第18節
她們倒不擔心大公主,只怕德妃背后使詐。 江初唯卻跟她們不一樣,十分歡愉地擺了擺手,“大公主來了?快將人請進來呀!好幾天沒見著人,我都想死小家伙了。” 終于要動手了嗎? 江初唯有些激動。 周嵐婉受了驚嚇發了好幾天高燒,今兒個終于可以下床走動,就被葉榕婷派來昭蕓宮作妖。 小姑娘不想陷害江初唯,但奈不住德妃的脅迫,她不要齊美人出宮。 “娘娘安好。”周嵐婉乖巧地給江初唯請安,懷里抱著一只精美的木匣子。 江初唯穿好繡花鞋走下椅子,這幾日她在昭蕓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臉上的紅疹已經好得差不多,今日便沒再戴面紗,剛磕了葵花籽的小嘴紅得春花似的,微啟:“婉兒燒退了嗎?” “退了,多謝娘娘關心。”周嵐婉抬起頭看到江初唯那張嬌弱甜媚的臉龐,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地發了怔,喃喃道:“千衡哥哥說得沒錯,娘娘生得好美呀。” 江初唯笑著摸了摸周嵐婉的腦袋,“倒是嘴甜得緊,手里拿的什么呀?是要送給本宮嗎?” 周嵐婉條件反射地將木匣子藏到了身后,埋下頭小小聲道:“不……不是。” “大公主剛病好,娘娘莫嚇到她,”溫詩霜牽過周嵐婉坐到旁邊的椅子,輕聲細語地哄道,“大公主吃些葵花籽吧?” “謝謝溫淑儀。”周嵐婉仍是死死地埋著頭,攥著木匣子的小手緊了又緊。 雖然不知道匣子里面裝了什么,但聽德妃娘娘說話的語氣,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江初唯將葵花籽推到周嵐婉跟前,又故意提了提聲:“婉兒,這是齊美人新研發的奶油葵花籽,可好吃了,你快嘗嘗。” 周嵐婉聽到齊美人三個字,猛地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江初唯,“貴妃娘娘……婉兒……” 掙扎了好一會兒,終于將木匣子捧了過去,“這是婉兒送給娘娘的小東西,希望娘娘喜歡。” 江初唯笑盈盈地接過去,迫不及待地打開匣子,是一支品質上乘的雪參,她拿出來瞧了又瞧,很是喜歡道:“婉兒真是懂事,見哥哥送了本宮一支雪參,今兒個也送過來一支,本宮定會好好補補身子。” 只是一支雪參嗎? 周嵐婉目瞪口呆,難道是她誤會德妃娘娘了? “時候也不早了,婉兒留這兒用晚膳吧?”江初唯收好雪參遞給香巧,并給她使了個眼色。 香巧會意地點了點頭。 “德妃娘娘還等婉兒回去,婉兒就不叨擾娘娘了。”周嵐婉記得葉榕婷的叮囑,送完東西不敢多滯留,提著小裙子匆匆離去。 “不怕有詐嗎?”在旁看了半天好戲的秦子苓冷冷地開口問道。 江初唯莞爾一笑,眼睛透亮,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傍晚時分,江初唯正在玥蘭閣用晚飯,香巧從蓉西宮打探消息回來,大公主又發高燒說胡話了,德妃娘娘請了高僧進宮驅邪。 江初唯嗤笑一聲,“還挺能鬧騰。” 溫詩霜有些擔憂,“陛下呢?” “陛下在蓉西宮陪著大公主。”香巧回道。 “陛下向來疼愛大公主,”溫詩霜放下玉箸,眉頭輕皺,“這事兒只怕是要鬧大了。” 第23章 偏袒 “溫jiejie,不著急,先吃飯。”江初唯給溫詩霜夾了一只碧玉蝦仁,“這道菜是齊美人專門給jiejie烹飪的,jiejie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量,可要多吃點。” “嬌嬌,我先前跟德妃有接觸,她對你怨念已久,早想找機會出氣,這次定會借題發揮。”溫詩霜雖然入宮不久,參與的宮斗自然少,卻聽青柚說了很多。 邪祟這種事情,后宮妃嬪皆是忌憚,即便是天子龍顏,都是能避則避,誰也不想沾染丁點。 葉榕婷請高僧進宮驅邪,說是為了大公主的安康,其實就為拉江初唯下水。 “貴妃娘娘,”齊美人比溫詩霜更著急,她將大公主視若珍寶,但也不想連累江初唯,“還是嬪妾去一趟蓉西宮吧?” 江初唯眼疾手快將人摁住,反問:“你去有用嗎?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們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秦子苓站江初唯,冷漠臉補充道:“我打架還不錯,就怕德妃不來。” 不管江初唯什么決定,秦子苓都無條件支持。 這也太寵了吧。 江初唯抱住秦子苓一只胳膊,像小奶貓似的蹭了又蹭,秦子苓寵溺地摸摸她的臉。 吃過飯,桌上的東西還沒撤完,殿外就傳來了春公公的唱諾:“陛下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德妃娘娘駕到。” 果然來得很熱鬧。 江初唯唇角淺淺勾起,不緊不慢地吩咐齊美人:“先送溫jiejie回寢殿,免得等會兒動了胎氣。” “嬌嬌,”溫詩霜不無擔憂地握住江初唯,“要不我還是留下吧?若真是出點什么事兒,我還能幫你擋一擋,就算德妃不賣我的面子,怎么也得顧及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能拿孩子擋箭牌呢?”江初唯將溫詩霜交給齊美人,“jiejie們盡管放心,有子苓jiejie在,我受不了欺負。” 好不容易送走溫詩霜和齊美人,江初唯跟秦子苓趕去昭蕓宮前殿,周翰墨攜柳柔雅已經入座主位,葉榕婷忙著招呼驅邪的高僧,不僅陣仗挺大還烏煙瘴氣的。 江初唯由秦子苓攙著進入殿內,一步一步地走得極慢,盈盈一握的小細腰扭得風情,就像一枝迎風招展的芍藥花。 “敏貴妃快來本宮這兒。”柳柔雅最先看到江初唯,臉上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呵呵地朝她招了招手。 江初唯在周翰墨望向她的那一瞬,嬌嬌弱弱地掩嘴輕咳兩聲,冷白的雙頰立馬浮出緋色,病懨懨的樣子美若西子。 宮外來的高僧只瞥了一眼,連帶著呼吸都滯了一瞬。 即便一身病容,也掩不住女子的嬌媚。 不愧是名動大周的第一美人。 只是可惜了。 天妒紅顏。 “嬪妾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江初唯施施然上前福了福身,她身側的秦子苓亦步亦趨,不見卑微,卻也不失禮數。 周翰墨眸光幽深,沒看江初唯跟秦子苓一眼,只道:“看座。” 待人坐下后,眼角余光又忍不住睨向江初唯。 紅疹既然已經痊愈,卻不見她去太和宮,到底是像春德說的那樣:年終朝務繁忙,敏貴妃不想多叨擾陛下?還是…… 她根本不想見他?! 江初唯病殃殃地窩在靠椅里,剛剛咳了兩聲,眼角四周略帶嫣紅,“不知陛下大晚上帶這些人來昭蕓宮所為何事?” 周翰墨握著茶蓋浮了幾浮茶葉沫,“德妃也是為了敏敏好,擔心你受邪祟纏身。” 江初唯故作驚訝之色,手絹掩面,眼睛睜大,“敏敏在昭蕓宮住了三年,可從未聽過什么邪祟之事。” “如若沒有邪祟,敏貴妃身子為何三年不見好?”葉榕婷雖然是宮里的老人,但腦仁就那么大點,再加上性子直沒個拐彎,想到什么說什么,從不管結果如何,會不會得罪人,又會得罪何人? 江初唯看到周翰墨眸底明顯閃過一絲不悅,險些憋不住站起來為葉榕婷拍手叫好。 “大公主這兩日病得嚴重,常說些胡話提到昭蕓宮,”柳柔雅善解人意地站出來打圓場,“德妃因此極為記掛敏貴妃,這才請高僧過來做場法事,雖然興師動眾麻煩了些,但畢竟關系到敏貴妃的安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江初唯靠著扶臂,有氣無力的,“既然德妃jiejie一片良苦用心,meimei又怎好辜負呢?那就辛苦各位了。” 驅邪法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江初唯微瞇著漂亮的杏仁眼,看著手持柳條的高僧又蹦又跳。 沒過會兒他蹦出了前殿,又很快火燒屁股地折了回來,手里還多出了一只木匣子。 “大師,這是什么?!”葉榕婷非常配合地一下站起身,大聲問道。 高僧上身恭敬伏地,連磕三個響頭,“陛下,娘娘,草民方才在敏貴妃寢殿作法時發現了這個。” 這么明顯的栽贓陷害,周翰墨能看不出來嗎? 江初唯不信。 “大師有話直說。”周翰墨擱下茶杯微微抬眼。 高僧又是一個響頭磕地上,瑟瑟發抖:“草民不敢。” 殿里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所有人都盯著高僧手里的木匣子。 葉榕婷抿唇一笑,輕飄飄道:“敏貴妃到底藏了什么好東西?竟惹得大師如此忌憚。” 一瞬,眾人的目光轉向了江初唯。 江初唯一動不動地靠在椅子里,穩如老狗,“大公主送給本宮的雪參自然是好東西了。” 葉榕婷冷嗤一聲,“真是雪參的話,大師怎會忌憚?” “或是……”江初唯輕咳幾聲,捧著茶盞喝了點水,半天,才又說了句:“大師淺見寡識,沒見過這等上乘的雪參吧。” “胡說八道,”葉榕婷氣不打一處來,“敏貴妃真真是囂張跋扈慣了,就連本宮請來的大師都不尊重,甚至想將錯事推給婉兒嗎?婉兒那么小一孩子,在你這里所受之苦還不夠嗎?” “德妃娘娘愈發啰嗦了,”秦子苓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徑直上前奪過高僧手里的木匣子,“敏貴妃到底做了什么錯事,嬪妾也想一睹為快。” 然后當眾打開木匣子,從里面拿出一支雪參,“這不就是大公主送與敏貴妃的雪參嗎?下午時候嬪妾也在場。” “子苓jiejie,木匣子還有夾層哦。”江初唯見葉榕婷想說又不好說,便助人為樂地幫她一把。 秦子苓從小習武,力氣要比常人大,她輕輕一掰,別說夾層了,木匣子瞬間四分五裂。 木塊碎片掉了一地。 與此同時,眾人也看得明明白白,夾層里什么東西都沒有。 原來是一場烏龍鬧劇。 葉榕婷當下白了臉色,瞳孔微張,不敢相信。 霹靂木是她親手放進匣子夾層,怎么可能憑空消失了呢? 難道是…… 她看向江初唯。 江初唯笑瞇瞇地朝她挑了挑眉,“德妃jiejie大晚上來我昭蕓宮到底想找什么?” 明明是滿臉笑意,但眸底卻一片冰冷,眼神更是犀利,仿若能穿透人的靈魂。 葉榕婷像是被什么盯上了,心緒亂了一瞬,等回神就開始甩鍋:“本宮沒想找什么,是大師看走了眼。” 高僧被葉榕婷請來演戲,臺詞就背了那么幾句,原以為是萬無一失,結果卻是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