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不上其他,罵了一句,被子一掀,趿著鞋就追出去,偏那院子又散養(yǎng)了些雞,見人也不躲,倒讓喻楓無從下腳,正急呢,邊月進來了。 “你干嘛?”頭不梳,臉不洗,外套不穿也就算了,襪子也不穿。當(dāng)年喻楓還是個因為襪子顏色怪異被她嘲笑而生氣的小男孩,現(xiàn)在卻變成了不修邊幅的老大哥,果真是歲月不饒人,男人到了年齡就會變油膩,帥哥也不例外,邊月兀自感嘆。 喻楓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在心里編排他呢,他太著急,沒注意邊月的行李都放在角落,正想找個體面的借口,老板娘春花也走了進來。 “要死,襪子也不穿!” 邊月攬住她的肩,懶洋洋地說:“沒事,他皮糙rou厚,耐得住。” 春花仍不贊同地看著喻楓:“會生凍瘡的!” 喻楓實在受不了了,扔下去一句我馬上去穿,匆匆跑進屋內(nèi),見婦人還在火塘邊,想起剛才太著急說了句粗口,又蹲下來和婦人說對不起,剛才那句話不是對您說的。 婦人仍對他笑,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愣是一個字也沒聽懂,喻楓窘迫的不得了,只能把“點頭微笑嗯”貫徹到極致,牛頭不對馬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相談甚歡。 村里人吃飯沒有三餐一說,通常早餐午餐混在一起,十點半左右就吃了。房客起床時間不定,要么吃泡面,要么自己去廚房做,再不行去小賣部買點零食充饑。喻楓沾了邊月的光,得以和老板娘一家同桌吃飯。 除了喻楓見過的老板娘和她母親,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梳著兩條麻花辮,皮筋一根是紅色一根是綠色的。 羊rou湯、清蒸臘rou、炒火腿、干煸土豆絲……樣貌并不好看,喻楓心有芥蒂,但又怕邊月借題發(fā)揮,借此勸退他,于是無比自然的吃著菜。沒想到這菜看著不咋樣,入口味道居然出奇的好,就連一盤平平無奇的土豆絲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小女孩許是見了陌生人有些害羞,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她姐睨著她罵了幾句,又委委屈屈抬起碗。邊月用手肘抵了抵她,笑道:“不吃就不吃了吧,等會兒讓哥哥帶你去小賣鋪買東西吃,他可有錢了。” 喻楓還沒說話,春花先怒了:“就不教好的!不準(zhǔn)聽她的!” 她沒上過什么學(xué),普通話說不好,雖然氣急,也只擠出兩句,邊月訕訕笑笑,又說:“那就不買零食,讓他給你買衣服,反正他今天就要走了,回頭讓他寄過來。” “買什么買?買什么買?你要死,盡說這些!誰也不準(zhǔn)買!”又對女孩強調(diào),“你也不準(zhǔn)要!” 喻楓本想強調(diào)一下自己不走,見邊月被罵也就不強調(diào)了,夾一筷子土豆絲到邊月碗里,“少說話,多吃菜。” 眼看大家都吃完,女孩就開始收拾桌子,用過的碗筷迭在一起,先把吃剩的菜端進廚房,喻楓四處看了看,在廚房門前發(fā)現(xiàn)水龍頭,端起一摞碗過去。 春花看見,急道:“放下放下!她會洗的,你別動。”說著就要過去攔他,被邊月一把抓住,說:“誒,你就讓他洗吧,從小到大就會這么一件家務(wù),可不讓他顯擺顯擺。” “哪能讓客人動手?” “我不也是客人?怎么我一來就讓我掃地切菜的?” 春花白了她一眼,推開她過去搶碗,兩人在水池邊僵持半天,最后一人洗一人涮,總算達成協(xié)議把碗洗了。 好不容易碗洗完了,邊月也不見了,前院后院找了一圈不見蹤影,春花阿媽坐在矮榻上做針線活兒,喻楓連說帶比劃,也不知道春花阿媽聽懂沒有,笑笑,指指門外,喻楓將信將疑的出去了。 同一條街的某家今天請客殺羊,邊月去湊熱鬧。喻楓過去的時候幾個中年男人正把羊按在桌子上,從人群中拉出滿臉興奮的邊月,皺眉:“這熱鬧你也要湊?” 邊月笑盈盈的:“沒事干嘛,隨便走走。” 又往那邊看了一眼,羊脖子上被割了一刀,血流了一盆,喻楓面露難色。 “這你也受不了?你知道這一路上……” 嘴一張喻楓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無非又要找借口勸他回家,直接打斷她:“你閉嘴,我受得了。” 昨晚進村的時候天色太晚,今兒個才算看清村子的樣貌。逼仄的小巷,壓實的土路,兩邊多是深紅色的土墻,刻滿時間印記的黑色木門上貼著褪色的春聯(lián),除了剛才請客的那家,幾乎沒什么人,偶爾看見幾個步履蹣跚的老人背著一筐柴火路過,背影消失在街尾,又是一片寂靜。或是路過某家忽然從門內(nèi)爆發(fā)出一陣犬吠,兇的像要出來吃人,一直走過很遠(yuǎn)還心有余悸。 喻楓看見許多生銹的門鎖,鎖著一院子的殘枝敗葉。 村子自然是熱鬧過的,那些殘枝敗葉曾經(jīng)也是郁郁蔥蔥生機勃勃,只是曲終人散,一切有如煙塵,好像這世間所有東西,不管現(xiàn)階段是變好還是變壞,到了最后都會不可避免走向憂傷的結(jié)局,所以喻楓不喜歡改變。 但是…… 他扭頭看向邊月…… 第8章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孩子氣。”邊月突然這么說,但語氣里聽不出來嘲諷,一天天說話跟斗雞似的也累,喻楓就懶得反駁。 “跟你爸媽打過電話了?” 喻楓點點頭,邊月又問:“你爸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