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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四十四次日落在線閱讀 - 第17章

第17章

    林山雪心頭的怒火越發(fā)旺盛,冷笑一聲,捏緊扶手,幾乎控制不住想砸東西的欲望,靜靜地看了江綏一會兒,忽然煩躁地解開繃帶,不可避免地拉扯到傷口也不見她放慢動作。

    手心放在桌上,從筆筒中挑出一把美工刀,緩緩?fù)瞥龅镀?。笑容扭曲,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拉扯她的嘴角。

    “如果傷口再深一點(diǎn),你是不是就愿意幫我換藥了?”

    期待之所以美好,就是因?yàn)樗诎l(fā)生之前有無數(shù)種可能,滿足幻想,當(dāng)它發(fā)生的那一刻,期待也就不是期待,而成為慘淡的現(xiàn)實(shí)。林山雪數(shù)著日子過了兩天,本來今天輪到她上夜班,和別人換了班,從下午等到現(xiàn)在。

    她不能接受。

    沾水、感染、發(fā)炎,或是其它什么,她根本不在乎。握著刀的手揚(yáng)起,不用閉眼,林山雪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感到暢快——

    距離右手手背一厘米的高處,手腕被緊緊抓住,力氣大到要把她的手腕捏碎。林山雪抬頭,對上一雙慍怒的眼睛,江綏緊抿著唇,額角青筋跳動。

    不同于白日的喧囂,夜晚的醫(yī)院格外安靜,二人皆靜止,分不清是誰的呼吸聲,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如狂風(fēng),如急雨,如擂鼓,震耳欲聾。

    用另一只手奪下林山雪手中的刀,江綏把她的手甩開,“你真是瘋了!”

    林山雪攤在椅子上,聞言舔了舔嘴唇,抬起受傷的手,“換藥嗎?”

    換藥換藥換藥!換藥對她有意義嗎?根本不在乎生命,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的人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幫她換藥?

    “出去。”江綏深吸一口氣,覺得口干舌燥。

    “什么?”

    這么近的距離,林山雪不可能沒聽清,江綏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再睜開眼睛,仿佛剛才氣極的人不是他,漆黑的眸子像剛下過一場大雪,冷的可怕。

    不再廢話,他走至林山雪身邊,拽住林山雪的手臂,強(qiáng)硬地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林山雪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奮力掙扎,大聲叫著我不走別拉我。江綏沒有受她的影響,動作極為強(qiáng)硬,右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束住林山雪的兩只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把她推了出去。

    啪的一聲,空曠的走廊里回音陣陣,每一聲都像拍在林山雪的臉上。

    第三次,林山雪被同一個人關(guān)在門外。

    第10章

    第 10 章

    狠狠往門上踢了一腳,痛的是無辜的腳尖,門紋絲不動,里面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手背上的傷口本已結(jié)痂,現(xiàn)下又有透明的液體混著血液流出來,林山雪看得心煩。

    要不死了算了,這個念頭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有時候輕,去海邊吹一夜的海風(fēng),重的時候非要把自己搞個半死才罷休。無非就是期待沒有被滿足,被拒絕也不是頭一次,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還是煩躁的想讓一切結(jié)束,地震、海嘯、龍卷風(fēng)……什么都好,隨便來一個,二人就算死了,變成鬼江綏也不會理她,那些容后再議,先來一場大爆炸把他們炸個痛快。

    林山雪從不尋求解決的辦法,解決了一個問題還有一個,沒完沒了,爆炸最干凈,算逃避,但誰能說逃避不好?

    走廊昏暗,大多醫(yī)生都已離開,走出兩步,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大腦,吐出一口惡氣,回頭,看見門縫里的光,微弱,狹窄,孤單,像搖搖欲墜的晚霞,又回去。順著墻壁坐下,穿的是條牛仔褲,不在乎這些,瞧著那光,心臟仍在砰砰跳,情緒卻莫名被安撫。

    江綏總要出來的,她等著就是了。有結(jié)果的等待令人愉快,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但你知道他總會來,于是滿懷希望的等,也許是下一秒,也許要更久,時間總有意義。

    十一點(diǎn)多,門毫無征兆的被打開,江綏走出來,外套搭在手臂上,提著公文包,眼皮下垂,看見對面的林山雪微微抬起,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還在。

    “下班了嗎?現(xiàn)在可以和我一起去吃飯了嗎?”

    臉色一凜,江綏直接走開。

    被無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林山雪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翻了個白眼,意思意思地拍拍灰,懶洋洋地跟在江綏身后,踩他的影子,不亦樂乎。

    一路尾隨到停車場,林山雪去拉副駕駛的門,沒拉開,車上的江綏冷冷地看著她,他的強(qiáng)硬林山雪不只領(lǐng)教過一次,等他心軟地球都?xì)?。嘴唇動了動,罵句臟話,撒開蹄子飛一般跑出停車場。讓一個動動眼皮都嫌煩的人跑起來稱得上奇跡,然觸發(fā)奇跡的人一無所知,也不在乎。

    江綏收回視線,啟動車子,音響接著放早上未放完的音樂。最近開始聽大提琴,無論是巴赫、埃爾加,或是久石讓,大提琴低沉舒緩的琴音中總是承載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憂傷。想起臺風(fēng)后的傍晚,荒唐二字也不能囊括她,拋開最后的不歡而散不談,林山雪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一個會和古典音樂扯上關(guān)系的人。

    想起林山雪的頻率太多,也許是因?yàn)樗罱蝗菥芙^的出現(xiàn)在江綏的生活里,無論如何并不是個好兆頭。

    江綏換了歌單,流行音樂的旋律一張嘴就抓住他的注意力,聽了一會兒,關(guān)了音響,敞開的車窗讓晚風(fēng)涌進(jìn)來,吹散流行音樂的余音。

    開出兩三個紅綠燈,再一次等信號燈的間隙往后視鏡看了一眼,還是那輛出租車,從醫(yī)院開始就跟在他后面,眉頭緊蹙,不用細(xì)想就知道是誰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