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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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菜叫rou末茄子,您要是覺得好吃,晚上我再燒一盤教您。” 陳桂花嗯了聲,又去嘗豇豆,醬rou也很軟糯,有自帶的香甜口感,不住點頭說:“這道菜也好吃。”嚼了會又說,“就是做這菜是不是有點費油?” 林佩吃飯的動作一頓,看向鄭旭東,他放慢了吃飯的速度說:“偶爾做一次也沒什么。” 陳桂花嗐了聲:“我不是這意思,咱家雖然不富裕,但多吃點油不算啥。我是想著旭北那話,現在都搞私營飯館了,你們說我也開個飯館成不?” “奶,你開飯館那以后我是不是每天都有rou吃?”鄭鴻博一臉期待問。 鄭秀梅打了他胳膊一下:“你就知道吃。” 鄭鴻博嘀咕:“好像你不吃rou一樣。” 陳桂花笑道:“要是開起來了,奶天天給你們做rou吃。” 上午看陳桂花的神色,林佩就猜到她可能心動了,點頭說:“油肯定要費一點,但食用油五六毛一斤,你炒菜能放多少呢?這樣一道rou末茄子,茄子才幾分錢,rou末頂多算兩毛,加上油鹽柴火,加起來也就三毛錢的成本。國營飯店最便宜的青菜四五毛一盤,帶點rou起碼一塊錢,私營飯店就算便宜,也要買八.九毛吧。” 陳桂花想著這一盤就是四五毛的利潤,心又熱起來:“你覺得這事能成?” 林佩前世雖然苦哈哈地給資本家打工,但也知道有錢的永遠是做生意的。更何況身處黃金時代,面朝黃土背朝天當然不如做生意。但這事不能盲目,頭腦發熱說干就干是行不通的,因此說道:“做生意當然不是只有賺的,您想想做生意總要有地方吧,得選個人流量大的,人多了才有人舍得花錢,在咱們灣肯定不成。” “那得去哪?” “至少得去煤礦租個房子,煤礦礦工司機多,像我爹,白班六點上工,都是我娘摸黑起床給他做飯,做了早飯還得準備中午的,不然煤礦也沒吃的,這一天就得餓肚子,哪里干得動活?要是晚班呢也是六點下工,回家時間不早不晚,常常是餓著肚子睡到下午四五點,長此以往身體受不住。” 陳桂花聽得直點頭:“那倒也是。” “如果煤礦外面開了家早點鋪子,吃頓早飯一兩毛錢,您說我爹會不會去吃?不說一個月天天去,三五天去一次總舍得吧?”林佩娓娓說道,“你三五天去一次,我三五天去一次,客流量不就起來了?” “當然,煤礦還是不如鎮上熱鬧,鎮上五金廠也是輪班倒……” 陳桂花想起閨女說過的話:“你姐也說過早上下班還得回家做飯,有時候累了就囫圇煮點面條,要是有這樣一家飯館,指不定她也會去吃。” “是啊,但咱家在礦區和鎮上都沒房子,如果要開飯館,肯定要租鋪子。做飯館的,爐子煤炭、鍋碗瓢盆總要有,客人吃飯要飯桌、凳子,這些都是前期投入。”林佩大刀闊斧給陳桂花算著,“前期投入完成,您這飯館才能開起來。” 陳桂花思索著林佩的話,低聲道:“那我在想想。” “您好好想想,要是想清楚了,做好了準備再開這飯館也不遲。”林佩說完,話題一轉說,“或者這段時間我教您做菜,您在結合您自己的手藝列個菜單,要是開飯館指不定用得上。” 鄭旭東贊同說:“可以先準備起來,開飯館的事先不急。” 原先開飯館在陳桂花心里只是個模模糊糊的概念,她只知道這能賺錢,卻不知道該怎么賺錢。聽了林佩一通話后,陳桂花如塞頓開,感覺自己摸到邊了,點頭說:“佩佩你要是愿意教我我就學。” “那咱們從今晚開始?”林佩問。 “成。”陳桂花應下后繼續吃飯。 剛才吃的時候她只覺得味道好,這會想法不同再嘗味道就不一樣了,心里想得更多一點,邊吃邊問林佩怎么做的。林佩半點沒藏私,一一告訴陳桂花,同時也告訴她生抽老抽的區別,耗油有什么作用。 陳桂花聽林佩侃侃而談,越聽心里對她越滿意。 她原本看中林佩,只是想她讀過書,跟鄭旭東有共同語言。再想著她當老師應該是個能說會道的,跟鄭旭東也互補。 如今看念過書有見識就是不一樣,做生意的事也能說出一二三來,對她也不藏私,愿意教她做菜。要是換成二兒媳婦,知道開飯館能掙錢,指不定還要躲著不叫她知道。 陳桂花對林佩滿意,再看另外兩個兒媳難免更挑剔。李紅還好些,領了證回來也只臉上染了笑,并不張揚。林翠芬就不同了,拿著結婚證從鄭家灣路口一路炫耀上來,還到她面前顯擺:“娘你跟爹結婚那會沒結婚證吧?” 陳桂花氣得想噴死她! 她結婚沒領證咋了?人都沒了十來年,難不成讓她抱著牌位去領? 真個沒眼力見! 第33章 去照相 陳桂花氣得一宿沒睡, 到第二天早上才緩過來,在林佩的指點下做蔥油面。陳桂花畢竟掌勺多年, 以前是不知道有蔥油面,現在有了林佩這個人形菜譜, 學起來就很容易了。 就一早上功夫, 陳桂花學會了蔥油面,家里人吃了都說好吃。 吃完早飯,林翠芬李紅收拾碗筷,看見林佩和鄭旭東要騎車出門問:“三弟三弟妹今天又去哪兒啊?” “去市里半點事。”林佩笑著回答說。 林翠芬當時沒說什么,過后卻跟李紅嘀咕起來:“她這日子過得也真是舒坦,今天去縣城明天去市里, 咱們咋就沒這個命啊?” 李紅聽了沒搭腔, 陳桂花聽見說:“你昨天不也去縣城了,現在跑來拈酸吃醋干啥?” 要平時林翠芬肯定會拉下臉, 這會心里卻很美:“我早上去池塘洗衣裳,跟她們說我打了結婚證, 個個都說想去。” “你平時不是嫌池塘太遠, 不如井水方便?咋了, 今天不嫌遠了,跑那洗衣裳。”陳桂花半是嘲諷說。 林翠芬聽出她的意思, 表情有點訕訕,轉移話題說:“三弟他們去市里干啥啊?我咋看見他們還拿著包袱呢?” 陳桂花懶得理她, 隨口說:“不清楚。” 林翠芬心里嘀咕, 鄭旭東該不是要回部隊了吧?但想想時間不對啊, 不還有兩天時間嗎?而且要是回部隊,他們拿的那包袱也忒小了點。 再說了,鄭旭東回部隊她林佩跟去干啥呀? …… 鄭旭東和林佩的確提了個背包,背包里面的也的確是衣服,但并不是鄭旭東一個人的衣服,林佩的也在里邊。他們也不是去部隊,而是去市里照相。 沒錯,就是照相。 鄭旭東昨晚突然說去照相的時候,林佩還懵了一下,沒明白他什么意思。 當時鄭旭東解釋說:“咱們認識那么久了,還沒有一起照過相。這幾天我也總在想,如果上次回來我們一起照過相,結婚證上的照片也不需要用兩張單人照拼在一起。” “結婚證已經領了,現在想改也改不成,所以我想著這次回部隊前,咱們一起拍張照片,以免下次要用到的時候拿不出來。” 林佩聽后沉默許久,然后抱住鄭旭東說:“那我要拍婚紗照成嗎?” 每個女人都有婚紗夢,林佩也不例外,她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婚禮,巍峨的教堂,潔白的婚紗,最好還有玫瑰。只是前世她奔波于生活,連認識朋友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結婚。穿越后生活節奏倒是慢了下來,也相親結婚了,但她卻再沒想過教堂婚紗的婚禮。 如果鄭旭東不提,她可能就算了,或許幾十年后,等到他們頭發花白再任性一次,但眼下是不會想了。 但鄭旭東提了,林佩就幻想起來,最好拍一張婚紗的,再拍一張白襯衣的。她還把她壓箱底的洋裝拿了出來,打算跟鄭旭東拍一張民國白富美和老舊派學生的相片。 于是,鄭旭東和林佩出門時提了個包,里面裝的都是他們照相要用到的衣服。 …… 在八十年代,照相是一件奢侈的事,因為照相機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買得起的,一般人照相只能去國營照相館。照相用的膠卷價格也不便宜,最少都要十來塊,加上沖洗費用,照一次相要花費幾十塊。 所以照相館里的人一般不多,林佩他們到得也早,里面只有一個老師傅戴一個學徒。 老師傅穿著件深藍色的中山裝,戴著副細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問他們想拍什么樣的照片。等知道他們想拍婚紗照,了然點頭,照相花費不小,一般人來拍都是結婚照、全家福等。 但緊接著林佩又說想多拍幾張,同時還拿出了自己帶來的衣服,老師傅看林佩的眼神就不大一樣了。他給人照相那么多年,其他人來照相時總是拘謹或者興奮的,林佩也興奮,但她的興奮又不太一樣。 她有想法。 老師傅來了興致,找了一套婚紗西裝給兩人穿,又問他們對背景有想法沒。 拍照的房間背景是全家福用的,是古式庭院的畫。林佩想想便說:“不用背景,白墻就可以。” 說完抱著婚紗進去換。 平心而論,這件婚紗款式有點老舊了,因為穿的人多了,下水洗過,布料質感沒那么好,也沒那么潔白。但這時候想買一件婚紗不容易,價格也昂貴,林佩便將就穿了。頭紗倒是沒戴,她將頭發挽起來,用發卡固定住,再戴上亮晶晶的皇冠。 這個皇冠是原身帶回來的,戴了有些年塵,一邊都折彎了。林佩穿來后就把她收了起來,到今天才翻出來,正好派上用場。 弄好發型,林佩再用眉筆補了補眉毛,涂好口紅走出去。 鄭旭東已經穿好了西裝,他今天本來就穿了襯衣,只需要把西裝往身上一套就行。 現在的西裝款式都很寬大,但鄭旭東身高腿長,肩寬能撐得起,看起來不但不丑,反而十分瀟灑,林佩一見眼睛就亮了。 鄭旭東看到她時眼睛也是一輛,不由朝她伸出手。 林佩拉起裙擺微微彎腰:“鄭先生。” “鄭太太。”鄭旭東聲音低沉。 林佩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兩人一起往外走。穿過走廊,來到拍照的房間,老師傅已經調試好了設備,看見兩人進來只覺得眼前一亮,問道:“拍完的照片我能洗一張出來掛在外面嗎?” 他說的外面是指門口的玻璃窗,上面貼了不少拍過的照片。這樣有人從門口經過,看到照片就會進來,又或者覺得好看就記住了,下次想照相第一時間想到他們照相館。 林佩看向鄭旭東,他眉頭微皺,老師傅見狀說道:“洗出來的照片可以多送你們一張大的。” 林佩有點心動,她想就算照片被掛在外面也沒什么,反正別人也不認識他們。鄭旭東正看著她,見她點頭便說:“好。” “照片我來選。”林佩說。 老師傅自然答應,讓兩人坐在座位上,人鉆到照相機上面蓋著的布下,大聲喊:“一、二、三!” “啪。” 照片定格。 …… 林佩和鄭旭東提著包出門,又提著包回來,兩人身上也沒多什么東西。晚上林翠芬跟鄭旭南嘀咕:“他們去市里肯定有事。” 鄭旭南擦著頭發說:“有事就有事唄,你管他們那么多干啥?” “你就不想知道?”林翠芬思考著說,“難道是看電影去了?”年前鄭旭東和林佩就去看過電影,想想還真有可能。 “就是他們真去看電影了你又想咋樣?難道你也想去?”鄭旭南沒好氣說。 林翠芬先還沒起心思,被他這么一說氣性上來了:“你要是肯帶我去我就去。” 鄭旭南嗐了聲:“我說你這婆娘,沒完沒了了是吧?之前旭東帶弟妹去領結婚證你要去,現在他們去看電影你也要去,你就是跟弟妹較著勁是吧?” “我跟她較啥勁啊?至于嗎我?”林翠芬不承認。 “我看就很至于,”鄭旭南冷哼,“你可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年紀多大了,跟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較勁,你害不害臊?” “鄭旭南!”林翠芬火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錢,一家子兄弟,咋旭東對媳婦那么大方,你就摳摳索索的呢?” “我扣扣索索?這些年你要錢我沒給過你?”鄭旭南指著窗戶說,“你出去打聽打聽,村里誰有你日子過得這么舒坦,家里隔三差五就能吃上rou,天天都有蒸蛋吃,你想去打結婚證,我也陪你去打,就這你還不知足?” 林翠芬被他說得蔫下來,嘀咕說:“那我就是好奇問一問咋了?” 鄭旭南冷哼,懶得拆穿她:“行了,就這兩月了,你安安分分的成不?” “過兩月咋了?”林翠芬順口問。 “過兩月三弟妹就隨軍去了,以后家里還不是你老大。” 林翠芬聞言一驚,放下手里的活問:“她真要去隨軍啊?娘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