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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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她提醒,林佩想起鄭旭東明天就要回部隊,心里生出一絲悵然,但還是笑著點頭:“好的。” 陳桂花帶著鄭家人離開,林家重又恢復安靜,林佩幫著收拾桌子,但她剛拿起碗就被方翠蘭攔住:“你別動,回屋躺著去,休息休息,外面我們來做就好了。” “是啊,今天可是你的喜日子,不興干活的。”李蘭花附和說。 她們都這么說,林佩沒辦法只好回到屋里。只是她這會不覺得累,沒回床上躺著,而是坐在書桌前,擦掉快要掉完的口紅。 林杏花從外面進來,看見她問:“你咋不去干活?”剛辦完酒席,家里一堆事要做,她被親娘指使的團團轉,借著喝水的功夫想回屋躺一會,看見林佩就覺得心情不平起來。 林佩沒心思搭理她,沒有說話。 林杏花看她一副喪氣臉,覺得她心里八成是后悔了,可是定親禮都辦了,她現在后悔能咋辦呢?明知道是火坑還不是得往里面跳。這么想著林杏花心情好起來,斜了林佩一眼轉身出去接著干活。 林佩不知道她腦補了什么突然高興起來,也沒有多想,打開抽屜翻了翻,從里面翻出一張照片。那是原身被送回來前照的,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帶著稚氣,和現在比像是兩個人。她捏著照片看了會,想了想還是把照片放回去。 第21章 年初十 第二天來林家的時候, 鄭旭東沒穿軍裝,而穿著件深灰色呢子大衣搭配林佩送的那條西褲, 腳上則是一雙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林佩見慣了他穿軍裝,乍然看見他這么穿微微一怔。鄭旭東大概也覺得不自在, 語氣不自然問:“我這么穿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 挺合適的。”林佩反射性說道,回過神來臉頰微紅。 不怪她失神,鄭旭東肩寬腿長,穿大衣是真好看,顯身條不說還洋氣,要是三十年后, 他這身打扮能直接上陣演霸總。 不光林佩說好, 方翠蘭看了也直點頭:“顯精神,挺好。” 鄭旭東見林佩臉上露出羞澀放心了, 低笑一聲說:“那嬢嬢我和佩佩先走了。” 方翠蘭點點頭:“你出門在外,路上小心, 有時間寫信寄回來。”鄭旭東今晚就要出發回部隊, 這一走沒三五個月回不來。 “誒!”鄭旭東應了聲, 等林佩坐好踩動腳踏。 鄭家的高額彩禮很給林家掙面子,灣里津津樂道了一天, 就算先前不認識鄭旭東的,這會一看他和林佩在一起也知道他是誰了。見到兩人紛紛笑著打招呼, 不管心里怎么想, 明面上總說兩人般配。 等出了林家咀上了大馬路就沒什么人了, 兩人也終于有時間說說話。 林佩雙手扶在座位底部,側著身子仰著頭盯著鄭旭東的后腦勺看。他是部隊里剃的寸頭,只剩下短短一截發茬,平時戴著帽子不顯眼,今天這身穿搭不好戴帽子就將腦袋露了出來。 都說光頭寸頭最考驗帥哥,鄭旭東頭型好,很經得住考驗。 林佩心里想著,聽到鄭旭東說:“今晚的輪渡,明早四五點鐘到省城。” “火車票買了嗎?”林佩回過神來問。 “到省城再買,火車票不緊張,到火車站都能買……”鄭旭東聲音突然停止,他把自行車的腳架踢下來支撐住自行車,指了指右前方對林佩說:“我過去一下。” “怎么了?”林佩從自行車上下來,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山腳下的一塊平地,平時煤礦里運煤的司機把煤炭拉出來,會到這里停車,讓人把煤炭翻一遍,將不能燒的黑石板挑出來。有人可能認錯把煤炭扔下來,因此總有人會來礦區撿漏,而那些攢起來的煤炭不管是自家燒還是帶到鎮上賣都能補貼家庭。 此時空地上就有三個孩子,最大的男孩子十四五歲,年紀小的男孩子七八歲的模樣,年紀最小的女孩看著不到五歲。老大手里捏著個火鉗,老二彎腰撿著煤炭,最小的姑娘雙手捏著裝了大半袋煤炭的尿素袋的口子,讓兩個哥哥好把煤炭扔進去。 林佩看著鄭旭東走過去,跟最大的孩子說了幾句話,又朝她這里指了指,猜測鄭旭東應該是認識他們,心里倒是有些疑惑。那三個孩子身材干瘦,身上穿的衣裳看著雖然厚實,但都打了好幾道補丁,腳踝還都露出來,顯然是短了一截。 土改后農民日子都好過不少,只要勤快,人人都能吃飽飯,一年能換一身新衣裳,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時候已經過去。更何況眼下還是大過年,怎么也不至于穿這么破的衣裳。 正想著,鄭旭東走過來說:“那是我同輩侄子,帶弟弟meimei來撿煤炭,我看他們袋子里裝的多,三個孩子不好拿,所以想幫他們帶回去。只是這樣一來,估計沒法帶你了。” 林佩聞言連忙說道:“沒事,多走走就當運動了。” 鄭旭東應了聲,轉身去把那半袋煤炭提過來,那幾個孩子也跟著過來了,排隊站林佩面前,恭恭敬敬喊人:“嬸娘好!” 林佩臉頰一熱,瞪了鄭旭東一眼。鄭旭東把煤炭困在自行車后座,聲音里帶著笑意解釋:“孩子們知道咱們定了親,非要叫你嬸娘。”又指著三個孩子挨個介紹,“老大鄭向海,老二鄭向河,這是鄭向溪。” 走得近了,林佩發現這一家子長得真不錯,臉上雖然沾了煤灰,但能看出他們都皮膚白皙,五官都很精致。其中林佩最喜歡鄭向溪,小姑娘眼睛又黑又亮,眨巴著眼睛看過來,只一眼就讓人心都要化了。 林佩沒忍住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笑道:“真可愛。” 小姑娘紅了臉,躲在哥哥身后說:“嬸娘好漂亮,像天上的仙女。” 小姑娘聲音細細柔柔,嘴巴又那么甜,夸得林佩直笑,到了鄭家還舍不得松開小姑娘。 鄭家住在鄭家灣大隊部旁邊,是一層的土坯房,共有三間屋子,門口還有個小灶房。走進堂屋,林佩發現家里收拾得雖然干凈,但家具都很老舊,主屋的門破了好大一個洞也沒人修理。 除此之外,他們回來后家里沒有大人出來,也不知道是都出門了還是怎么。 林佩正想著,鄭旭東已經從堂屋出來,對留他們吃飯的鄭向海說:“家里都等著我們,就不留下了,你……”他頓了頓,拍拍鄭向海的肩膀說,“我之前說的,你好好想想,。” 鄭向海低著頭說:“嗯。” 鄭旭東嗯了聲,跟孩子們告別,和林佩一起離開鄭家。走遠后林佩問道:“他們家里沒有大人嗎?” 鄭旭東沉默地推著車,過了好一會說:“向海他爹已經去世了,親娘也改嫁走了。” “他們爺奶也不在嗎?” 鄭旭東搖頭:“他們家是大地主,以前鄭家灣的地都是他們家的,后來……他家成了黑五類,隔三差五被批斗,向海爺爺受不住就自殺了。他奶身體弱,沒幾年也跟著去了。” 林佩沉默下來:“那他們現在沒人管?” “大隊里給他們分了土地,早幾年向海年紀小沒法種,把地租給別人。他們平時去撿點煤炭貼補,賺的錢省著點勉強夠口糧。今年大隊里有征兵名額,我是想讓向海去,義務兵補貼不多,但一個月總有點錢,但向河向溪年紀太小了。”鄭旭東嘆了口氣,眉毛緊緊皺著。 林佩伸手放在鄭旭東握住自行車把手的手背上,安慰說:“早幾年他們都熬過來了,以后肯定也能熬過去,至于前程,總要人活著才有前程。更何況向海現在這么想,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改變了主意,總有轉機的。” “嗯,你說得對。”鄭旭東點頭,帶著林佩轉進一條緩坡。 山下村沿著連綿丘陵分布,但林家咀地勢相對較平坦,而鄭家灣則是一路往上。他們沿著緩坡走到盡頭,左邊一棟l形的紅磚瓦房就是鄭家。 鄭家院子大,門口除了水井外,還開辟了一小塊菜地,種了蔥蒜和包菜。他們進去的時候,陳桂花正在院子里割包菜,看見兩人進來便說:“來啦,佩佩你家里種沒種包菜?要是沒有下午帶點回去。” “我娘種的菜多,包菜、菜薹都有的。”包菜個頭大,一個能炒兩頓,而菜薹則是一茬一茬地長,能一直吃到豌豆起來起來。因此村里有地的都會中兩壟包菜和菜薹,不然一個冬天飯桌上沒綠色也熬不住。 陳桂花聞言點點頭,讓鄭旭東把林佩帶進屋,自己則拿著包菜進去灶房。 灶房里洗碗的李紅聽見了外面的聲音,見她進來問:“娘,旭東接她媳婦來了?” “嗯,旭東今晚就要回部隊,我讓他把佩佩接家里來吃頓飯。”陳桂花把包菜放在桌上,問李紅今天有什么菜。 “家里還有半邊雞,能燉個雞湯,年前的臘rou臘魚還有不少,要是吃新鮮的就得去礦區現買。” 李紅心里數著家里有什么,邊洗碗邊說,“青菜就包菜和菜薹,哦,家里還有點蒜薹,也能炒個菜。” “上次在林家吃的蒜葉炒臘rou味道不錯,能做一個,臘魚塊紅燒也成,包菜、菜薹、蒜薹各炒一個,還是買條魚回來,不然撐不住場面。”林佩頭一次來家里,這頓飯不能吃得太寒酸,陳桂花想了想說,“排骨也剁點回來紅燒,旭西在不在家?” “早上就出門了。” 陳桂花走出灶房,一眼看見孫子孫女趴在門邊往屋里看著,忙走過拍了下鄭鴻博的腦袋,板著臉問:“干啥呢?” “奶你干啥啊!害我們都暴露了!”鄭鴻博捂著腦袋哀嚎。 “你們這么大個人趴在門口你以為你叔不知道?”陳桂花翻了個白眼,“你叔就是懶得理你們,還當自己多牛了!你別慣著他們,一個個沒正形。”后面句話是對鄭旭東說的。 林佩端著搪瓷杯正要喝水,聽見陳桂花的話動作頓了頓,抿唇笑笑。 “聽見你奶話了沒?別趴在門口,自個玩去。”鄭旭東說完對林佩說,“這是鴻博,我二哥的兒子,另一個是秀梅,四弟閨女。” “三嬸肯定知道我,咱們見過的。”鄭鴻博跳出來笑嘻嘻說道。 鄭秀梅問:“你啥時候見過三嬸?我咋不知道?” “就過年的時候啊,誰讓你不肯去看大戲!”鄭鴻博做了個鬼臉,發出“略略略”的聲音,氣得鄭秀梅想打他。 林佩看著覺得好笑,開口說:“我認識秀梅,你這次期末考試考了第一對不對?” 鄭秀梅沖鄭鴻博炫耀,“讓你不好好學習還跟我炫耀,我沒去看大戲三嬸都記得我!” 鄭鴻博:“……” …… 鄭家房子是五年前新建的,當時鄭旭南和鄭旭西都已經結婚,并且有了孩子。考慮到家里人口多,因此房子建得也寬敞,整體呈l形狀,連接處是寬敞的堂屋,堂屋左右各有五間屋子,堂屋左邊是陳桂花、鄭旭南一家子住,右邊是鄭旭西一家、鄭旭東和鄭旭北住。 鄭旭東的屋子是最前面一間,面積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凈,被子是整整齊齊的豆腐塊,牙刷書籍和鞋子都整齊擺放著,一看就是軍人的屋子。 鄭旭東見林佩盯著床,解釋說:“我在部隊里習慣了。” “你自己收拾的?”林佩問道。 鄭旭東點頭:“我屋不大,順手就收拾了,進去坐吧。” 林佩走進屋里,沒坐床上,而是坐在書桌前的凳子上,抬頭打量著這間屋。原著中提到過,定親后鄭家特意把鄭旭東的屋子粉刷了一遍,地面鋪上了水泥,家具也都是新打的。 小說里這都是一帶而過的內容,林佩看了也沒放在心上。到今天來到鄭家,她才知道鄭家為了婚禮做了多少準備。鄭家雖然富裕,但屋子建得早,墻面刮得雖然干凈但沒有粉刷,地面也都是壓得平整的土地,鄭旭東的屋是鄭家唯一粉刷墻壁鋪了水泥的。 鄭旭東坐在床邊,目光一直落在林佩身上,看她打量屋子許久,解釋說:“這間屋是去年收拾的,你要是不喜歡,到時候咱們重新粉刷一遍也成。” “不用。”林佩收回目光,笑了聲說,“屋子再粉刷還不是白墻?家具要是重新打,這些往哪里放?再說這得多費錢啊。” 更何況鄭旭東常年在部隊,婚后她說不定會去隨軍,這屋也未必會住多久,何必著急忙慌地裝修?就是等到鄭旭東轉業,單位里也會分家屬房,他們要是想在家里有房子也能去大隊批宅基地重新建,浪費這筆錢實在沒必要。 林佩捧起茶杯,淺笑說道:“你要是有這錢,與其拿去粉刷房屋,不如放我手里收著。”她穿越那會流行aa制,不光朋友吃飯這樣,婚姻里同樣如此。當時她媽告誡她,夫妻aa制不但不會讓夫妻關系更緊密,還會讓婚姻變得脆弱,降低出軌離婚成本。因此夫妻aa制萬萬不可,且女人掌握家庭財政大權尤為重要,告誡她不可緊跟潮流。 林佩聽后深以為然,她不求丈夫工資全部上繳每月只領微薄的零花錢,但希望財產共同管理,這也是她的試探與表態。 鄭旭東腦子不笨,迅速領悟到林佩的意思,說道:“以后我的錢都給你管。” 林佩喝了口茶,笑著嗯了一聲,轉頭時不經意間看到放在書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年少時的鄭旭東,一身軍裝目視著前方,看起來英姿筆挺。林佩放下杯子拿過相框問:“這是你嗎?” 鄭旭東走到林佩身邊,端詳片刻說:“我剛入伍那年拍的。” 林佩伸出手指摸了摸照片,笑道:“照得挺好的。”心里想到昨晚的打算,稍一猶豫抬頭問,“這張照片給我可以嗎?” “嗯?”鄭旭東愣住。 林佩雖然大膽,但到底是女孩子,說起來也有點羞澀,見他這個反應將相框放回去:“我隨便說說的。” “相框也要嗎?”鄭旭東只道不是自己聽岔了,連忙拿過相框,邊拆邊說,“相框拿回去不好放,單拿照片走吧。” 他們畢竟還沒結婚,林佩拿相框回去放屋里也不像話,更何況她不是一個人住,同屋還有個林杏花。拿照片是最好的,可以貼身放著,想看的時候就拿出來看。 鄭旭東將照片塞給林佩,跟著問:“你手上有自己的照片嗎?” “有,但是以前的,我也沒帶來。”林佩收起照片看向鄭旭東,他身體站得筆直,卻微微垂著眸,跟他熟悉后林佩也能看出他的失落,心一軟說,“要不下午你跟我回家拿?” 鄭旭東痛快點頭:“成。” …… 林佩沒有在鄭旭東屋里待多久,畢竟還沒結婚,總在他屋里待著不是回事,不知道的還當她躲著人呢。而且他們說話時外面傳來聲音,鄭旭東從窗戶往外看了眼說:“我大姐他們來了。” 昨天定親禮的時候,林佩就見過鄭旭東這位大姐。 平心而論,鄭家人相貌都很不錯,鄭玉華模樣和鄭旭東有五分相似,只是更柔美一些。但這并不代表鄭玉華的性格溫柔如水,大概是當家做主慣了,她性格偏強勢,定親禮上見到林佩時態度也不如其他人和煦,眼神略微挑剔,當然,態度還是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