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有熟悉的煙味飄過，周馭鎖骨下的那段紋身在光影交錯間從溫笙的眼下滑過。

    溫笙猛然一怔，抓著她的人這時驀然松開了手。

    溫笙腰間又突然橫出一股力道。

    她猝不及防貼住了周馭的側(cè)肩，他陰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兩次。”

    “你讓我很不爽。”

    溫笙失措抬眼，周馭的側(cè)臉被打上極重的陰影，那冷漠至極的模樣讓她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周、周馭……”

    沈斯對黑暗里突然沖出來的人毫無防備，等他看清周馭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人扼住喉管抵在了身后的磚墻之上。

    周馭手下沒有留情，失控的力道并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他漆黑的眼眸里映著沈斯的臉，這個人從頭到腳，每一件都價值不菲，每一件都讓周馭覺得惡心。

    他不斷收緊五指，沈斯的臉色很快開始變得脹紅。

    那樣可怕的臉色印在周馭眼里，卻成了讓他興奮起來的最佳刺激。

    溫笙被周馭抱在懷里，她曉得他是在保護(hù)她，可他逐漸失控的眼神讓她害怕。

    那晚在小樹林里的血腥夜色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她好怕周馭再變成那樣。

    “周馭！”溫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周馭的手臂，試圖將他從失控的狀態(tài)里拉扯出來。她一遍遍叫周馭的名字：“周馭、周馭！”

    沈斯被周馭控制，幾乎不能呼吸。

    他向溫笙投去求救的眼神，但溫笙此時眼里好像只有周馭。

    他奮力發(fā)出聲音：“溫、溫笙…溫笙小姐……”

    溫笙被他的聲音驚醒，終于發(fā)現(xiàn)沈斯的狀況不容樂觀。

    她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讓周馭清醒，只能咬緊牙關(guān)，去抱扯他鉗住沈斯的手臂。“周馭！你快放手！”

    ……

    周馭恢復(fù)理智的時候，溫笙正在沈斯的車前和他道歉。

    不知道她對沈斯說了什么，沈斯望過來的眼神有些陰沉。

    周馭倚著電線桿，沒骨頭似的站姿沒有因為他的目光而有任何改變。

    沈斯收回視線，已經(jīng)恢復(fù)溫潤的臉上一片嚴(yán)肅緊繃。“溫笙小姐，你確定我們不用報警嗎？我看那個人，并不像是個正常人。”

    溫笙今天已經(jīng)進(jìn)過一次派出所了，她不想再進(jìn)第二次。

    現(xiàn)在要跟沈斯解釋周馭的身份實在說來話長，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咬咬唇，她只能用溫奶奶的話告訴沈斯：“請你相信我，他是好人。”

    從溫笙堅持不讓他報警，還有她剛才和那個人親密的姿態(tài)看，沈斯大概了解了她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

    “你是因為那個人，才不和溫總?cè)ト鹗康膯幔俊?/br>
    溫笙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她搖頭否認(rèn)：“當(dāng)然不是。”

    沈斯奉命留在這里跟進(jìn)項目，等項目結(jié)束，帶著溫笙離開，也是命令里的一部分。

    他再度望向周馭，半晌，才收回視線。

    “如果你同意，改天我想和你談一談。”

    ……

    白色的路虎要在小巷里掉頭并不容易，沈斯上了車，車子直接便順著巷子開了出去。

    直到車尾燈消失在這一方狹窄的天地，溫笙才長舒一口氣。

    轉(zhuǎn)身，電線桿旁的周馭半分未動。

    看見他陰沉沉的眼，溫笙不由地又嘆了一口氣。

    她朝周馭走過去。

    周馭望著她過來，終于站直了身體。

    “說完了？”

    “嗯。”

    溫笙看見他眼下淡淡的青影，被他蒼白的臉色一襯，愈發(fā)憔悴。

    周馭從趙邦那里出來后直奔到這，他想見她，只想見她。

    但沒想到這里并不只有她一個。

    剛才她和沈斯說話的時候，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拖到地上，重疊成了一體。

    那樣的畫面讓他覺得不爽，很不爽。

    “你很累了吧？”溫笙軟聲說：“我們先上去吧。”

    今晚不用周馭自己開口，她就會收留他過夜。

    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令人擔(dān)心。

    溫笙話落，周馭卻不動。

    “周馭？”她試探地叫他。沒反應(yīng)。

    伸出手去拍他手臂，指尖才剛一碰到他的皮膚，眼前的光線便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手腕上的沉重感連同失重感一道出現(xiàn)，背后猛然一痛。

    溫笙被抵在了身后的電線桿上。

    “周馭、唔！”

    下一秒，周馭灼熱的體溫混合著略顯粗重的呼吸一道壓了過來。

    涼薄的唇在溫笙唇上輾轉(zhuǎn)，牙齒磕碰出的痛感抵消了溫笙唇上的甜蜜，兩人唇齒間溢出的破碎言語讓這方昏暗的天地充滿了猩紅的曖昧。

    “唔、唔！”

    周馭聲聲輕緩。

    “笙笙。”

    “我說過，你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小周今天又可憐又可恨，他竟然強(qiáng)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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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趙邦

    周馭有地方住, 但他寧愿睡網(wǎng)吧。

    網(wǎng)吧吵，鬧，椅子坐得各種不舒適, 可他能睡著。

    溫笙家的地板就又不一樣。

    軟香的被褥, 她的呼吸在和他同一個空間，鼻息之間全都是柔軟的寧靜。

    在這里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能夠?qū)⑺麅?nèi)心填滿，沉甸甸的，還有點微微的甜味。

    周馭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 是滿足, 還是其他。他說不出來。

    房間里沒開燈，空調(diào)一直安靜地吐著冷氣，窗外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下雨，淅淅瀝瀝，滴滴答答。

    寧靜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流轉(zhuǎn)。

    這次, 是溫笙先開口說話。

    “你從派出所出來，去了哪？”

    “沒去哪。見了個老頭子，講了些沒意思的話。”

    周馭回答得很快，他翻了個身，面朝著床上人的背影, 眼角眉梢間的淺淡笑意在這樣的夜色下分外妖異。“然后我就來找你啦。迫不及待。”

    沒有回應(yīng)。

    靜默一瞬。

    溫笙又問：“你身上的傷……”

    她只問到這里。

    周馭聽得懂，但他想不想說就又是一回事。

    “你偷看我洗澡？”

    “……我沒有！”

    周馭撐起頭來, 眼中笑意更多了兩分邪肆, “那你怎么知道我受傷？”

    床上的人聞聲一頓，沒多久便縮緊了小薄被，甕聲甕氣地說：“我睡了。”

    周馭不自覺地?fù)P起唇角，“你肯定偷看了。”

    “……晚安。”

    溫笙不再理他了。

    后來無論周馭怎么逗她, 她都不再發(fā)聲。

    沒人配合，周馭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沒意思，不一會兒，他也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