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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jié)

    太平書坊養(yǎng)著那么多雕版工,平時閑著也是閑著,有點事做倒是好的。

    許是因為韓端特意把這事挑出來批復(fù)了,金陵國子監(jiān)那邊負(fù)責(zé)這一塊的人掏出張海報與韓端分享起來:“昨日我拿到這張雙色海報,對它的印法很好奇,今天一早特地繞去太平書坊看了看,總算知曉是怎么印出來的了!”

    韓端微微挑眉,接過對方遞來的海報一看,發(fā)現(xiàn)這海報設(shè)計得叫人眼前一亮,分明沒用多復(fù)雜的線條,整體看來卻透出一種難言的美。

    相比之下,那點綴其間的紅色反倒顯得不那么惹眼,瞧上去仿佛已經(jīng)與那些黑色線條融為一體。

    這種雙色印刷原理到很簡單,不是許多人猜測的一張雕版上兩種墨料,而是拆分為兩張雕版進行套版印刷。

    就是這么一點小心思,讓原本就很有設(shè)計感的海報讓人眼前一亮!

    韓端含笑夸贊:“想出這種辦法的人,心思真是巧妙。”

    “對吧?您也是這么覺得的吧?下回我要再問問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金陵國子監(jiān)派來的人不知曉這是誰想出來的,只覺得韓端夸得對,這想法可不就巧妙至極嗎?他詢問韓端的意見,“回頭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們國子監(jiān)也試試這種印法,府君您覺得怎么樣?”

    韓端說道:“可以,你們和太平書坊那邊打個招呼就是了。”

    這種法子沒說破前挺稀奇,說破了也就那會是,誰都可以學(xué)了去。不過金陵國子監(jiān)有專門負(fù)責(zé)管著出版業(yè)的機構(gòu),算是金陵城的出版署,他們自己也會印書,印的算是官刻版,這么一個官方衙門,要用別人的法子還是得知會一下本人的。

    金陵國子監(jiān)的人領(lǐng)命而去,很快便叫人把韓端的批條給寇承平送去,順便按韓端的意思和寇承平吱了一聲。

    寇承平?jīng)]想到遞上去的印刷文書這么快得到批復(fù),自然喜不自勝。

    他對官府要學(xué)著用套版印刷法的事毫不在意,叫上徐昭明屁顛屁顛地找盛景意分享這個好消息去!

    不想他倆興沖沖來到千金樓,卻被告知盛景意出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紈绔小團伙:搞事!搞事!搞事!

    第51章

    這天一大早,盛景意和盛娘她們報備過后便帶著立夏出門。

    盛娘不太放心盛景意兩個小姑娘單獨出門,叫玲瓏也跟著一起去,順便還點了兩個雜役隨行,免得路上遇到不長眼的人上前sao擾。

    盛景意的目的地很近,就是她去過兩回的天禧寺。

    制香生意早已步入正軌,悲田院那邊目前在全力生產(chǎn)線香,弄得市面上做黏合劑用的榆皮面都快被她們買光了。

    由于當(dāng)初虛云做主選的是合作銷售,悲田院現(xiàn)在可以說是收益頗豐。要知道除了昂貴的爐瓶三事禮盒之外,線香現(xiàn)在也論盒來賣,每賣出一批香悲田院都可以分到錢。

    他們現(xiàn)在手頭日漸寬裕,已經(jīng)可以研究豆腐的花樣做法了,寄住在寺院里不能吃rou,吃點豆腐也是香的!

    這次盛景意不是去談制香生意的,她是要去尋老方,和他聊聊口罩的事。

    穆鈞這人性情有點小扭曲,也不知他再憋下去會干出點什么事來,倒不如給他創(chuàng)造點出去走走的機會,免得他一天到晚悶在房里憋成個小變態(tài)。

    春末夏初這段時間柳絮楊花亂飛,盛景意一路走來都被它們弄得打了個噴嚏,可想而知,要是有人是過敏體質(zhì),這種時節(jié)出門一定很難受。

    不巧的是,老方今天又帶人上山采藥認(rèn)藥去了,天沒亮上的山,這會兒還沒回來。

    盛景意也不著急,先去悲田院那邊瞧瞧。

    尹娘子聽說她們過來了,眉開眼笑地迎了出來。

    比起第一次見面,尹娘子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眉頭已經(jīng)徹底舒展開了,笑著把盛景意迎進屋,說道:“盛姑娘怎么過來了?”

    “來找方叔有點事。”盛景意據(jù)實以告。她鼻子靈,進屋后便吸了吸鼻子,含笑問道,“尹娘子是做了新香嗎?好好聞啊!”

    尹娘子說道:“你鼻子可真靈,我剛做出來還沒試你都能聞出來。”她說著便去取出新制的線香和盛景意一起試香。

    雖說現(xiàn)在《桃花扇》主題店那邊的香賣得挺好,尹娘子還是不忘研制新香。

    悲田院人多眼雜,她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守口如瓶,線香的做法又不難,遲早會被人學(xué)了去,所以她必須不斷研發(fā)新香,才能保持住現(xiàn)在的好生意。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盛景意最喜歡這樣的合作伙伴,不管尹娘子還是林老板其實都是聰明人,只要把她們領(lǐng)了進門,她們便不必她cao心太多,自己會想辦法提高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這樣的人哪怕因婚事受了些磋磨,未來的日子也絕不會過得太差。

    兩個人泡在悲田院之中把新香都試了大半,立夏便高高興興地跑進來說道:“姑娘,方大夫回來了!”

    盛景意聞言便起身與尹娘子話別,收下尹娘子取出來讓她帶回去的新香出門去尋老方說話。

    老方剛才已經(jīng)與玲瓏碰了頭,見盛景意從悲田院那邊出來便邀她和玲瓏入施藥院說話。

    甫一坐定,老方就開口問:“你們找我做什么?”

    盛景意把立夏背來的小布包打開,拿出昨天叫人縫出來的口罩。

    這東西做起來不難,布料挑好,掛耳繩縫好,一個時辰就能縫個百八十個,成本還不貴。

    盛景意簡單地給老方講了一下這口罩的用處,不過略去了穆鈞部分,單純只講它在防傳染和防過敏兩方面的用處。

    講完之后,盛景意還拿起一個口罩演示了它的戴法。比起自帶仙氣的面紗,口罩看起來平平無奇,但盛景意長得好看,哪怕只露出一雙眼睛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老方聽著盛景意的話,不由陷入沉思。

    自古以來都有“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之說,可很多人忽略了鼻子也是時刻要吸氣的部位,假如當(dāng)真有“外邪”漂浮在空氣之中,還真有可能出現(xiàn)盛景意所說的傳染現(xiàn)象。

    君不見很多時候一家人里頭有一個生了病,其他人也可能陸續(xù)病倒,普通人家也懂得遠離病患免得過了病氣。

    可也有些情況是避免不了要接近病患的,比如親近的人照料衣食起居,比如大夫診病施針,這些事都得近身才能完成。要是不能傳染的病還好,換了能傳染的病,他們就很可能跟著染病!

    老方學(xué)了這么多年醫(yī),雖然經(jīng)常被楊二娘嘲笑是挑船郎中,一身本事卻不是假的,他早年從嶺南輾轉(zhuǎn)來到金陵,前前后后碰到過的病患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自然曉得有的病是和盛景意說的那樣靠飛沫傳播,或者索性有“外邪”藏在空氣之中。

    接近病患的人以及病患自己要是能用這個叫口罩的東西擋一擋,說不準(zhǔn)真有一定的防護作用!

    至于盛景意說的過敏,老方也是碰上過的,只是大多時候都把它當(dāng)成急癥處理,沒有系統(tǒng)地把它歸類為過敏癥狀而已。他聽盛景意說得頭頭是道,忍不住拿出筆把盛景意的話記錄下來。

    等盛景意講完了,老方才問:“你是讓我?guī)湍銈冑u這個嗎?”對于盛景意層出不窮的賺錢想法,老方是非常佩服的,至少隔壁悲田院搭上盛景意后可以說是財源滾滾,瞧著就叫人羨慕!

    盛景意說道:“不是,我們不賣這個,要是你想賣的話倒是可以和尹娘子那邊的人合作賣。”

    盛景意現(xiàn)在不怎么缺錢了,沒必要賣這種人人都能做的東西,她的主要目的是推廣,而不是靠這個賺錢。

    盛景意娓娓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希望方叔你能把它的用處廣而告之,最好能讓金陵城所有醫(yī)館藥鋪都知道這件事,再由他們告知前來看病的客人。”

    老方苦笑道:“你這可就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有這樣的人脈,還用寄住在天禧寺嗎?”

    盛景意陷入沉默。

    她確實有點想當(dāng)然了,只想著找自己能接觸到的專業(yè)人士,沒考慮老方是不是能向更多人推廣。

    “阿彌陀佛。”旁邊傳來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

    老方和盛景意齊齊看向開口的小和尚。

    小和尚年紀(jì)和盛景意差不多大,長得眉清目秀,上回盛景意過來時也是他帶著師弟們跟著老方上山采藥。

    剛才他是跟著老方一起進屋的,但沒有插嘴他們的談話,直至對話陷入僵局他才開了口:“如果這位小施主說的是真的,我愿意去找主持說一說這事,主持會定時舉辦講經(jīng)會,到時會有很多人來聽主持講經(jīng),不妨讓主持給來聽講經(jīng)的信男信女提幾句。”

    盛景意兩眼一亮:“真的嗎?你們主持會愿意講嗎?”

    小和尚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有用,主持肯定會愿意的。”他清凌凌的目光看向老方,認(rèn)真詢問,“方師叔,您認(rèn)為這位小施主帶來的這種防護之物真的有效嗎?”

    老方說道:“剛才盛姑娘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對一些容易傳染的疫病來說是用處不小,以我這些年的行醫(yī)經(jīng)驗來看,她說的頗有道理。”老方也沒把話說得太滿,很快補充了一句,“你要問效果如何,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還得多試試看才知曉。”

    小和尚擰起眉。

    老方說道:“要不這樣,你把做好的先留在我這,我遇到會傳染的病患就讓他們拿回去戴著,回頭和以前的傳染情況做個對比。我自己也戴著,免得別人沒事,我反而中招了。”

    “那就多謝方叔了,我過來前還挺怕你不信我。”盛景意兩眼亮亮的,又看向一旁的小和尚,“也多謝這位小師父了,不知道小師父怎么稱呼?”

    小和尚被盛景意直直地望過來,耳根不由自主地紅了,他剛才還挺鎮(zhèn)定的,這會兒倒是有些結(jié)巴起來:“我、我叫虛澤。”

    “你也是虛字輩啊?”盛景意說道,“聽起來你和虛云師父、虛寧師父輩分一樣!”

    老方代虛澤答道:“他們是師兄弟,虛澤可是主持的關(guān)門弟子,算是他們這一輩最小的。主持最喜歡他,要是他去和主持說這事,主持一定會答應(yīng)幫忙在講經(jīng)會上提一嘴。”

    盛景意倒沒想過這個秀氣的小和尚居然還是主持的愛徒。她說道:“那等方叔這邊出結(jié)果了,就麻煩虛澤小師父了!”

    虛澤又念了聲“阿彌陀佛”,才應(yīng)道:“不麻煩,若是能讓世間少些疾苦也算是功德一件。”

    盛景意從前也去過寺廟,不過后世的寺廟很多都在做香火生意、賣旅游產(chǎn)品,甚至還有許多和尚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乍然見到虛澤這種一臉寶相的小和尚還真有點不適應(yīng)。

    不管怎么說,盛景意跑這一趟的目的算是達成了。她見差不多該到午飯的點,便也不再多留,起身與老方話別。

    老方和虛澤一起送她們出門。

    盛景意一行人走到施藥院門前,迎面便撞上了齊齊找到天禧寺來的徐昭明和寇承平。

    徐昭明遠遠就看見了她們,跑進一看,目光落到了老方旁邊那顆锃亮的小光頭上。

    作為同齡男性,徐昭明忍不住多看了那顆小光頭幾眼,覺得這小和尚長得也忒好了點,這年頭不僅千金樓的雜役們個個俊秀挺拔,連和尚都這么俊俏了嗎?

    寇承平的感覺也和徐昭明差不多,這個小和尚怎么長得這么俊!盛景意難道是來找這俊俏和尚玩的嗎?他開口道明來意:“盛姑娘,我們剛?cè)デЫ饦菍つ悖艜缘媚闩芴祆聛砹恕!?/br>
    盛景意說道:“我們正要回去呢。”

    徐昭明注意到盛景意臉上戴著的不是面紗,而是一塊把半張臉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紗棉。他奇道:“你戴的這是什么?感覺沒有面紗好看!”

    盛景意揮揮手與老方他們道了別,邊和徐昭明他們往寺外走邊給他們介紹口罩的用處。

    徐昭明兩人聽了盛景意一番科普,說道:“你來是想讓那方大夫幫你廣而告之?”

    盛景意點頭,又把虛澤答應(yīng)讓主持幫忙的事告訴徐昭明。

    徐昭明說道:“這有何難,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根本不必等那什么講經(jīng)會,我回去與我祖父說一聲,讓我祖父吩咐下去就好!”

    寇承平也說:“對啊,再不濟,我們還能找韓府君說說。”自從上回被韓端找去說話,寇承平對韓端就很有好感,覺得這人會做人又會說話,怪不得人家年紀(jì)輕輕就管治一方!

    盛景意倒沒想過走他們的門路,她也不推拒,笑著說道:“那我回頭叫人再做一些,你們帶回去試試看。”要是兩邊能雙管齊下,推廣效果自然更好。

    徐昭明就喜歡盛景意這股子爽快勁,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一準(zhǔn)給你搞定!”

    盛景意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第52章

    徐昭明兩人是騎馬過來的,見盛景意幾人沒馬,他們也把馬交給隨行小廝,跟盛景意一起往回走。

    沿路楊柳依依,楊花與柳絮到處飄飛,本應(yīng)有些煩人,徐昭明卻竟有幾分春日融融、風(fēng)光無限之感。

    聽盛景意問起來意,徐昭明看了眼寇承平,搶著說道:“國子監(jiān)那邊批了我們的印書文書,等選角活動一結(jié)束,我們就可以印雜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