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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jié)

    趙博士歸家時,唐氏剛送走過來小坐的幾個婦人。

    他們夫妻倆目前住在金陵國子監(jiān)安排的住處,這幾個婦人都是趙博士同僚家的女眷,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里間往來也多。

    這次趙博士出門沒多久,她們便結(jié)伴來尋唐氏說話。

    說是隨便聊聊,其實還是為了趙博士去當(dāng)評委這事兒而來。

    現(xiàn)在學(xué)生里面都議論開了,說趙博士身為國子監(jiān)博士也參與了這次選角活動,憑什么不讓他們?nèi)タ矗麄兪羌儩嵉?,他們是為了藝術(shù)而去的!

    身為國子監(jiān)博士,怎么可以起這種壞頭?

    眾人這么勸完了,又好言勸起唐氏來。

    唐氏第一次成婚是與自己表哥成的親,兩人兩情相悅、恩愛非常,可惜成親數(shù)年沒能有孕,唐氏表哥的母親哭天搶地地要他們和離,唐氏的這段婚姻便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唐氏再嫁好些年了,兩人還是沒有兒女,她表哥那邊卻早已兒女成群,要是趙博士再這么往秦淮河畔跑,她怕是更難有孕……

    這年頭,世人對女子是苛刻的,成婚之后無所出,不管是因為誰的原因那都是女人的錯,畢竟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不怪女人怪誰?聽人說,唐氏表哥的三兒子都要擺滿月酒了,唐氏這邊不抓緊點怎么行?

    這些話聽著句句都是好意,聽來卻像扎人的刀。

    若是可以,唐氏也不是不想有屬于自己的孩子。

    要知道丈夫待她極好,從不和自己臉紅置氣,夫妻倆雖還不能說是無話不談,卻也十分投契。若是能懷上,她怎么會不想孕育一個屬于他們的小小孩兒?

    可兒女緣分這種東西,絕不是你說想有就有的。它偏就不來,你又能有怎么辦法,難不成還能和鄉(xiāng)野村婦那樣拜鬼神喝符水去?

    唐氏出身官宦世家,家中世代以詩禮傳家,平日里讀得都是風(fēng)雅之書,性情看似溫和柔婉,實際上卻是極為清高驕傲的,豈能讓自己為了子嗣之事移了心志,成為自己過去最為瞧不起的那類人。

    唐氏客客氣氣地送走幾位婦人,獨坐在桌前壓著那本《桃花扇》。

    這兩個月她已把《桃花扇》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越發(fā)覺得這故事結(jié)局雖然令人悵然,卻也不失為最好的結(jié)局了。

    那樣一位性情剛烈的女子,興許只有在那種亂世之中才能顯出光彩來,倘若天下太平無事,光是她的出身就能讓人說道許久,她如何能和她的侯郎長相廝守?那位侯郎即便對她用情至深,也只能讓她當(dāng)個侍妾或沒名沒分的外室。

    與其終日受人磋磨,窩窩囊囊地過完一生,倒不如斷發(fā)出家、了斷塵緣,全了李香君的堅貞高潔。

    趙博士回來時,瞧見的便是唐氏坐在那兒失了神。他一愣,覺得唐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不由邁步走上前問道:“怎么了?”

    唐氏回過神來,見丈夫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面上帶上了輕淺的笑意:“沒有,看了會書,有些乏了?!彼D(zhuǎn)身邀趙博士坐下,含笑問道,“人選得怎么樣?”

    趙博士見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多想,轉(zhuǎn)而和唐氏說起方才的選角活動來。這選角活動說是選角就真的是在選角,雖有百名觀眾在那瞎起哄,但江樂正他們都是在認(rèn)真選人的,要是確實不適合的人選,便是反響再熱烈他們也不曾轉(zhuǎn)身!

    趙博士說道:“我估摸著今天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侯生選出來了,只是不知香君會是誰?!?/br>
    唐氏聽了頓時來了興致,叫趙博士給她細(xì)說一下侯生會是誰來演。

    等聽完那許秋白的故事,得知那位從良的蘇姨能悉心撫養(yǎng)好友之女長大,她所生的兒子卻嫌棄她的出身不認(rèn)她這個生母,唐氏當(dāng)即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想,慨然嘆道:“倘若香君不曾了斷塵緣,將來的處境怕也會與那位蘇姨一般艱難?!?/br>
    趙博士自幼好讀書,人也聰明敏銳,一聽便知道唐氏的想法。唐氏明顯頗為認(rèn)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心思又細(xì)膩敏感,剛才恐怕就是在為這事出了神。

    趙博士把唐氏擁入懷中,不再多提許秋白之事,轉(zhuǎn)而說起活潑可愛的樊盼盼,又給唐氏介紹了一下樊盼盼適合演什么類型的角色,把旦門的七種基礎(chǔ)類型給唐氏詳述了一番。

    這都是他這段時間從千金樓給的資料里現(xiàn)學(xué)的,不過不妨礙他現(xiàn)賣。

    唐氏聽著丈夫滔滔不絕的介紹,眉目也漸漸舒展開,聽到有趣的地方夫妻倆便一起笑了起來。

    這夜討論《桃花扇》選角的人不僅是趙博士夫妻倆,五個專業(yè)評委還是其次,那一百個觀眾都是金陵城最活躍的那撥人,這次被他們搶了先,他們尾巴早翹上天去了,大晚上不睡覺跑去sao擾親朋好友,連已經(jīng)睡下的人都叫起來聽他們吹牛逼。

    到第二天早上,這一百個小年輕更是到處蹦跶,到處播撒妒忌和攀比的種子:你去了沒?哦你沒去我沒見著你!哈哈哈哈你搶不著票吧?我跟你說,昨晚可好玩啦!

    年輕人么,講究的就是面子,這炫耀都懟自己臉上來了,這怎么能忍?這絕對不能忍!雖然不是特別感興趣,但是他們必須要去一次!去過了,他們就可以挺直腰桿說一句“沒什么意思,不過如此”,要是他們沒搶找票就這么說,那些混賬一定會蹦跶得更歡,說什么“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第二天金陵國子監(jiān)和各大書院放學(xué)之后,《桃花扇》主題店的商品又迎來了新一輪的搶購,不僅線香禮盒被一掃而空,各種可以拆出票來的小套裝也被人包圓了。

    開出票來的人興沖沖跑去登記,結(jié)果負(fù)責(zé)登記的人面帶笑容地告訴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登記第八期的觀眾名單了哦,請問你們要立刻登記嗎?”這可真是氣死人了,憑什么他們弄到了票,還得六天后才能去看!千金樓這個破地方,就不能把選角場地弄大點嗎?

    好在舉辦方還有一點點良心,雖然沒能讓他們當(dāng)天就去當(dāng)觀眾,但還是給來登記的人分發(fā)了一張新印出來的海報。

    這張海報一看就是印刷出來的,不過比尋常的印刷又有那么一點不同,它居然有兩種顏色,邊框和主要線條都是尋常的墨色,那畫中女子的櫻唇卻都是紅色的,一眼看去極其吸睛,連帶那幾個各有特色的女孩兒也莫名變得美麗動人起來!

    其中占據(jù)中央位置的兩個女孩兒一個英氣逼人、一個嬌小玲瓏,旁邊寫有她們的名字,左邊的叫許秋白,右邊的叫樊盼盼,據(jù)說是昨天唯二兩個不管專家評委還是觀眾評委都全票選中的選手。

    她們不僅唇色是紅的,連衣裳也是紅的,所有人拿到海報后都會被他們吸引了去!

    在海報下半部分,還有兩部分小字簡明扼要地介紹兩位全票入選姑娘的賽場表現(xiàn),雖只有寥寥幾筆,卻叫人對昨夜那場盛會心馳神往,恨不得自己當(dāng)時也在場!

    比起正兒八經(jīng)的字畫,這張海報自然算不得多驚艷,可是作為印刷品,這張海報看起來就很有特色,叫人忍不住拿起來反復(fù)欣賞。

    有的人覺得這種畫法他們好像沒見過,紛紛猜測是太平書坊請某位大家畫的;有的人覺得這運筆方式有點眼熟,瞧著挺像《桃花扇》主題店賣的那幾套折扇的扇面。

    還有人在琢磨雙色的事:這是怎么印出來的?是往一塊版畫上涂兩種顏色嗎?兩種墨料會不會混在一起?

    不管怎么說,這份海報都充分引起了許多人的討論興致。

    沒拿到票的人見別人有新增品可拿,紛紛催促掌柜的快點把貨補(bǔ)上,他們要馬上把錢花出去,一個子都不給自己留!

    掌柜的前幾天這些人已經(jīng)夠瘋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存貨都賣光了這些人還一個勁地催補(bǔ)貨。

    倉庫里的存貨就那么多,他上哪補(bǔ)貨去?!

    掌柜的只能把店關(guān)了,跑去尋寇承平說起這甜蜜的煩惱。

    寇承平現(xiàn)在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他現(xiàn)在還在和小伙伴們密謀賺他娘她們的錢,哪有心思關(guān)心這點小事!

    寇承平無所謂地說道:“貨送來了你就賣,賣完就關(guān)門,別管他們說什么,也別拿別家的東西以次充好,不值當(dāng)。”

    現(xiàn)在外面已經(jīng)有不少仿品,但凡《桃花扇》主題店有的東西外面都跟著賣,可那又怎么樣,很多仿品只仿了形狀沒仿著質(zhì)量,買了都不好意思拿出去用。

    至于仿得好的,照盛景意的說法是讓他們只管仿去,反正他們吞不下那么大的市場,他們這么干就是在免費幫他們推廣。

    掌柜的見寇承平一點都不著急,也就不糾結(jié)了。不就是每天被人堵在店里要求他多賣點嗎?想想豐厚的薪酬,這點小事他還承受得住!

    隨著一個白天的發(fā)酵,晚上往秦淮河畔跑的圍觀群眾更多了,雖然他們進(jìn)不去,不過不妨礙他們在外面蹲點看看都有什么人來參加,順便對拿著票大搖大擺來等著入場的家伙投以羨慕妒忌恨的目光。

    不遠(yuǎn)處的如意樓上,那對擠走了孫當(dāng)家的雙生姐妹花正倚在欄桿前往千金樓方向看。

    當(dāng)jiejie的現(xiàn)在兼任當(dāng)家之位,算是秦淮河畔最年輕的當(dāng)家了,她面色染著幾分桃紅,眉眼比從前多了幾分嫵媚,和猶帶天真的meimei已有了一點區(qū)別。

    “jiejie,我們該怎么辦?”meimei有些煩惱地問。

    因為東家那邊的命令,她們?nèi)缫鈽菦]有一個人去報名《桃花扇》的選角活動,可現(xiàn)在那些客人一開口就是問“會演《桃花扇》嗎”,著實讓她心焦無比。

    今年她們丟了花神之位,孫當(dāng)家被安排去嫁人了,如今東家把如意樓交給她們,要是她們完全不學(xué)《桃花扇》,明年又拿不下花神之位怎么辦?

    雖說jiejie現(xiàn)在攀上了東家,可據(jù)說當(dāng)年孫當(dāng)家也和東家好過,這才過去多少年啊,孫當(dāng)家就被草草嫁給個鰥夫,出嫁那天只有一頂小轎抬過去。要是她們今年搞不過千金樓,是不是也會被隨意指個人嫁了?

    “總有人不喜歡《桃花扇》的?!眏iejie勸慰道,“我也不想去學(xué)。人人都夸她們寬和厚道,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初我們在千金樓時,她們可沒有教我們這個,可見她們還是藏了私的?!?/br>
    姐妹倆一合計,都覺得不學(xué)就不學(xué),她們就不信全天下都喜歡《桃花扇》!

    夜幕無聲無息降臨。

    這場“不是人人都喜歡”的《桃花扇》選角活動又一次拉開序幕。

    第48章

    《桃花扇》代表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年前無聲無息在金陵城傳開的“水磨腔”。

    早在水磨腔悄然風(fēng)行之時,原本流行的唱腔便要為它退讓,而《桃花扇》只是展現(xiàn)了水磨腔的另一種表現(xiàn)方式,另一種把南戲北曲結(jié)合起來、再揉和江南水調(diào)的表現(xiàn)方式,它是新鮮的,它清雅悠遠(yuǎn),又隱隱有扎在市井的根,里頭唱出來的詞曲不再是孤立的,它與劇中人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也就比單純的詞曲更能勾動人心。

    本來尋常伎人所唱的,不過就是那些常見的唱詞,調(diào)子也都是近百年來聽?wèi)T了的,大伙都不覺得有什么,平時就只拿它們來助興,也沒想著讓伎人們能推陳出新。

    現(xiàn)在不一樣,現(xiàn)在許多人都發(fā)現(xiàn)他們可以在一場戲中聽到道不盡的人生百態(tài),他們可以同時擁有哀傷凄婉的美人、慷慨激昂的文士、舍身就義的俠客,甚至連插科打諢的小廝、撒潑打滾的無賴,瞧著都那么地鮮活有趣。

    這與平時偶爾看一場的南戲有點相像,可是又比南戲更深更雅更有內(nèi)涵,到場的人都免不了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恨不能直接看個三天三夜。

    有前面一百多年的積累,各種唱詞在文辭上已經(jīng)玩不出花來,《桃花扇》的出現(xiàn)才會引爆全場。

    打個比方,這就像是前面的文人墨客花了一兩百年撿柴火,而《桃花扇》則是把這堆壘得比山還高的柴火轟地點燃了!

    所以說,短時間內(nèi)想動搖它在金陵城中的地位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來個湯顯祖寫出《牡丹亭》,或者來個洪昇寫出《長生殿》,才有可能追平《桃花扇》的熱度。而對于享用過《桃花扇》這種饕餮盛宴的人來說,很難再滿足于只聽聽曲兒過把癮。

    只是幾乎在所有新潮流開始之前,有人都會心存僥幸,認(rèn)為自己哪怕守著舊東西不放也不會受到影響。

    對于這些人的想法,盛景意不知曉也不關(guān)注。

    今天晚上她多了個小尾巴立夏,所以在觀眾入場的時候她昨晚的觀賽位置也布置一新,多了張案幾和凳子,另一邊還擺了張杌子,是立夏給自己準(zhǔn)備的。千金樓里沒那么森嚴(yán)的主仆之分,每期選角活動前前后后至少得兩個時辰,還是兩個人都坐下欣賞比較舒服。

    有立夏在,穆鈞沒再出來,許是在屋里看書,反正盛景意沒見著。

    盛景意也沒在意穆鈞出不出現(xiàn),她拿著今晚的參選者名單,等著第一位參選者出場。

    比起昨晚來說,今晚的官伎比例上升了不少,而且基本都是已經(jīng)成名的官伎,別的不說,基本功絕對是過關(guān)的。

    只是前兩個選手雖然水平不差,但總感覺缺了點什么,沒有叫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現(xiàn)場比起昨天的開門紅來說要差了一籌!

    就在有人在心里犯嘀咕,覺得昨天那些人莫不是在吹牛逼的時候,第三位選手出場了。觀眾席一下子熱鬧起來,紛紛趁著專家評委還不能轉(zhuǎn)身的檔口開始熱烈討論這位新選手——

    “哇,這人來干什么的?”

    “我怎么覺得她像個丫鬟?”

    “她臉上怎么一臉斑,這樣也敢出來?”

    可以說很大一部分觀眾都是為了湊熱鬧來的,他們不太懂什么唱腔什么唱詞,最先關(guān)注的自然只有臉。臺上的女孩兒約莫十五六歲,長相一般,臉上還有一點一點的雀斑,不過她看起來很自信,到了臺上便信心滿滿地開腔,給全場表演了一出“報菜名”。

    真的是報菜名,也不知她以前是在哪干的,一口官話說得十分流利,幾十個菜名報出來絲毫不帶停滯,咬字清晰之余還帶著股常年混跡市井才有的鮮活逗趣。

    那些原本在評議她相貌的小紈绔都被她這一手震住了,人家搞《桃花扇》選角,她來報菜名干嘛?難道菜名報得好,能等同于唱功也很好?雖然她這一口氣念那么多菜名的本領(lǐng)聽著也挺能唬人的,可怎么聽起來就這么不搭?!

    令小紈绔們意外的是,江樂正第一個轉(zhuǎn)了過去,接著趙博士也跟著轉(zhuǎn)身。

    徐昭明和沈先生兩個是“唯心派”,聽曲兒只憑自己的喜好來,江樂正和趙博士卻是實打?qū)嵉膶W(xué)院派,他們對《桃花扇》的唱詞和唱腔研究得比較透徹。

    等小姑娘表演完自己的才藝,徐昭明三人也轉(zhuǎn)了過來。徐昭明積極講起了串場臺詞:“江樂正是第一個轉(zhuǎn)過來的,不知道你覺得這位姑娘適合哪一門?”

    江樂正沒立即回答,而是詢問場中的小姑娘:“這位姑娘姓什么?”

    小姑娘說道:“我姓丁,叫丁靈,不過大家都叫我丁丁。”

    江樂正說道:“丁姑娘喜歡哪一門?”

    丁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丑門吧?!彼龍竺昂腿肆私饬艘环芮宄约旱拈L相不適合進(jìn)生門旦門之類的,倒是丑門這個據(jù)說機(jī)會很多,比如演出底層角色什么的,這不就是她本色演出嗎?她以前在酒樓幫忙端茶倒水,就有不少人夸她聲音響亮、口齒伶俐,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有機(jī)會的!

    江樂正和趙博士對視一眼,點頭說道:“我們也覺得你適合丑門。”沒等丁靈喜出望外,他又讓丁靈先介紹一下自己。

    丁靈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來歷:“我其實不是伎籍的,我和我哥都是我娘養(yǎng)大的,前年我娘生了場大病,身體越發(fā)不好了,這兩年我哥一直在抄書幫補(bǔ)家用,我也出來找些雜活干幫補(bǔ)一下家用?!彼缓靡馑嫉匦α诵?,“我聽說這次選角要是入選了,有可能拿到一筆獎勵,還可以學(xué)唱戲,我就想報名來試試?!?/br>
    趙博士說道:“你娘和你哥知道你來參加選角的事嗎?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會反對你來參選嗎?”

    丁靈一頓,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