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越北風雨路（三）

    恭富永三郎一愣，他剛剛接到國內電報，法國已同意派軍事監視團上岸，解決邊境封閉問題。送西原上岸后也接到西原一策的報告，在河內海防扣押大量的中國物資。怎么才幾天就全變了？

    逃回來的這兩個人是當初西原一策派出去，向左右方向尋找是不是有隱藏起來的中國物資。在海防港六十多公里下洼田那里，找到燃油的就是他們。

    杜科也不知道西原一策他們在哪，只是把發現原油這件事報告給薛茹，這是雙方的協定，杜科向薛茹提供一切日軍情況。

    無論是薛茹，還是杜科，都沒想到十分積極的西原一策沒有回河內，而是從海防港直接去了下龍港，在那里被林坤他們抓起來。當這兩個日本人辦理完準備去下龍港找西原一策的時候，見到了安利特才知道，克里特安排一個越南本地向導，把他們的人送去下龍港，他自己沒去。

    為了找到西原一策，鈴木三郎和大島春茂兩個人立即找來那個向導。向導把人送到下龍港就沒事了，拿了錢回來。可他沒走遠看到警備隊殺西原的人，把他們都抓起來。這個向導嚇夠嗆，跑回家里躲著，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當鈴木三郎他們找上來的時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當然把他看到的都說出來。鈴木三郎和大島春茂可不是一般的職員，是特工總部的特務，這次隨西原一策執行任務。一聽這件事有問題，兩個人沒有再回總督府，而是秘密的開始調查。隨著兩個人的了解，情況讓他們大吃一驚。

    雪狐弄這么大動靜，兵力已達到兩三萬人，又怎么可能消息一點不漏出來，盡管外界不知道越北軍是多少人，但也知道人數不少，更何況他們是大名鼎鼎的雪狐。

    了解到的情況，讓鈴木三郎十分憤怒，法國人兩面三刀，一邊支持中國，一邊又討好日本，表面同意監視團，實際派人殺了這些人員。他沒有再調查，殺了一個漁民，奪得一條漁船返回海面的軍艦，向恭富永三郎報告情況。

    聽完鈴木三郎的報告，恭富永三郎一拳砸在桌子上：“卑鄙的法國人，我們應該給他們一個教訓。”

    參謀長原田橫三連忙說道：“司令不可，參謀本部有命令，不許和法國開戰，他們也有艦隊和飛機，第5艦隊并不占優勢。再說我們沒有陸軍，也無法占領越北。”

    恭富永三郎也是氣的，參謀長一說他也冷靜下來，：“向國內報告情況，聽候命令。”

    日軍參謀本部和海軍司令，陸軍司令還有內閣大臣聚集在一起，對第5艦隊的報告，一時間都不知道怎么處理。中國和法國結盟，雪狐軍隊進入越南，殺了監視代表團成員？

    外務省大臣松岡洋右說道：“首相大人，我覺得不可能，中國和法國結盟不可能一點消息也不出來。再說法國政府已滅亡，新的貝當政府剛剛建立，哪有時間和中國結盟，聽說雪狐一貫狂妄自立，會不會是他們的單獨行為。”

    作為總參謀長杉山元大將也點頭：“根據偵察機報告，中國并沒有向越北派兵，我想這應該是雪狐的單獨行為。”

    米內光政不贊成和英美開戰，但中國戰場不能不打下去。現實讓日本無路可走，說道：“召見法國大使問清什么情況再定，同時派人在中國方面了解情況，雪狐參戰進入法國是不是中國政府行為。如果是，那就是法國是對日宣戰，還是對中國宣戰？”

    各司部的人都很佩服首相這一招高明，法國現在是不敢和日本開戰的，因為那樣日本就有大舉進攻越南的口實。如果他們不承認是官方行為，那日本有權要求出兵，保護自己國民。中國方面的南京汪精衛是一定會順從日本的心意。相信重慶蔣介石也不敢承認，因為他派兵進入法屬越南，那就意味著和法國開戰。這一來，中國法國都不敢幫著雪狐，單獨一個雪狐軍又有多大能耐，能抗住日本的進攻嗎？

    先從政治上解決對手，再進行軍事打擊，高明！既然首相拿出了好辦法，外務省開始工作。

    駐日大使安德里再次被召見，谷正之什么也沒說，而是把報告交給了安德里說道：“法國政府必須給日本一個交代，否則我們會用軍艦和飛機說話。”

    安德里看完報告，頭上直冒冷汗，杜科這是干什么？他可以斷定，這絕不是官方的命令：“谷正之先生，我可以保證這并非我國政府的意思，應該是杜科本人的行為，我會盡快和國內聯系，給你們一個交代。”

    安德里的話說的誠惶誠恐，有些卑躬屈膝讓谷正之一陣得意。

    西方人在日本面前趾高氣揚的年代過去：“那好，你沒有多少時間，我們會派兵進入越南北部。”

    安德里也沒辦法，新的政府仍然任命他是駐日大使，但戴高樂將軍在英國倫敦建立自主法國政府，領導抗戰，并不承認他這個大使。所以他只好聽命維西政府的，把情況向國內報告。

    很快，貝當以總理的名義回復，越北的情況法國并不知情，應屬杜科個人行為，維西政府不承擔責任。但越南是法國領土，日本出兵必須有正當的理由。貝當這么強硬是因為他剛當上元首，丟失越南對他不利，所以才這樣要求。

    安德里這個受氣包只好和谷正之進行談判。日本又提出新的要求，越南北部地方行政歸法國管，軍事上歸日本管，從越南的港口嚴禁向中國運輸任何物資，已不局限于戰略物資，這次是任何物資。同時中國也不能向越南出售任何物資。

    面對日本的咄咄逼人，安德里最后同意日軍登陸五千人，接管鎮南關、老街、同登各口岸和沿海港口，包括東興、芒街的公路口。法軍全部退到越南中部以南，日本政府承認法國在越西的統治地位，法國也不許干涉日本的軍事行動。

    日本的目的達到了，向中國方面軍下達命令，華南21軍、22軍歸參謀本部指揮，不再歸中國派遣軍指揮。在對抗法國方面，日本取得了全面勝利。

    就在谷正之和安德里交涉的時候，日本外務省次官介休廉政也向英國駐日大使克萊齊提出強硬要求，英國必須斷絕繞路從香港、緬甸仰光港向中國運輸物資。英國方面知道日德同盟，印度支那是英國的大后方，抵抗德國的基礎，不想和中國鬧翻，不想幫著日本，所以一連談了好幾次也沒有談明白。

    監視團被殺讓日本終于不耐煩起來，派出第一炮兵司令部和速射炮三個大隊，重炮第1聯隊獨立重炮第2大隊、第3大隊配備100、120、150重炮，還有迫擊跑部隊，部署于香港周圍，深圳以北。另外調來18師團、近衛師團和飛機98戰隊，威脅駐港英軍。

    克萊齊大使也沒辦法，英國正在全力對抗德國渡過英吉利海峽，倫敦上空每天都遭到轟炸，根本來不及顧及海外領地。克萊齊大使無奈答應日本方面要求。經過討價還價英國同意關閉中緬邊境三個月。

    在派出西原一策去越南的同時，也派出陸軍渡邊三郎大佐，平岡閏造大佐和海軍大野善隱大佐前往仰光總領事館，監督封鎖情況。仰光方面沒有報告，那證明一切順利。但越南卻出現問題，再說英國答應三個月，三個月以后怎么辦，那時從越南就可以進兵緬甸。

    杉山元和米內光政以及其他四相一商量，完全可以。同時也接到南京剛剛成立的國民政府汪精衛回電，偽國民政府正式通緝薛茹，定他們為破壞和平的罪犯，對在越南遇害的日本人表示哀掉。

    重慶方面并沒有指責薛茹，只是發表通電，表示那是雪狐軍自己的行為，與國民政府無關，國民政府無意和法國為敵，不會幫助雪狐軍隊。

    薛茹的辦公室桌上是情報處的報告，還有張洞臨他們的政府報告，事情演化的真快，自己保持隱秘也不過是拖延了幾天，日本也作出了相應的反應。看看張洞臨問道：“你什么意思？”

    張洞臨說道：“小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形勢已不容你再猶豫，國民政府拋棄我們，不敢和法國對抗，又有汪精衛一伙在攪局，國際社會也對我們不理解，不支持，這樣下去很危險。”

    薛茹瞪他一眼：“這些我知道，我只是問你應該怎么辦？

    張洞臨說道：“小姐應該馬上宣布獨立，提出我們的政治主張和對外政策，打消周圍國家的疑慮，才能整合內部力量抗擊日軍進攻。”

    薛茹看他一眼：“你早有預謀是吧？我就覺得你建立區政府的時候有問題，這個想法還有誰知道？”

    張洞臨苦笑一下：“不管小姐怎么想，我這是為你好，以你的所作所為，國內各派都容不下你。蔣委員長也不過利用你而已，國共都在積蓄力量，抗戰一旦結束必將是內戰爆發。小姐你打算何去何從我不知道，你難辦在哪，我看得出來。小姐南下就是為避開國內紛爭，還有比這里更適合的嗎？”

    薛茹不能不佩服張洞臨有政治眼光，能看到抗戰以后的形勢。張洞臨的話正觸動到薛茹的神經上，她最不想參與的就是國內戰爭，也一直不知何去何從，今天張洞臨給了她一條路。但還是搖頭說道：“你想的太簡單了，英法美日哪一個國家愿意看到我們起來，如果此時立國，會受到各方面打擊和限制，也會遭到越南人反對，內憂外患你認為是好時機？”

    張洞臨笑了，原來小姐不是不同意，只是時機沒到，看來小姐向南移也是有目的的，但不知道她顧忌什么。只要薛茹不反對，張洞臨就有膽量：“小姐你看，你只是看到不利的一面，卻沒看到有利的幾個方面，英國自顧不暇，再說他們的勢力在緬甸并不在越南，就是有一定控制力也只是泰國和印度。越南、老撾、柬埔寨是法國的地方，你看看法國是什么樣子，他還能管得了這些地方嗎？法國內部一大部分人支持維西政府，那是因為什么？是他們保住了法國的獨立性。在英國的戴高樂自由政府也有人支持，你說我們要是選擇一方支持，會不會讓法國也有人支持我們呢？如果我們和法國達成協議，承諾只要越南北部和老撾，其他地方交給法國，我想無論是英國方面，還是戴高樂政府都得支持我們，因為他們支持能得到一部分，不支持也管不了，就什么也沒有。”

    薛茹不能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張洞臨有政治頭腦，他會利用這些政治利益的關系。見薛茹點頭，張洞臨說道：“小姐你看，菲律賓是美國控制的地方，如果我們對美國方面表示，可以讓他們滲透進東南半島，你認為美國會拒絕嗎？”

    這回連薛茹都有些懷疑，張洞臨是不是穿越者。美國無時無刻不想控制亞洲各國，進攻越南十多年，為的什么？支持臺灣，支持日本，支持菲律賓又為了什么？這時如果薛茹給美國一點利益表示投靠他，美國立即就能上來。點頭說道：“還有呢？”

    張洞臨說道：“你說的越南人問題，其實很好解決。據我所知，你是大明沐王府的后人，遷移到緬甸撣邦，這里是越南，也就是原來明朝皇帝冊封的安南布政司。越南這個國號是大名皇帝嘉慶爺冊封的，后來大清皇朝也選用了這個封號，所以越南是中國幾千年的附屬國，只是在宋朝以后漸漸走向獨立，可以說北越就是中國的直屬領土。這里漢人也居多數，我想以小姐的身份宣布獨立，名正言順。再說百姓可不是看誰統治，看的是誰讓他們生活的好。此地還沒有形成民族意識，正是好時機，小姐能廣施仁政，開明納賢，我想不難統一東南半島。”

    張洞臨說完，看著非常沉靜的薛茹，不知道她聽沒聽。薛茹半天說道：“最后一個問題，你既然有諸葛亮未出茅廬三分天下的才能，為什么是我來挑頭，你自己不想，還是有什么另外目的？”

    張洞臨不能不承認，薛茹是狐貍精，確實叫沒錯，明明在眼中看到了熾熱，但還是很多疑。只好說道：“三個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