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桂南風雨（七）

    這是戴宗從越南河陽發回的電報，報告他們在越南已圓滿完成任務，和卡道爾總督達成協議，以太原，江北到下龍三個地方為邊界，中平、清河、河陽三縣之地歸雪狐總隊的自治領地，其中包括下龍港。海防到河內，雪狐總隊不能進入，但法軍可以開放海防到河陽的公路，把從海防的貨物運往河陽。

    三縣之內定名為越北華族自治領地，法國總督府不參與管理，從海防港運出的貨物要正常納稅，不過是最低的稅率。

    這是為了可以向法國國內交待，但是有一條規定，自治領地內不能掛中國的國旗，只能掛雪狐軍旗，為的是對國際上有交待，雪狐總隊不享有外事權，外事權仍然歸法國總督府。

    雪狐總隊已正式擴編，編成四個大隊，每個大隊四個中隊八百人，總計三千二百人，用原來進購的武器進行裝備，目前正在訓練。根據張洞臨提議，組建了自治區警備軍，統一歸雪狐總隊指揮，暫時讓郭永才當司令，其他行政機不構歸雪狐總隊負責，張洞臨組建越北自治政府，具體情況張洞臨匯報，喬寒請示還有什么任務。

    薛茹放下電報對劉全說道：“給戴宗電報，同意他的安排方案，繼續擴大雪狐總隊，我派歐陽薩日去協助他工作，具體計劃歐陽薩日會帶給他。”

    “是的，小姐。”劉全出去。

    薛茹長長松口氣，越南的問題解決了，但中國境內這邊怎么辦呢？自己現在行動困難，否則應該去桂林見白崇禧，研究從越南開辟第二條通道，主要是日軍控制南寧，從龍州的貨物過來后向哪個方向運送就成為問題。如果從龍州運到德安，再到百色通過昆明鐵路途遙遠不說，也根本沒有像樣的公路，修通這條路困難太大。

    再說日軍占領南寧，從左側的德安地區通過，從龍州運往德安再向北，在河池直奔湖南道路可以，但必須奪回德安保證這條通道。以雪狐當前兩個師的兵力，奪回這些地區沒問題，但在德安以北是國軍的兵力，薛茹現在還是要犯，軍事委員會對新九軍沒有明確命令，還真不能自己做主。看來有必要去桂林一趟，廣西行營和第四戰區都撤到桂林。但目前自己不能動，一來有傷，二來新九軍進行整編，李文秀和賴昌文的舉動讓薛茹不放心。

    她很后悔沒有培養一個能完全代替自己的人，劉遠山還沒有能力鎮住所有軍隊，自己昏迷幾天就捅出這么大簍子。如果自己離開還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看來有必要借著這次整頓，在軍隊建立核心力量，培養一個可以領導全軍的人物，一旦自己不再要能指揮所有軍隊。

    薛茹這么想還有一個原因，既然越南北部暫時取得一塊地盤，又是沿海港口，是二年之內日本無法封鎖的地方，薛茹一直在心里盤算的計劃就要展開。所以她不能在國內，必須在越南地區開始自己的計劃。

    “報告”歐陽薩日進來：“小姐有什么吩咐？”

    薛茹笑笑：“你坐下我有事情讓你去辦。”

    歐陽薩日這段時間以直屬部隊的身份隨新九軍行動，所有人都明白新九軍直屬團才是小姐的核心力量。也是雪狐特殊的部隊，很少參加戰斗，聚集了雪狐一些特殊的人才，這些人由歐陽薩日掌握，足以看出小姐對他的重視和信任。

    薛茹說道：“知道整編計劃了嗎？”

    歐陽薩日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小姐，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希望你能聽進去。”

    薛茹嚴肅地點點頭。歐陽薩日平時就像痞子，不像是正經的軍官，說話也沒正形，很少有嚴肅的時候。哪怕在薛茹面前也非常隨便，弄得劉遠山非常不滿。他是嚴肅的人，也就不喜歡歐陽薩日這樣沒規矩。但薛茹總是一笑置之，并不說他。

    見他今天這么嚴肅，知道這話一定很重要，也嚴肅下來：“你說吧！”

    歐陽薩日說道：“我是隨軍部和劉師長回來的，聽說了龍州發生的事，小姐我覺得李文秀她們的做法很可疑，我和魏明說過，讓情報處查一下，但魏明說小姐有令，不許情報處查內部的人，小姐的心思我明白，但我們不能不防啊！”

    “哦！你覺得什么地方可疑？”薛茹沒什么表情的問道。

    歐陽薩日的隨意不正經是他的偽裝，論頭腦是絕對夠用的，如果他沒有獨到的眼光，怎么會在巢縣的時候，毅然拋棄伍宇昭而選擇跟著薛茹呢？連藍汛周都最后離開，他卻很堅定。

    見薛茹沒有反對而是問自己懷疑什么？那就是小姐同意自己的觀點，也心中有些警覺：“看來小姐也知道，那我就說一下，這次對龍州周圍的行動，看著是為了雪狐，但我看李文秀在敗壞小姐的名聲，也有意把小姐推到公敵的位置上。她作為新九軍參謀長，是唯一能取代小姐的人，所以我認為小姐要防備一下。”

    薛茹眉毛挑動一下，當她聽到劉遠山匯報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但是李文秀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她的性格有些軟弱，也很膽小，薛茹有些難以相信。

    隨著職位變高，權力變大，薛茹盡力不讓自己多疑。懷疑一切人的思想，誰都不信任，不但活著累，也可能得不到任何人的忠心。

    不做事就沒責任，怕擔嫌疑什么也不干的庸碌之輩，又有什么用？所以她盡力往好的一方面想，不去懷疑李文秀他們。可如今歐陽薩日也這樣提出來讓薛茹心里震動，想想說道：“你有什么根據嗎？”

    歐陽薩日說道：“沒有，表面現象是如此，李文秀和賴昌文是執行者，他們的名聲也不好，所以我不能肯定。再說有賴昌文參與我也不敢確定，所以才提醒小姐注意一些，權利還是握在自己手里。”

    薛茹也有些自己的判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么簡單的道理薛茹明白，點點頭說：“我會考慮的，這些話不要和別人說，既然說這些我問你一下，你認為我不在的時候誰更適合擔任雪狐的軍隊指揮官。”

    歐陽薩日沒想到薛茹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有些發愣：“我還真沒想過，但……”他猶豫一下說道：“最聽話的是劉遠山，最有頭腦的是李文秀，最能打仗的是賴昌文，最忠于小姐的是戴宗和喬寒，還真不好說？”

    薛茹笑笑：“為什么不包括你自己，你哪方面適合？”

    歐陽薩日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和你說這些，小姐一定懷疑我？”

    薛茹搖搖頭：“我沒有懷疑你，難道你的忠心不如喬寒？”這樣直接的說話換一般人可能會更不敢說了。歐陽薩日卻說道：“忠心我不比戴宗差，但我不具備他那么嚴肅的性格，小姐你不在的時候我指揮不了雪狐，所以我不適合，我知道小姐很注重技術兵種，我只能為小姐把好這個部隊，指揮所有雪狐還是算了吧！”

    薛茹很欣慰，自己果然沒看錯，人難得有自知之明，能看清自己的人并不多，歐陽薩日就是一個。他能看清楚別人更清楚自己，或許歐陽薩日很忠心，但他真的不具備指揮大兵團作戰的水平和頭腦。單獨負責一項會干的很好，也就說道：“這就是你不同的地方，能正確認識自己才是最難得的，我們不談這些了，你說的話我會注意，我有事情讓你做。”

    提醒了薛茹，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所以歐陽薩日并不想過多的說這些，有些事他也是感覺，說不清楚，就說道：“請小姐吩咐。”

    薛茹說：“帶上你的直屬團立即動身前往越南，進入下龍港，你到那里之后三個任務，第一組建裝甲部隊，第二組建空軍部隊，第三組建海軍部隊。”

    歐陽薩日的嘴張得能放進去一個雞蛋，小姐好大的野心和氣概，海陸空啊？那雪狐將來是什么樣。有些激動地說道：“小姐放心，我不要命也會完成任務。”

    薛茹說道：“你先別高興，裝甲部隊我們沒有坦克，空軍沒有飛機，海軍我們沒有戰艦，你兩手空空卻把這個任務給你，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一步一步解決。”

    歐陽薩日冷靜下來，組建這樣三支部隊容易，可是什么也沒有，這樣的部隊和陸軍有區別嗎？組建有意義嗎？看他呆呆的發愣，薛茹說道：“我給你幾個提示，但得需要自己努力，我會盡快趕往越南，我們共同完成。”

    歐陽薩日立即坐直身子，既然小姐說了那一定是有辦法。小姐是誰？狐貍精啊？薛茹從他眼里看了出來，笑笑說道：“別那么想，我就算真是狐貍精，也不是大羅金仙，還變不出來，這些需要你來努力。”

    被薛茹看出來怎么想的，歐陽薩日笑笑：“我也變不出來，還請小姐教我。”

    薛茹說道：“最先開始是人才，這三個方面的人才，所以你到河陽后找張洞臨，他在英國、美國都有朋友，我們首先是聘請到這方面的人才，訓練一批專業士兵和軍官出來。”

    歐陽薩日說道：“可是訓練也需要東西，畢竟不能只學習理論啊？”

    薛茹說道：“我們是沒有，但法國軍隊有，他們唯一沒有的是裝甲部隊。”

    “哦，我明白了，我們可以搶法國人的。”歐陽薩日恍然大悟的說道。

    薛茹瞪他一眼：“我什么時候說搶了，雪狐又不是土匪，再說這些東西是能搶來的嗎？”

    歐陽薩日有些不懂了，不搶，法國人也不給自己啊？薛茹說道：“第一個辦法是買，那需要很多錢，我們現在還沒有，但不耽誤我們先弄一個兩個訓練用。第二當然是想辦法能借出來也行，或者把我們的人送進法國軍隊學習，這就要想辦法了。”

    歐陽薩日眼珠子亂轉，好半天臉上露出笑容：“我有辦法了，小姐放心我會盡快組建這些軍隊，方法我到了越南再想。”薛茹知道這小子一定有了什么辦法，就說道：“我會讓張洞臨、戴宗和喬寒盡力協助你。”

    歐陽薩日重重的點點頭說：“我明白，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薛茹說道：“還有一個問題，一定要抓緊，我們時間并不多，二年，只有二年兩時間，所以一切要在二年之內打下基礎。”

    歐陽薩日不知道小姐為什么說是二年，但小姐說的話什么時候不準了，狐貍精不是白叫的。

    薛茹說道：“張洞臨說越北地區人煙稀少，有文化的人更少，他需要一批有文化的人進入開展工作，我讓李文秀他們招了一批愿意去的人，你帶直屬團前去的時候帶上他們，把他們交給張洞臨。”

    歐陽薩日點頭：“我馬上準備，盡快動身，三四天吧，我就能動身。”

    薛茹沒再說什么點頭說道：“我傷好以后也會盡快去越南，到那再研究，你先準備著。”

    歐陽薩日剛剛立正說是，門外一聲報告是李文秀進來：“小姐情報處報告，日軍第5師團第21旅團向南進攻，已占領挾綏，正在進攻左崇，看來目標是龍州。”

    看薛茹有事，歐陽薩日想走，但一聽日軍進攻又站住了，薛茹擺擺手：“你去準備吧。”

    歐陽薩日想留下參加戰斗，但想起小姐說自己只有兩年時間，現在還一窮二白，什么也沒有呢！他要爭奪一分一秒時間，轉身立正敬禮離開。薛茹對李文秀說道：“詳細情況？”

    李文秀說道：“日軍從廣州調來一部分兵力，正在爭奪昆侖關，被奪回來的昆侖關再度失守，第四戰區組織兵力在反攻。第五軍杜聿明將軍在指揮戰斗。日軍好像發現了我們控制鎮南關，有從越南進入龍州物資所以派出第5師團第21旅團同時配備一個戰車大隊和一個炮兵大隊，還有一個機關槍大隊，兵力一萬多人由11旅團長坂本順指揮，以攻向左崇。”

    李文秀停一下說道：“剛剛接到戰區和行營命令，讓新九軍增援左崇，防御龍州阻擊日軍。”

    薛茹問道：“你什么意見？”李文秀這段時間也感覺到薛茹對自己的戒備，兩個人之間好像再不是親密無間，這讓她心情很不好受。想想說道：“部隊還沒有整編完成，收編的大部分人也沒有經過訓練，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薛茹看看李文秀說道：“你先坐下，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