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血火南京（二）

    松井石根大將點點頭，對于日軍各部隊的表現很是滿意，他認為大日本皇軍的戰斗力和軍隊勇武精神，是堪稱一流的，進攻中國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上海作戰，有些出乎預料，損失非常大，中國能消耗得起人，可日本消耗不起。進攻南京是必須的，還要快速占領，以便從精神上徹底擊敗中國，結束對中國的戰爭。基于這個想法，對日軍部隊的行為，也就沒有約束。

    看看兩個人，松井石根說道：“武藤君，給各部隊的命令是否下達？”

    武藤章有一些擔心：“司令官閣下，這樣的命令還是不要明確下達的為好，畢竟有很多西方國家的商業機構還在南京，這對閣下將十分不利。”

    冢田攻說道：“這個命令不用明確下達，各師團都明白，皇軍已經連續作戰，急需釋放情緒，司令部只要不管，就能達到目的。”

    “不，冢田參謀長，這是不行的，南京上百萬人口，根據偵察機報告，下關長江方向，他們正在有計劃疏散百姓，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堅守到底，一個是打算放棄南京”松井石根自信又顯得很睿智的樣子說道：“所以，命令各部隊，進攻要堅決，速度要快。一旦進城，必須用死亡震懾中國人。”

    “嗨”冢田攻和武藤章立即立正。

    松井石根說道：“命令海軍方面，加大進攻力度，沿長江進攻，占領江岸要塞，封鎖長江，不能讓支那百姓全部逃亡，明天拂曉開始進攻。”

    兩個人再次立正答應，給各師團下令。松井石根看著遠處暮色蒼茫中的南京，仿佛看到城墻上飄揚著旭日旗。唐生智，中國的一個老軍閥而已，妄想和大日本皇軍作戰，無知加不自量力。

    薛茹還在完善她的防御體系，每個人都很忙，電話隨著線路架設完成就沒有停止過。整個部隊都不明白，他們總隊長是怎么知道這么得多戰術的。知道薛茹年齡的更加不理解，就算是在娘胎里就學習，可能學到這些戰術嗎？

    向文斌和季民年紀都不小了，還有嚴復開和趙同賢都是受過軍事教育的軍官，他們就更加不明白為什么了。

    一開始接到蕭山令的命令還很不服氣，竟然接受雪狐總隊指揮。可隨著指揮部的戰術命令下達，兩個人也不能不服氣，這是有準備的防御作戰，其目的已經不是阻擊日軍的問題。作為憲兵團的兩個團長，算是高級指揮官，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是殲滅日軍的作戰方式。

    不管理解不理解，戰場就是戰場，軍隊是不允許含糊的，只能是執行命令做準備。

    薛茹最忙，雖然不用她親自作什么，但她卻管理到細節方面，那就是每個地點的戰術運用。為了達到效果，彌補部隊沒有受過訓練戰斗力不強這點，薛茹想得腦袋疼，最后是連電影，電視，看過的小說上面的戰術，能想到的，都向各部隊下達。戰術運用幾乎涉及到連排一級的。

    其實就是一點“放進來打”

    城墻就是一個分界線，日軍不管用什么方法，不可能讓城墻瞬間倒塌，那么他們就不可能一下涌進來。只要分散進來，那就好辦。進城后，街道縱橫，到處是房屋建筑，街道窄的地方，連戰車都無法通過。

    南京是一個葫蘆形的城市，一面受玄武湖影響，一面受山地和水利的影響，形成南北長，東西窄的形狀。

    薛茹采取的防線就是在東面的太平門到西面的石城門，這是最窄的地方，消耗最大的物資就是麻包和草包。灌上沙土形成街道工事，寬一點的街道幾乎全部被堵死。

    很多雜物被堆放到街道上，形成路障，可以有效的阻擊日軍重型武器通過。街道兩側的房子不管愿不愿意，必須撤走，成為街邊狙擊地點。每個排，或者一個小隊，為一個作戰單位，負責一片區域。

    薛茹在專心致志的布置自己的防御陣地，城外殘存的復廓陣地和城垣陣地已經打得熱火朝天，慘烈無比。

    十日上午開始，日軍飛機，重炮開始轟擊南京守軍陣地，幾個小時后開始全面進攻。

    根據方面軍司令部命令，第6師團只用一上午時間，占領雨花臺，逼近中華門。到達午后的時候，紫金山陣地也失守，日軍第16師團占領太平門外的高地，形成居高臨下的態勢，威脅到光華門和中山門。

    南京戰局出現危機，形式對中國軍隊極為不利。日軍已經形成五個進攻集團。第74軍，教導總隊，傷亡慘重，一天的阻擊時間，部隊傷亡過半。營長以下軍官傷亡殆盡，不得不退到城里休整，補充彈藥。

    司令部里面，唐生智也有些發懵，日軍進攻太猛了。五個方向已逼近城垣陣地，明天，日軍將對城墻進攻。

    司令部里死一般的沉靜，僅僅一天時間，南京外圍陣地幾乎全部失守，部隊被集中在城里。這時候，唐生智才意識到薛茹說的正確，南京真的連一個星期都堅守不住。這激起了他的傲氣：“傳令，教導總隊務必奪回紫金山陣地，掩護光華門方向，第83軍增援光華門通濟門，第七十四軍增援中山門，太平門，教導總隊堅守幕府山和神策門。沒有命令不許后退，敢不前進者就地正法。”

    這是打算進行死戰到底的決定。羅卓英說道：“唐司令，既然這樣，憲兵隊已經撤出大部分百姓，應該把第七十四軍留在城里進行巷戰準備，蕭司令的部隊太少，還在防守水西門和太平門。”

    羅卓英這樣建議是因為他了解王耀武，此人一貫打夜戰和偷襲作戰，戰斗力也十分頑強。在牛首山到雨花臺戰斗中，一天時間，雖然陣地丟失，但正面防線主陣地四次落進日軍手里，四次奪回，要不是側翼陣地被突破，也不會丟失雨花臺陣地。

    對于薛茹的布局，唐生智和羅卓英他們并不知道。劉興說道：“憲兵團的戰斗力太弱，我擔心他們守不住兩個地點，還是讓七十四軍進入這兩個陣地，讓憲兵團準備巷戰。他們熟悉南京的地形和街道。”

    羅卓英沒說話，周斕說道：“劉副司令說的有道理，蕭司令未必能指揮第七十四軍。”這樣一說誰也不能反對，讓蕭山令指揮嫡系中央軍七十四軍是有點困難。羅卓英也沒有反對。

    命令立即下達，進行調整。調在大水關陣地失守的第66軍進入城里，在玄武門布置巷戰準備，給蕭山令命令，憲兵總隊兩個團把陣地交給七十四軍，撤到城里進行巷戰準備。

    在唐生智做出一系列調整，準備死守南京的時候，城外日軍也在開會研究，只用一天時間，五個進攻方向都達到作戰目的，下一步就是攻占南京的問題。

    副參謀長武藤章大佐說道：“司令官閣下，今天航空第三偵查隊損失兩架飛機，終于弄清城里的布防情況。”

    松井石根一愣；“不是空軍報告，南京周圍的中國空軍部隊已經沒有了，機場全部被摧毀，哪來的飛機？”

    武藤章趕緊說道：“是蘇聯航空志愿隊的飛機，他們在南京大校機場還有一個小隊，不過今天已經撤往武漢。”

    松井石根眼里閃過一絲憤怒，俄國人實在可恨，什么援助中國，就是上這來練兵的。看來蘇聯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哼，解決中國之后，日本不會慣著蘇聯，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作為大將的松井石根很清楚，日本和蘇聯必有一戰。

    要是和蘇聯開戰，就能得到美國、英國、德國的支持，也就是用這個名義，反共防蘇，讓西方各國對進攻中國沒有干涉。

    既然蘇聯飛機已經飛走，那就不要研究了。冷冷的說道：“今夜休整一夜，明天加大進攻力度，不給中國軍隊喘息的時間，一舉攻占南京。”

    冢田攻說道：“司令閣下，南京這兩天沒有斷了向江北疏散百姓，卻沒有軍隊撤出，看來唐生智打算和皇軍決戰到底。我建議第16師團應該向烏龍山進攻，掩護海軍向下關進攻，堵住中國軍隊撤退之路，否則我們將占領一座空城。”

    松井石根點點頭：“命令國崎支隊迅速在當涂過江，進攻浦口，堵住長江北岸，命令第16師團，分兵加大進攻烏龍山要塞，同時進攻幕府山陣地，協助海軍向下關進攻。”

    十一日，拂曉，天剛剛亮不長時間，日軍部隊伴隨著大炮開始進攻。第16師團中島今朝吾中將，命令第19旅團向太平門一帶進攻，第30旅團向幕府山陣地進攻，同時以一部向烏龍山進攻，協助海軍第3分艦隊逆江而上，進攻下關。

    同時第6師團，第114師團，第9師團，和第3師團，向中華門，光華門，通濟門，水西門所有城垣陣地發起猛攻。

    可中國軍隊以頑強的精神，死守陣地，堅決不退，前赴后繼的戰斗。進攻的日軍聯隊，他們發現又是和上海一樣。可他們這里沒有海軍重炮的協助，只能以陸軍重炮聯隊進行轟炸。炮彈如同雨點一樣落進城墻上，可作用不大。

    南京是明朝的國都，城墻高厚，十分結實，還有很寬的護城河。不能突破城墻，戰車也就沒有什么作用，只能用于掩護士兵登城，還不能太靠近。

    不得已只好在炮彈還沒有停止的時候，步兵就開始進攻，重機槍和擲彈筒近前，抵近射擊，增加中國軍隊的傷亡。

    看著進攻部隊受阻，日軍方面十分憤怒，他們就不明白，按著戰場規律傷亡達到百分之四十的部隊就會崩潰，根據觀察，中國軍隊傷亡絕對超過一半，可是既沒有崩潰，也沒有撤退，還是在頑強阻擊。

    鬼子哪里知道，整個守城的部隊，一線陣地上已經不是連排長在指揮，也不是營長指揮，光華門，中華門，通濟門幾個日軍主攻陣地上，已經是旅長師長親自指揮，甚至舉槍射擊，這樣的戰斗讓國軍士兵的士氣一直不減，就算是死也要開完槍，打光子彈。

    南京城的南面已經分不清主要和次要陣地，日軍也瘋了，以中隊為單位，分散進攻。所有重機槍車，和能用的重火力全都用上。早晨天亮就開始的進攻，一直持續到午后夕陽下山，城上，城下都是尸體。

    暮色蒼茫中，雙方都沉默了。指揮進攻的日軍聯隊長，旅團長，眼里再也沒有蔑視，他們開始佩服這些皇軍嘴里的支那軍，他們是中國軍隊，是真正的軍隊。

    易安華的尸體被白布蒙上，一排排的尸體排列在街道上，幾乎一眼看不到頭。沒人區分他們的部隊番號，也沒有時間掩埋，就連蒙尸的白布也只有軍官能享受。傷兵無數，輕傷員已經沒人管了，重傷員的慘叫聲，讓人心里發酸。活著的士兵表情淡漠，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薛茹一聲不發的看著向后撤退的傷兵，夜幕下看不到她的臉色，但身邊的警衛員能感到她瘦小的身體里發出的nongnong殺氣。

    遠處傳令兵跑過來：“報告總隊長，伍參謀長找你，有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