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噩夢

    看看謝承瑞不解的臉，薛茹說道：“謝團長，我說南京根本守不住，你信不信。”

    謝承瑞點點頭：“相信，只是堅守時間問題，不過日軍想快速占領南京也辦不到。這是首都，唐司令已經發下與南回一切可以渡江的船只。這是背水一戰。”

    薛茹冷笑一聲：“謝團長，你相信嗎？”

    謝承瑞愣一下，隨后想起薛茹在蘆葦蕩說的話，看來她真是狐貍精。明白過來，他心里清楚薛茹說對了。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說道：“既然是這個命令，南京都是中央軍精銳，就算是上海撤退的殘兵，也不是沒有戰斗力，日軍想拿下南京是要付出代價的。”

    事到如今，薛茹已經顧不上有人懷疑自己怎么知道的。說自己是狐貍精，就狐貍精吧，走一步算一步。如今已經是七號，日軍已經開始進攻，相信很快就會出現歷史上的一幕，自己要是什么都做不了，那還來南京干嘛？還不如直接撤往其他地區，尋找機會消滅鬼子。

    既然來了，就要做一下努力，究竟鬼子能不能把雪狐大隊留在南京，薛茹根本不考慮。就憑自己提前知道，鬼子也別想留住自己。

    還有五天時間，要是能努力好，是不是可以延長堅守時間？那就能為撤退爭取時間，起碼能轉移一部分百姓。沒有和謝承瑞再談論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立即對部隊進行徹底整編，藍汛周帶回來的軍徽標志下發，幾天之內，部隊熟悉編制，補充彈藥和武器。大量集中手槍子彈和機槍子彈。”

    “幾天？”謝承瑞一愣。

    薛茹說道：“南京守衛軍官每個人都給自己留下了撤退的輪船，就連唐生智也私自留下逃跑的小火輪，死守南京，就是他媽的騙那些士兵，怕死鬼一個。不想辦法，南京堅持不過去七天。”

    這個說法可是太震驚了，謝承瑞很想問問薛茹怎么知道的，知道她不會說，也就沒有張嘴。薛茹說道：“別問理由，當我是妖怪好了，我就是知道，你派人去江邊碼頭檢查一下就知道了。我明天去見唐生智，看看有沒有轉機。要是沒有再想辦法，否則就是災難。”

    謝承瑞說道：“恐怕很難，不過你可以先找參謀長周斕，他還是一個很負責任是人，也很有軍事才能。再說副司令長官是你的老上級羅軍長。”

    薛茹眼睛一亮，羅卓英？這倒是不錯，好賴不會不見自己。再說不行可以電報找薛岳，也可以找陳誠。可自己怎么說呢？說是堅守還是撤退？堅守好像守不住，撤退他們會聽嗎？

    薛茹要好好想想，說道：“我們只有五天時間準備，傳令部隊休息。有條件洗澡換衣服，舊軍裝內衣燒掉，統一番號，對外正式稱為雪狐總隊。”

    “是”部隊又增加賴昌文他們帶回來的三百來人，立即分到各中隊。賴昌文也正式接任第八中隊長。謝承瑞離開去忙活，他很是不理解，大隊長，現在已是總隊長了，怎么還在乎士兵的衣著。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士氣不會低落，也就出去安排。

    女子學院中間是一個很大的草坪，是學院的中心，地方寬敞。藍汛周已經和修女瑪麗說了，破壞的草坪會幫他們修好。

    瑪麗是美國修女，雪狐總隊是她見到最有素質的中國軍隊，他們甚至大聲吵鬧都沒有，見到自己竟然還側身讓路。

    讓她對這個系著紅絲巾，很有西部牛仔風度的軍隊充滿好感。也很快知道，他們長官竟然是女的，真是了不起，練練表示不用賠。

    此時接近三千人集合在草坪上進行換裝。賴昌文他們來到南京，有薛司令關照，南京衛戍區也不管他們，借著這個機會，開始弄回來很多東西，軍裝和被服，還有一些武器，也收攏了幾十個傷兵，養好傷之后就參加雪狐大隊了。

    藍汛周到達之后，更是獅子大開口，上軍需處要裝備。他們也就是比薛茹他們早到半天時間，竟然弄來不少物資。賴昌文能辦到這些，是得益于他們的部隊番號，第十八軍雪狐大隊。

    羅卓英出任南京衛戍區副司令，誰不知道十八軍是羅卓英的老部隊，特別是十一師是陳部長起家的部隊。在講究關系，分出派系的國軍中，這就是關鍵。否則巫劍雄他們怎么會對薛茹那么不滿意？

    打著這個旗號，南京衛戍區軍需處也不敢太刁難。再說隨著雪狐的威名出來，這個脖子上系著紅絲巾的部隊，更是很牛逼的出現在南京街頭。

    看著不斷運進來的軍備物資，所有雪狐大隊的人都感到自豪。看看南京城里人尊敬的眼神，看看那些報紙上的報道，都是豪情滿心懷。

    可他們不知道，薛茹此是就在辦公室里轉圈呢。她并沒想好見到羅卓英該怎么說，到底南京有沒有必要堅守，即使不潰散，能守多長時間，準備怎么打，是進行外為作戰，還是進行城市巷戰，還是進行城廓作戰？

    畢竟薛茹還沒有大戰略的能力，也就是知道事態發展，更讓她一籌莫展。一直到晚上，雪狐總隊已經休息，喧鬧一天的校園安靜下來。薛茹也太累了，洗個澡換上衣服，倒下想好好的睡一覺。

    可她多次被噩夢驚醒，不是夢到被鬼子砍下頭顱的國軍士兵，就是夢到尸山血海的場面。當看到幾個赤身裸體的鬼子兵yin笑著撲上來的時候，薛茹被驚醒。

    極度的驚恐，讓她有些雙目赤紅，喘著粗氣看著已經大亮的外面。好長時間薛茹眼里的驚恐變成仇恨，不，自己不會離開南京，薛茹要報仇，要殺人。殺光這些日寇，這些畜生，哪怕死在南京。

    李文秀在外面進來，看到一頭是汗，眼睛放著兇光，有些猙獰的薛茹，驚恐的后退：“大隊長，你怎么了？”

    聽到李文秀的問話，薛茹激靈打一個冷戰，眼睛平靜下來，但還透出一股冰冷：“我沒事，有什么事嗎？”

    李文秀還是不敢看薛茹的眼睛，低聲說道：“那些記者已經來了，伍參謀長請你過去。”

    薛茹說道：“你告訴謝副總隊，讓他和伍參謀長出面，回答記者問題，我還有事。”

    李文秀想說這是多好的機會，大隊長怎么不出面呢，可是看到薛茹的臉色，沒敢說，立正：“是”轉身出去。

    薛茹起來穿上軍裝，把那條紅絲巾端正的系好。對著鏡子照一下，雖然這張臉很是稚嫩，但不可否認，比自己上一世要漂亮的多，也是自己喜歡的一頭長發。

    這是量體制作的軍服，很是合身，薛茹顯得大不少，說是十七八也會有人相信。那以后自己就十八歲，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多大，太小了讓人信不著。

    系上武裝帶，別上那把不錯的勃朗寧手槍，帶上帽子離開這間臥室。薛茹沒有去自己的臨時辦公室，沒有去會議室的一百號樓，而是叫上范鐵柱，出來打聽一下，前往衛戍區司令部。

    這里是原來首都陸軍司令部，如今成為南京衛戍區司令部，也是作戰指揮的中心，畢竟這里有通往城郭部隊的電話，也有通往地方政府的電話，十幾臺部電臺也在不斷的繁忙。

    唐生智看著地圖，手里拿著一支筆不斷的轉動，剛剛開完會，送走委員長。看著不斷變化的地圖上紅藍箭頭，唐生智心里并沒有底。但是自己幾起幾落，眼看就要被排除在權利之外，沒有自己的一兵一卒。一個沒有兵將的人，在國民政府中也就什么地位都沒有。

    這是一個機會，蔣委員長想守南京，目的當然是政治上的，所以不在于是不是守住，在于是不是守。

    果然，自己站出來，立即得到委員長的贊許。要是這一次在南京堅持一個月，以后還有誰敢瞧不起自己？上海堅守三個月，南京一個月應該沒問題。何況委員長答應，半個月即可，就算是完成任務。

    這些中央軍都不聽自己的，要是不加以約束，都得棄城逃跑。斷了他們后退的路，只能堅持下去。堅持十天半個月是絕對沒問題的。

    自己下令收繳船只，統一管理，立即贏得南京市民的擁護。同時命令第36師把守挹江門，不放部隊出城。正在他得意的想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他的思路：“報告，第七十四軍陣地遭到日軍猛烈進攻，部隊傷亡巨大，請求增援。”

    看著手里的電報，唐生智有些不明白，既然進攻的日軍已經被雪狐大隊擊退，怎么會守不住呢？難道第七十四軍四個團，不如一個雪狐大隊？援兵，自己只有這些部隊，不是淞滬七十萬大軍，南京全部兵力才多少？說是十五萬，可都是殘破的部隊，兵力只有十二萬，還有不少是臨時抓來的，連開槍都不會，哪來的援兵。

    周斕說道：“司令，我看讓七十四軍撤回來，逐步抵抗，最后進行城市戰斗，否則就和上海一樣，白白消耗。”

    唐生智沒有明白過來，要是這樣就后撤，怎么堅守半個月以上？所以沒有做出決定。冷聲說道：“命令俞濟時堅守陣地，不許后退。”

    這是愚蠢的決定，可周斕沒說什么，直接向前線下達命令。

    隨后的時間，接連的報告讓唐生智蒙了，日軍兵鋒三路向國軍第二道防線發動進攻，每個地方都是幾千兵力配合幾十門大炮。長江上，上海方向，飛機全部起空，對中國守軍陣地進行狂轟亂炸。

    羅卓英也是沒有辦法：“唐司令，進攻淳化鎮的是日軍第16師團，第9師團遭到雪狐重創，暫時沒有進攻，但是也沒有退兵，所以第154和156師難以后撤。進攻淳化的是第16師團占領鎮江后分兵進攻的。我建議把教導總隊撤進城里，加強復廓陣地防御。”

    “好吧，既然鎮江失守，句容丹陽已經失守，命令部隊后撤，進入復廓陣地。”唐生智同意。

    薛茹不在，要是她聽到，得大罵唐生智蠢豬，既然外圍有部隊為什么不讓他們在外圍后面進攻，牽制日軍，竟然讓他們退到日軍前面進行阻擊，已經防守上癮了是不是？

    可惜一貫防御的思想，正整個司令部里面的幾個人，都沒有明白這樣做的錯誤。司令部立即給教導總隊以及外圍一道二道防線的部隊下達命令，向后撤到城外復廓陣地，阻擊日軍進攻。

    四個人坐下來，唐生智說道：“委座既然把南京交給我們，國父陵寢在這里，不戰后退遺笑天下，我決定與南京共存亡，擬定幾條通令，我們研究一下。”

    唐生智把自己的打算說一下，副總司令劉興，羅卓英和參謀長周斕都沒有表示反對。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排，這樣作也無所謂，都點頭表示同意。剛要向部隊下達，報告聲打斷四個人的會議。參謀報告，第七十四軍傷亡過半，301團團長紀鴻儒重傷，302團團長張靈甫重傷昏迷，五十一師已經失去戰斗力，淳化失守。

    就在幾個人發呆的時候，參謀的報告聲讓唐生智心里顫抖。不錯，報告的是碭山，龍潭，秣陵關全都失守，日軍三路大軍已經逼近南京。

    兩天，只有兩天，外圍陣地就全部失守。想守住南京半個月到一個月，看來希望很小。幾個人來不及下達剛剛研究好的命令，立即對外圍兵力進行調整，一夜時間，連續做出大幅度調整。

    就在薛茹噩夢連連的時候，日軍突破陣地逼近南京城下。

    早上起來的薛茹沒有去作戰室，雪狐還沒有進入南京作戰部隊當中，所以什么也不知道。睡夢中的慘狀，燃起薛茹的怒火仇恨和一絲恐懼。

    她把回答記者的事丟給謝承瑞和伍宇昭，自己前往司令部，既然羅卓英是副司令，就不要求見唐生智，直接見羅卓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