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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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笑盈盈地逗他:“你說嘛!有什么疑問你都說嘛,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介意?你是不是糾結這個問題都好久了?” 言尚說:“沒有的。” 他為自己正名:“我不是那般人。” 暮晚搖盯著他的臉許久,目光微渙散,由他開始的話題,讓她想到了更多的。 她悵然:“我父皇母后都愛我二哥,我總覺得他們只愛我二哥。我二哥不在了,他們就忘了我了。” 言尚輕聲:“他們總是愛過你的。” 暮晚搖:“后來就沒了吧?” 言尚:“還是有的。只是你們帝王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樣。搖搖,你要相信,你父皇、母后、二哥,都是愛你的。” 他強調(diào)著這一點,不希望她將過去完全推翻。 暮晚搖偏頭來看他,忽而眉眼一勾,嫵媚之色在眼中揚一分。她笑吟吟:“你是擔心我走入歧途,變得偏激么?你放心吧,有言二哥哥在我身邊,我就愿意做一個好人。” 她仰臉,半開玩笑,又半認真的:“但你不在了,我就不保證了。” 言尚低聲:“胡說。我不信你會做惡人。” 暮晚搖噗嗤笑。她也不說真假,反正言尚是她夫君,是她日日伸手就能夠到的人。 只要他在,世間這些麻煩事,都是無所謂的。 — 在先帝入了皇陵后,新帝新政,終于開始了。 晉王在做皇子時,是不起眼的皇子。但他那時管著工部,也沒出什么錯。初初做皇帝,晉王雄心壯志,覺得皇帝也沒什么難的。 只要把命令發(fā)送下去,讓臣子們辦事就好了。 他想做一個厲害的皇帝,想改變昔日那種皇帝和臣子間百般刁難、不信任的關系。他想寬容,想仁慈,想自己做一個讓所有人滿意的皇帝。 所以新帝登上帝位后,一天就會往中書省發(fā)布十二條政令,催促著中書省做事。 中書省煩不勝煩,和皇帝打著哈哈。連續(xù)一個月,他的政令得不到很快執(zhí)行,還不斷被中書省和門下省打回來后,新帝才發(fā)現(xiàn),皇帝沒有那么容易當。 臣子們不聽話,他指揮不動這些大臣們,難道他要劉文吉把這些大臣全都殺了? 不,也不能完全相信劉文吉。 新帝發(fā)覺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無數(shù)解讀。他在朝堂上的一個眼神,也許他沒什么意思,但臣子們都會說這是他的意思。 就連在皇宮……新帝無法將皇宮當成自己的家。 昔日晉王府不過是一個院子,晉王妃輕易打理便可。而今家變得如此大,到處都是眼線……晉王回到了自己肖想了很多年的舊家,才發(fā)現(xiàn)這里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他沒有學過帝王之道,朝中相公們、太傅們便輪番來給他上課;他在宮里說的話,竟要通過劉文吉才有效用;還有大臣們熱衷給他的后宮塞女人,為了平衡之術,新帝全都接受。 新帝便覺得自己如同“牛郎”一般可悲。 竟要靠睡女人來讓前朝的臣子們聽話。 ……他以前從不覺得自己父皇靠女人來實現(xiàn)什么目的,也沒見先太子整日熱衷納妾。然而初做皇帝,新帝雖雄心勃勃,卻到底生疏無措,處處出錯。 世家們又最為促狹可恨。 發(fā)現(xiàn)新帝好糊弄,他們便都隨意敷衍糊弄。 新帝當了兩個月皇帝,當?shù)煤軣o奈。 但新帝并沒有就此放棄。 新帝指揮不動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們,他受夠了自己每句話都發(fā)不出去、都要被幾位相公打回來重新調(diào)整。新帝想要培養(yǎng)自己的臣子—— 他在先帝留下的群臣圈中扒拉一番,發(fā)現(xiàn)了如今的吏部郎中,言尚。 亦是丹陽公主的駙馬。 新帝一個恍然。 發(fā)覺自己登位后,六部中哪一部都來為難過自己,反而是六部中最重要的吏部,問題最少,來為難自己的次數(shù)最少。 那些老臣權臣們不將新帝放在眼中,樂于看新帝的笑話,然而言二郎竟然沒有敷衍過皇帝。 皇帝的每道政令到吏部,吏部都會老老實實地研究、執(zhí)行。新帝考察之下,發(fā)現(xiàn)吏部尚書、吏部侍郎都未必有多忠心,只是言二郎太能干,吏部才沒出問題。 言二郎身兼數(shù)職,在自己登位后,竟沒犯過錯,沒找過自己麻煩,何其難的。 這才是一個忠心臣子該有的樣子! 何況言素臣的名氣那般大!年紀輕輕,整個長安官場無人敢小瞧,這是何等氣派。 新帝想從言二郎入手,掌控整個朝堂。 — 下著暮雨時,言尚仍在吏部。 天幕灰暗,他伏在案前,一邊咳嗽著,一邊伏筆寫字。 他青白色的衣襟圓領上沾了潮水,因他是先離開尚書府衙,都快出皇城了,經(jīng)過自己的小廝云書提醒,才想起自己答應暮晚搖的事還沒辦,便又折回吏部了。 他是答應暮晚搖請假的。 最近下雨,他膝蓋酸痛,夜里睡不好,偏偏后背又疼得厲害。他不說,待暮晚搖發(fā)現(xiàn)時,他已經(jīng)低燒了好幾日,夫妻二人為此吵了一通,言尚便答應她請假幾日。 偏偏忙了一天,言尚忘了請假了。 只好回來寫折子,準備連夜去吏部侍郎府上拜一拜,說明自己身體不適的緣故。 言尚伏案寫這些時,新帝私訪,來了六部考察。這般時辰,各部都已空了人,新帝到吏部這里,不讓人打擾,他站在燈火通明的門簾后,看到屋舍中還在辦公的言尚,心中一陣感動。 若是大臣們都如言素臣這般忠心耿耿,治理國家還有什么難的? 言尚聽到皇帝一聲輕咳,他側過臉認出人來,便起身行禮。 皇帝和善:“這么晚了,素臣還在辦公?” 言尚笑一下,說:“是請幾日假。” 這和皇帝想的不一樣。 皇帝一愣,然后不悅:“怎么,難道連你也學那幫老臣托大,要為難朕?看朕鬧笑話,你們都覺得可笑吧?” 言尚依然溫潤:“陛下這話從何說起。天下豈有臣子為難天子的道理。” 皇帝和言尚的相處時間極為有限,他對言尚的印象,是一個脾氣很大的能臣。若是脾氣不夠大,敢殺鄭氏族長,敢弄倒戶部,惹怒先太子,又和丹陽公主翻臉么? 而能臣更好理解。若是沒本事,又怎么會和丹陽公主重歸于好。 就暮晚搖那脾氣…… 皇帝這日晚和言尚談話,才發(fā)覺自己弄錯了言尚的性情。言二郎的性情看著溫和十分,十分好說話……長安官場說他可怕,大約又是那些大臣們以訛傳訛罷了。 皇帝便與言尚談心,說為帝的煩惱。 言尚寬慰他。 言尚的談話技巧之好,是新帝當皇帝后最舒服的一次。他本只是隨便抱怨,卻禁不住言尚那引人信任的氣質(zhì),不覺越說越多。 說自己的志向,說自己被大臣們欺負,說自己的理想。 言尚認真聽著,若有所思。 劉文吉趕到吏部,這外聽內(nèi)宦說起新帝如何在里面和言二郎推心置腹,劉文吉眼皮直跳,臉色陰沉。 劉文吉在外偷聽幾句,聽新帝和言二郎說話已經(jīng)態(tài)度親昵很多,他更為難堪…… 滿朝文武,大約只有劉文吉是最了解言尚的。 言尚若想讓一個人喜歡他,便不會有人討厭他。 劉文吉懼怕皇帝被言尚拉攏了去……言尚這種不動聲色拉攏人心的風格,連先帝那種心機叵測的人都重用了他,新帝豈不是更容易? 劉文吉開始思考法子。 — 言尚最終沒有請假成功。 他說自己身體不好,新帝卻勸他能者多勞,不斷地說要給他升官,讓他做更重要的事。新帝還向他討教如何平衡各勢力之間的關系,向他承諾自己要如何做一個好皇帝…… 丹陽公主府上,言尚褲腿挽至膝蓋,正在泡腳。暮晚搖本滿心歡喜地等著他終于請好假的結果,結果就聽到了言尚和新帝如何相談甚歡的消息。 暮晚搖拉下臉。 她嘲諷道:“怎么,他說兩句好話,你就要為他賣命了?升官?升什么官?本來我們護駕成功,就應該升官!他卻只字不提。只字不提也罷,反正我們也不稀罕。他現(xiàn)在說兩句志向,你就心動了……是不是他再說兩句,你都要為他拋家棄子了?” 言尚無奈:“何至于此。只是陛下說想做一個明君,請我多幫忙,我看他有這般志氣,就想試試罷了。” 暮晚搖道:“他說讓你辦公務就很重要,我讓你去賞花看戲就不重要。” 言尚無言。 暮晚搖頓時臉氣紅:“你果然覺得賞花看戲不重要!” 言尚憋出一句:“我本就不會賞花,也聽不懂戲文。你拉著我去,我也理解不了。” 暮晚搖客氣道:“是我這個貪圖享樂之人耽誤了言二郎的大事。” 言尚臉僵一下,他低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暮晚搖怒:“那你的意思是如今我說的話對你來說不重要了?是可以敷衍的了?” 言尚茫然:“我……我更加沒有這個意思。” 暮晚搖:“那我讓你請假幾次,你到現(xiàn)在都請不下來。是覺得我耽誤了你的好前程,你是否還在心里怪我不體諒你?” 言尚有些著急,他說話向來慢,她卻如炮竹一般點得霹靂吧啦,讓他跟不上。 好一會兒,言尚才道:“我也沒說我不請假……我明日再去請,好不好?” 暮晚搖看他這個無奈的樣子就煩:“呵。” 她不再理會他,而是指揮侍女們搬被褥搬衣物。 她回頭,看言尚凝視著她,眸子靜黑清澄。她挑下眉,含笑:“言二郎好好辦公吧,本宮不打擾了。” 言尚:“你去哪里?” 暮晚搖倨傲:“我公主府這么大,還找不出另一間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