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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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靜一瞬。 她嘲諷地看著他:“是不是覺得我身為女子卻不喜小孩,很不可理喻?” 言尚道:“……各人有所偏愛,本也正常。并沒有身為女子就必須喜歡小孩子的說法。” 暮晚搖嘴角輕輕勾扯一下,不說話了。 她再次找到了自己和言尚之間的一道極深鴻溝,在過了一個月,她正喜歡和他重逢的時候。 現(xiàn)實一遍遍提醒她,她與言尚有多不合適。 他喜歡小孩子,可她大約永遠不會有喜不喜歡的機會。 暮晚搖不再搭理言尚,抬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言尚在原地微微停了一會兒,就將手中銅碗遞給仆從,追了上來。 他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暮晚搖看去,他將一塊飴糖遞過來。 暮晚搖:“我才不喜歡這種哄小孩子的糖。” 然而言尚記得在嶺南時,她生病的時候,那么喜歡吃糖。 言尚道:“就當(dāng)?shù)钕屡c我一同慶我兄長生子之喜,好不好?我送殿下幾顆糖,殿下給我兄長一分面子,好不好?” 暮晚搖看他一眼,他抬目看她。她心里微亂,移開了目光,卻沒反駁。 言尚便微微一笑。 跟她跟到了公主府,暮晚搖抬步就要登公主府的臺階,她一回頭,見言尚還跟著。 暮晚搖:“……你還跟著我干什么?你這般閑么?” 言尚臉微有些紅。 他低聲:“我夜里去找你,好不好?” 暮晚搖:“……” 她心情復(fù)雜。 心想夜里找她干什么,總不會是蓋棉被純聊天吧?司馬昭之心,未免太明顯! 暮晚搖卻苦于沒想到自己和言尚之間應(yīng)該怎么辦,而不知怎么回答。 要她咬牙跟言尚斷了,說自己從來沒對他感興趣過,他不要糾纏她,她狠不下心;要她甜甜蜜蜜無所顧忌地和言尚在一起,她怕情不能禁,也怕言尚被自己所誤。 她既然給不了他承諾,便只是耽誤他。 可她終是太過貪戀言尚的好……就如他塞到她手中的這枚糖一般。這般甜而不膩,才剛剛嘗了一口就要扔掉,誰忍心呢? 暮晚搖發(fā)了一會兒呆,言尚再次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他說:“殿下有什么話,不能進去再說么?非要與我在府邸門口這般糾纏么?” 暮晚搖:“……” 是她想糾纏么?! 是他非要說什么夜里找她,讓她很糾結(jié)啊。 暮晚搖一把將自己的衣袖從他手中扯走,客氣無比:“我十分忙碌,沒空理你。你好好讀書吧,不要整日想些有的沒的,耽誤你自己,也耽誤我的時間。” 言尚怔一下,抬目看她,似探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暮晚搖躲開他目光,怕他看出她的猶豫不決,趕緊進府。因為動作匆忙,她還被臺階絆了一下,聽身后言尚似嘆了一聲,暮晚搖當(dāng)即回頭,紅著臉惱怒看他。 他便移開目光,當(dāng)作沒看到她被臺階差點絆倒那一幕。然而他身形蕭肅落拓,唇角掛著一絲笑,讓暮晚搖更是羞惱。 夜里,暮晚搖推開客房的門,見春華正伏于案上寫信。 因明日晉王府會派人來接春華入王府,春華住在侍女房已經(jīng)不合適。暮晚搖專門為她空了一間房,她推門而入看自己昔日的侍女,春華站起來,有些倉促地向公主行禮。 春華腹中胎兒已經(jīng)兩月有余,尚沒有行動不便,這個胎兒卻時常讓自己的母親孕吐難受。 然而漸漸的,春華身上也有了母親才有的朦朧美感。 春華迎公主入座,跪坐在公主裙裾旁邊,低頭:“殿下。” 暮晚搖拿過她放在案上那封信,見是一封寫給劉文吉的。 暮晚搖隨意掃了幾眼,春華輕聲解釋:“我與劉郎說,說我病重,命不久矣。請他不要念著我,在我去后,也不要來找我。我是干干凈凈的,是公主府上的侍女。我不愿在我死后,被人說我與外男糾纏不清,損壞公主府的名譽。” 春華靠坐在暮晚搖膝蓋邊,望著虛空,輕聲喃喃:“殿下在我入王府后,劉郎再寫信來問,殿下就將我今日的信送出去吧。告訴他,我已經(jīng)不在了,讓他不要掛念我,好好生活。” 她目中噙淚,勉強笑了一下,笑得卻很干:“他之前不是準(zhǔn)備娶我么?不是采納什么都在準(zhǔn)備了么?多好。現(xiàn)在也不用多準(zhǔn)備。再遇上一個好女郎,直接就能提親。我在信中,要他好好待人家女郎,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 “就當(dāng)、就當(dāng)……我從來沒有與他好過一樣吧。” 暮晚搖拿著信的手指輕輕顫一下,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被攢住,要喘不上氣一般。 她難受得要緊,偏了偏頭,啞聲:“我會幫你多照拂一下劉文吉。他明年要是還考不中進士,我不會再等著他四處求人,直接會給他安排官做。 “你放心。他若不和我的利益為敵,我便一直會多護著他一點。” 春華微笑:“那便好。” 室中靜謐,主仆二人良久無言。 好一會兒,暮晚搖低頭看到地衣上,一滴滴,有淚水濺落。 暮晚搖怔一下,跪在了地上,讓春華抬頭看她。 春華仰起臉,臉上果然全是淚。 春華含著淚,笑問暮晚搖:“殿下,我進去晉王府,有沒有幫到你?我有沒有耽誤你的事,有沒有做無用功,有沒有讓你為難?” 這一瞬間,暮晚搖眼中的淚已經(jīng)涌到了眼底。 她卻咬牙忍住,讓自己堅強。侍女柔弱,她不能弱。她還要撐著這個公主府呢。春華進了晉王府后,若是過得不好,還得依靠她呢。 暮晚搖罵道:“傻子!你當(dāng)然幫到我了。你幫我爭取到了時間,給了我時間去安排。 “你只是被人算計了。你只是一枚棋子。他們必須要你這枚棋子發(fā)揮作用,他們是一定要你進晉王府,才能間離我和太子殿下……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你也沒有錯。你沒有做無用功,當(dāng)然也沒有讓我為難。 “你只是一個侍女,不必考慮太多那些人的算計。不過日后進了晉王府,瓜田李下,我便不能多管你了。你要低調(diào)……腹中的孩子若是能活下來,成了晉王府中的第一個孩子,你要緊跟著晉王妃。只有晉王妃能保護你,只有晉王妃有立場為你做主。 “你就如服侍我一般去服侍晉王妃……” 春華哽咽,卻點頭。 暮晚搖咬牙切齒:“還有,和你的母兄一家斷了!不要再和他們聯(lián)系了!” 春華目露哀色,慘然道:“自然。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日后我只每年給他們一點錢,卻再不會和他們見面,再不會給他們機會算計我了。人這一輩子,沒有親人……其實也能過。所以殿下也不要為親人而難過。” 暮晚搖道:“我本來就沒有為親人難過。” 春華無奈一笑,知道公主當(dāng)然不承認。她仰頭看著暮晚搖,低聲:“那么殿下,舍了我吧。日后不要再念著我了。” 她淚水掛在睫毛上,輕聲重復(fù):“舍了我吧。” 暮晚搖從手指到心臟,因這句“舍了我吧”,而痛得發(fā)麻。她繃著腮,一把將春華抱入懷中。二女身子都輕輕顫抖,春華想說這不合適,可她到底是顫巍巍地伸手,抱住了公主瘦弱的肩膀。 她想她還是幫到了公主一點。 這便好。 雖只是她一人落淚,公主一滴淚都沒有。但公主心中的難受,春華想自己是知道的。 次日,晉王府果然派人來了丹陽公主府,留下了納妾的彩禮,迎春華上了馬車。 春華穿上她之前從未穿過的華裳,接受她之前從未得到過的主人才有的行禮。進了晉王府,從此后她便不是侍女,而是晉王的妾了。從婢女一躍升至主人,大家都應(yīng)該高興。 公主府也多了些祝福的聲音。 暮晚搖面無表情地站在公主府門口,到底春華是她的貼身侍女,她這么專程出來看一眼,也算是給春華的面子。 暮晚搖站在公主府門口,看到對面的言尚也出來了。他立在府門口看著她,目中關(guān)切。 暮晚搖向他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他不必擔(dān)心。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馬車行出巷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從外面鉆了出來,奔向那馬車,大喊著追去:“春華!春華!” 坐在車中的春華一下子僵住,手扶在了車門上,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 立在巷子里的暮晚搖和言尚也一下子愣住,暮晚搖還沒想起來這是誰,就看對面的言尚臉色一變,言尚下了臺階就向巷口大步奔去。暮晚搖看到這般動靜才猜出來,當(dāng)是劉文吉。 暮晚搖一下子看向方桐,方桐等人連忙跟上言二郎。 暮晚搖也心跳砰砰,提起裙裾跟著他們追出,唯恐今日事生變。 唯恐這件事給春華在晉王府的開局造成誤會。 劉文吉追著那馬車,他手中拿著一封信,大喊道:“春華!春華!我知道你在車中!你騙我說你生了病,怕染給我讓我不要見你。但是春華,春華!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怎么能不管你!” 他追著馬車,嘶聲:“你要去哪里?你沒有生病對不對?春華、春華……相親勿相忘,努力愛春華!你忘了么!你忘了么!” 周圍衛(wèi)士們堵住他,按住他。他奮力想闖出去,他和那些衛(wèi)士動手,掙出他們的手,向前又奔了兩步,再次被公主府上的衛(wèi)士按住。 劉文吉摔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馬車遠離他而去,馬車四周跟隨的衛(wèi)士和侍女有奇怪的,回頭看過來。 劉文吉大喊:“相親勿相忘,努力愛春華!” 他被按在地上,衣袍上沾了泥土,他聲音更大更啞。忽然言尚過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言尚擋住那些要將劉文吉打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衛(wèi)士,他將自己這個朋友抱在懷里,只用手捂住劉文吉的嘴,讓他不要發(fā)出聲音。 衛(wèi)士們:“二郎……” 言尚聲音微繃:“我來!你們不要動手!” 衛(wèi)士們卻怕劉文吉再喊出不合時宜的話,看言二郎不肯躲,也只能動手……卻是暮晚搖聲音緊跟而來:“你們瘋了!誰許你們動言尚!都給我住手!” 言尚從后抱住劉文吉的身體,擋住他的嘴,聲音帶一絲顫,低聲:“文吉,不要出聲,不要出聲!事已至此,事已至此……為了她好,不要毀她名聲!” 劉文吉目中含著熱淚,他因為被衛(wèi)士打揍,臉上沾了土,眼角也有淤青痕跡。 他憤怒地看著言尚,掙扎著用眼神質(zhì)問言尚。 言尚閉目顫聲:“我會告訴你一切的,我會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去打擾她。 “要讓她好,要讓她去高處,要讓她心無旁騖。對不對?” 言尚捂住劉文吉的手上,一滴熱淚濺在他手背。 暮晚搖站在巷口,看到言尚跪在地上,一點也不嫌棄地抱住劉文吉,摟住劉文吉。 那馬車遠去,車中哭成淚人的女郎從始到終不曾掀開簾子看一眼。公主府的人壓住了這一切,沒有讓這事的影響擴大。到見不到那馬車了,言尚才松開手,他的手已經(jīng)被劉文吉咬得滿是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