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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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心中想:你們殿下的問題是不肯喝藥,請來醫工有什么用? 言石生撩袍掀簾,俯眼看那臥于帳中的女郎。 她閉著目,長發黑墨一般濃密散于枕間,面容因為發著燒,有些酡紅,如同涂著胭脂一般,嬌妍無比。她睡在帳中,也許是忽然感覺到有人凝視,她睜了眼看來。 濃密的睫毛輕閃,烏黑如清墨的眼睛迷離地看向言石生。 這般乖巧柔弱。 言石生心口一燙,定神讓自己不要多想。他低聲:“殿下,你醒著?” 暮晚搖只是看著他,卻不說話。 言石生余光看眼外面站著的侍女,他試探地舀一勺藥汁喂她,果然如侍女所說,她抿著唇,根本不張口喝藥。言石生試了幾次后,他莞爾一笑,也不說話,只是趁侍女不注意,飛快地從袖中掏了一塊糖,塞到她嘴邊。 暮晚搖眼睛微睜大,圓圓的,如貓眼一般。 她竟然張口吃糖了。 言石生心中了然,他坐在榻邊,看她吃了糖,就低聲與她商量:“……殿下,我可是背著你侍女送糖給你吃的,你可不能出賣我。吃了我的糖,就將藥喝了。不然下次就沒有糖吃了,好不好?” 暮晚搖垂著目,只鼓著腮咬糖,并不理會他。 言石生也不知道她是有沒有打算聽,他再次試探喂藥,她竟然一扭頭,還是不肯喝。 言石生:“殿下?” 言石生服氣了。 這么多侍女守著,他也不能掐她腮幫逼她喝藥啊? 言石生盯她片刻,起身打算出去想其他法子。然而他才起身,袖子就被暮晚搖扯住了。他一怔,回頭看向她。 暮晚搖臥于沉重被褥下,聲音都有些啞、有些弱:“不要走。” 她垂著眼皮,眼睛欲睜未睜,恬靜又虛弱:“別丟下我。” 言石生怔怔看她,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 他低聲:“你不喝藥,我留下做什么?” 暮晚搖:“你又不叫我,我為什么要喝藥?” 言石生奇怪了:“我哪里沒叫你了?我不是一直叫你‘殿下’么?” 暮晚搖并不看他,她眼睛清如泉水,只是看著她扯著言石生的袖子。空寥寥的眼睛,又安靜,又羸弱。 她還偏有些小女孩兒般的賭氣:“你沒有叫我。我不叫‘殿下’。” 言石生心中一動,他輕聲:“暮晚搖?” 她閉上眼,只是扯著他袖子,卻不吭氣了。 而言石生何等聰慧。 他坐了回去,開始試探:“我叫你暮晚搖殿下,你肯喝藥么?” 暮晚搖睜開眼:“我叫暮晚搖,不叫暮晚搖殿下。” 言石生猶豫下:“暮晚搖?” 暮晚搖輕聲:“可是我身為公主,怎能叫我芳名呢?” 言石生:“……” 他忍不住笑了。 他嘆息一聲,察覺了她此時的狀態不是她平時的樣子。她平時驕傲強勢,此時卻這般弱。然而又這般乖巧。 他低笑,輕聲喚:“搖搖。” 暮晚搖眼睫一顫,向上睜開眼,片刻后,她點頭“嗯”了一聲,對他露出一個清淺的笑來。柔柔的,如同風中雪棠,美好萬分。 言石生久久凝視她,忽道:“……我現在只希望我這么叫了,你醒來后不要跟我算賬,不要打死我。” 暮晚搖迷茫地看他。 見他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似在泄憤一般。 言石生俯下來時,衣料涼涼地擦過她的臉,蓋住她眼睛。一片黑暗中,她聽到他將她抱起,柔聲:“好了,搖搖,不要鬧脾氣了,起來喝藥。” 待侍女們商量好回頭看,便見賬內,少年書生擁著她們殿下,成功地將藥喂了下去。 侍女們:“……” 搖搖。 他這么連哄帶騙。 一直喊了兩天,喂了暮晚搖很多次藥。而暮晚搖真的傻乎乎的,他給糖吃她就張口,他喊“搖搖”她就微笑,他說什么她都不怎么反駁。她還扯著他衣袖,一直不舍他走,鬧得侍女們不停勸。 而公主被勸得淚水漣漣,惹人心憐。 又好笑。 隨著喝了藥,暮晚搖的身體也一點點好了起來,讓人松口氣。 某個晚上,暮晚搖從昏沉中醒來,她揉著額頭,忽然想到了這幾天那個言二郎一直喊她“搖搖”。 暮晚搖頓住,心中不禁涌上極大羞恥感—— 她在病中是瘋了么! 自從她十五歲開始,就沒有人這么喊她了。 暮晚搖沉吟,思索自己是不是該殺了言石生,好藏住這個羞恥的秘密。 天亮時,侍女們開始起身梳洗。暮晚搖仍舊坐在榻上沉思,直到聽到外面言石生溫雅聲音:“搖搖,該吃藥了。” 暮晚搖冷著臉坐在帳內:“……” 第14章 言石生端著藥碗候在屋外,向里面公主請示。 但顯然暮晚搖病著,不會回答他。 言石生進去時,見舍中清靜,侍女們各司其職,或持拂塵清掃器具,或站在窗前認真地修剪花枝……總之都很專注,專注得都有些過了。 繞過屏風,他看到葳蕤翠帳低垂,帳角綴著香囊金球等物。整個內間,有著女兒家的粉潤青春之美。只是今日,似乎燃起了香。 他掀開帷帳,見暮晚搖合眼而睡,粉面一半藏于褥下,只露出奶白的額頭來。他掀開簾子的光驚擾到了她,她手抓著被褥,一點點從褥子下露出臉來。清水般的漆黑眼眸,秀美可親的鼻尖。 言石生坐于榻邊,伸臂要扶她起來。他聲音比往日更輕柔些:“搖搖,今日這么早便醒了?昨夜睡得好不好?該起來吃藥了。” 暮晚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并不說話。 因她前兩日也是這樣,言石生便也沒如何,仍輕言細語地誘哄她起來。就見這位公主慢吞吞地從一團暖烘床褥間爬起來,大概被悶得慌,她被他攬入懷中時,整張臉都有點紅。 言石生俯眼,他看到她烏濃稠密的長發下,睫毛輕輕上翹,再一點兒粉面,就完全看不到她何種神色了。 他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掏出一枚糖,在她張口時塞到了她嘴里。 暮晚搖一下子被塞了滿嘴:“……” 腮幫都被塞得鼓起來了。 她要發怒他逾矩之時,良好的修養讓她不能將塞到嘴里的東西再吐出來。她只好憤憤不平地用力去嚼嘴里的糖,這糖甜絲絲的,但竟然不膩,還有點兒酸…… 什么糖啊? 言石生舀了一勺濃黑藥汁,要喂到她嘴里。 被他扶在懷里的娘子已經清醒,之前裝模作樣不過是試探他到底對她做過些什么。既然早就醒了,暮晚搖當然不肯喝藥了。她幽幽道:“原來你就是這樣哄騙一個病中的可憐人兒喝藥的啊?” 言石生端著藥匙的手輕微一顫。 靠著他肩膀,不喝那藥,暮晚搖慢吞吞地抬眼,凝目睇來,冷然怒意與似是而非的慵懶氣息同時向他裹挾而來。 她很有氣勢。 如果不是嘴里沒有完全咽下去的糖害得她說話聲含糊的話,丹陽公主理應更有氣勢些。 而言石生心中平靜。 他早猜到她清醒了,不然侍女們不會強作鎮定。 但是公主要試探他,他只能滿足她,被她試探了。 言石生改了稱呼:“殿下。” 暮晚搖唇角勾一下,言石生起身請罪之際,她手中一掀,就將藥碗掀翻,砸到了地上。藥碗砸碎,藥汁濺在地上,嚇得外頭的侍女們慌亂來看,不安地請罪。 而言石生后退之時,衣料粗糙的衣擺也濺上了藥汁。 他卻只是俯身行禮,眼睛看也不看濺到自己腳邊的藥汁,口上歡喜道:“見到殿下醒了,小生總算放心了。” 暮晚搖拍床板:“你放心個……!” 因為不雅,她最后一個“屁”字沒有說出。但她坐在床上氣勢凌人地瞪著言石生,儼然一副要秋后算賬的架勢。 言石生溫聲:“其實小生早就想過,小生雖照顧公主身體,但也間接逾矩,殿下醒來必然要與我算賬。我既不能放任殿下不管,也不能坐著等死,便絞盡腦汁,也想了法子來幫殿下秋后算賬。” 暮晚搖衣衫不整地坐于榻上,酥肩半露,玉頸修長,乳兒被掩在長發下,若隱若現。而她俯身,感興趣道:“你又有法子幫我解惑了?” 言石生眼睛立刻挪開,不多看她一分。他道:“所謂懲罰,不過是長痛與短痛。短痛的話,殿下一劍殺了小生,便了結此事了;長痛的話,殿下多折騰小生幾日,大約也能消氣。” 暮晚搖眼神諱莫如深。 她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會選長痛?” 暮晚搖笑道:“我選短痛。” 言石生一滯。 他余光看到她下了榻,雪玉一般的赤足踩上地衣,之后裙襦才落下,擋住了她的雪足。她就這般走下來,一步步向他走來。香氣縷縷,腳步停在了他面前。 一聲“叮”,當是抽劍聲。 言石生想起來,床幔角邊可是懸著一把劍的。暮晚搖要抽劍,實在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