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
一大清早,天城暮云一行人往返京都。為了水利工程的實施,天城暮云將阿水等人留下查看地形,打算金陵事了再回來。 李太守上一次試探天城暮云不成,反被天城暮云打得狼狽不堪,本就擔憂接下來天城暮云會借機發難。卻不曾這么快就回去京師,心里便是松了一口氣。 只是預感總覺得天城暮云不會輕易離開,便一路相送,直到送出江南境外才確定天城暮云是真的回去了,這才放心回去。 李太守那個礙事的老頭一走,楚非離總算有機會和天城暮云獨處,只是因為金陵傳得太難聽,楚非離和天城暮云表面上還是有些距離,只有私下的時候,楚非離才敢和天城暮云搭話。 雖然天城暮云一路待楚非離極好,但是楚非離總覺得天城暮云有些客氣過頭了,凡事都說謝謝,情侶之間的微妙變得有些怪怪的,雖然說不上哪里怪怪的。 有的時候,天城暮云會盯著楚非離看半天,然后笑得有些詭異,讓楚非離心里更甚不自在。問起緣由,天城暮云也只是笑笑,說楚非離多想了。 走了一天一夜,人和馬都累了,眼看天色將晚,也是還歇歇腳了,只是此處沒有客棧,附近也無人家,只能露宿于外。 所幸不遠處有河流和林子,天城暮云便吩咐人手在水的上游處扎營寨,準備炊具做飯。 而天城暮云一慣挑食,吃不慣廚子做的飯,挑三揀四極為難侍候,楚非離便決定親自上手給暮云做吃的。 只是,給一個挑嘴的人做吃的,要求是相當的高。 楚非離按照自己對天城暮云的飲食了解,便找了兩個身手好的同自己去附近的林子狩獵,此處靠近山脈,應該能打到暮云想吃的野兔子和踩到野平菇。 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林子挺大,連只野兔子都逮不著,甚至是連條蛇都抓不到。倒是跑過兩只小狐貍,楚非離便逮了一只毛發雪白的準備送給暮云。 “楚公子,真奇怪啊,是不是這幾日有人專門在這里狩獵,把兔子野味什么的都打光了,連只鳥叫的聲音都很少。” 一個侍衛拿著弓箭特別緊張,左看右看環顧四周,不敢有所松懈。另一個侍衛抱著逮好的狐貍,也是緊張兮兮,總覺得這片林子有些怪怪的,越朝里走就越陰森。 楚非離有同樣感覺,剛才他想進來的時候暮云就不讓他進來,說這片林子感覺太大,有些不見頭,讓他別進去了,下水抓條魚就可以了,不是非得抓只兔子。 而楚非離知道暮云的飲食習慣,連只兔子都抓不到他還以后怎么對暮云好,便非得進去,但是一進去就越走越不對,不僅里邊的道路錯綜復雜,交橫無章,就連里邊都怪怪的。 連鄉野田里都能偶爾跑出幾只野動物,怎么這么大的林子少而少見呢,甚至是進來后感覺像是進了一個陷阱似的,越走越不對勁。 “遭了,楚公子,這個地方方才我們來過!”一個侍衛指著方才逮狐貍的那處草坑,狐貍掙扎掉的那撮毛還在被壓倒的草叢里,四周的樹木上做過的認路記記號也是找不到一個了。 另一個侍衛看著懷里瞪著他的狐貍,突然他嚇得手一抖,狐貍掉在地上,擦傷了小腿,血印子擦在草葉上,有些醒目。 狐貍甩了甩尾巴,又瞪了一眼那個丟他的侍衛,然后叼起那撮毛,一口呸在那侍衛臉上。 “這畜生!”侍衛上前要打它,狐貍便背著他放了一個很響的屁,頓時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斥著三人的嗅覺,皆是捂住嘴鼻,退了好幾步。 “楚公子,這狐貍不走也不慌,不會是成精了吧,這世上不會有妖怪吧!” 侍衛抬起自己抱過狐貍的手,不住地發抖,仿佛那處接觸過的地方都沾了狐貍的味道,不知何處安放。 也許那狐貍還真有幾分靈氣,跑過來就是甩尾巴打那侍衛,那侍衛大呼妖怪朝前亂跑,狐貍在后窮追不舍,不停地放屁,把那個侍衛嚇得是屁滾尿流大喊救命。 剩下那個侍衛就和楚非離看狐貍追人的戲碼,來回朝二人兜圈子,持續了好一會兒那侍衛跑不動了摔在草叢里這才放棄。狐貍便沖上去踩他的臉,只聽得一陣慘叫,楚非離和另一個侍衛聽得都慘。 “楚公子,您就任由那狐貍欺負咱們自己人嗎?” 楚非離摸摸下巴,“狐貍這種靈物,世人有恩于它,自是相報。反之,則是有仇必報。你我二人應該慶幸,方才拔它毛的,摔它的不是我們。 不然以它報復以來,即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還是過去多年,它都能找來報復。” 侍衛覺得甚有道理。“但是,這狐貍報完仇不會跑了吧,那公子想送給殿下怕是不行了。” 楚非離反而笑了,“這狐貍跑了,我們才會機會出這個迷林。沒發現剛才與他同行的狐貍,已經不見了嗎?這狐貍想必也是識路的,我們跟著他,便是肯定能出去的。” 其實一開始楚非離就覺得林子不對,若不借個識路的法子,怎么出去呢。就是犧牲有點大,那位仁兄的臉怕是有好幾個狐貍爪印了。 狐貍揍完那個倒霉鬼后,一溜煙朝一處小道跑,逮著機會的楚非離二人,便是拉起那個被揍得不像人樣的家伙一起快步用上輕功跟著狐貍走。 然而狐貍身小靈便,又愛扎暗角。即使是楚非離三人盡量小心跟著,還是跟丟了。 不過好在是脫離了剛才那處走不出去的迷圈子,到了一處靠近花林子的地方。 楚非離看到了河道,上前瞧了瞧應該是方才那片林子的河流,這處是在下游位置,只要朝著河流上游走,就能回去了。 沒抓到野兔子,楚非離準備多采點蘑菇和多逮兩條肥魚回去交差。 然而今天魚兒也是跟楚非離作對似的,怎么抓都抓不到肥美的,最后三人抓了幾條半大不小的魚,這點別說暮云不夠吃,其他的人更是沒有份。 “楚公子,這點不夠啊,要不咱們還是上林子里找點別的。前面一點就是靠近山脈了,要不直接去山里獵得了,這片林子估計是之前被人打過一次獵了。” 兩個侍衛都提議,楚非離也不好說啥,畢竟是他提議要來獵野味的,不帶些好東西回去確實不大好。 沿著溪水和林子終于是走到了盡頭,可見一黛山處級,花果連綿不絕,一條瀑布從山腰垂直而下,擊起一片片形狀各異的水花,打在瀑布下的幾塊石頭上。 最中央那塊石頭中央有個凹口,顯然是長年被山腰瀑布沖擊所致形成。 這處山脈叫做鳳凰山,遠看狀若鳳凰展翅,雙翼朝南北展開看不到邊。近看的話便是更壯闊了,到處是可見的山花爛漫,以及野果花木。就瀑布這兩邊,rou眼可見掛著集市上都難看到的不知名果子。 許是餓得有些饞了,楚非離三人瞧見枝頭果子掛得滿滿的,肚子皆是咕咕咕地叫起來,便決定去摘一些來。 三人合計好,每一種的都摘一些,帶回去給大家吃。 天色將晚,夕陽也完全沉于山間,只留得天邊微微的緋紅。楚非離清楚馬上就得天黑了,得搞快些。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摘了滿滿兩袋子,扎好后,一條肥美的鯉魚竄上瀑布,然后又被瀑布沖刷回溪澗。又緊接三人看到了好幾條又肥又大的鯉魚,便下水去捉。 有了瀑布作阻攔,鯉魚們的阻力比較大,便是沒能逃脫三人的手,皆是乖乖地進了簍子。其中有一條五彩鯉魚,色彩斑斕的極其漂亮,個頭不大,楚非離覺得可以養起來當個寵物不錯。 便單獨放在了一邊用水簍子養起來。 “有野兔!有野兔!快看!好幾只呢!” 兩個侍衛興奮地趕緊拿弓準備射下來,只是才剛瞄準,有人便捷足先登射中了。兩人以為是楚非離,結果發現楚非離也是一臉吃驚地呆在原處。 “是誰在和我們搶兔子!還幾只全打中了!” “管他的,先去撿一只回來。” “不好吧,別人打中的。” “管他好不好!見者有份,撿一只再說!” 兩人便跑去撿兔子,只是才走幾步,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身上的白衣略微沾了些草汁,背著一只灰色的箭囊,手里拿著銀弓,抬眼看向楚非離。 “你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本宮還以為你丟在山里了。” 天城暮云一手提起一只兔子的耳朵,那兔子還沒死透,在他手里還蹬了下腿,天城暮云便把它脖子一扭,只聽得一陣骨頭的沉悶聲,兔子徹底死透了。 “殿下,你何時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本宮聽說前幾日那處山腳下的林子被一大戶人家狩獵過一次,想必是沒什么東西了,便來山上打點。” 楚非離就說為何打不著,原來確實是被狩獵過了。不過也實在太狠了一點,那么大片林子,靜悄悄的,鳥叫聲都鮮少,這分明上屠空了。 這可是狩獵的大忌,獵太空來年必定打不著什么了。野獸也要給修生養息的時候啊,不然連根都給拔了,還等著有下次能狩獵嗎? 楚非離覺得他家媳婦太能干,一出手就是打了幾只野兔,趕緊跑過去迎接。 楚非離還沒挨近,天城暮云就將撿起來的兔子拋到他懷里,彎身又將剩下的脖子全部扭斷扔進他懷里。不僅如此,天城暮云旁邊還放著好多獵物,有鴿子,野豬,野鷺之類,壓得那片的草都平了。 “楚非離,我讓你來打獵,你連條魚都抓得費力,還揚言說要給我做一頓大餐,結果還是我親自狩獵。你說,我要你有何用?” 天城暮云別過頭去,嫌棄得不行。 “我我我……”楚非離結巴地不知說啥好,拉了拉天城暮云的衣袖,天城暮云甩開。他又去扯了扯,天城暮云又甩開。 “你走開!” “不,我不走!” “不,我不要你這樣沒用的!” “你真的不要我?” “不要!” 天城暮云說不要楚非離就真的不要,掉頭就走。楚非離小心翼翼地跟著,像個小媳婦似的,又不敢說話,怕惹著天城暮云。 小狐貍從楚非離的衣袖里探出腦袋,似乎非常不明白為何這兩個人生氣了,雪白的腦袋裝滿了問號,天真無邪地看向楚非離,似乎在問,你是不是惹前面的哥哥生氣了。 楚非離朝狐貍豎著手指示意它別出聲,乖乖躲著別探出腦袋來了。狐貍點頭,表示明白。 天城暮云走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楚非離上前主動來哄他,覺得這個無趣的家伙真的是越讓他生氣,便是停下準備教訓楚非離。 突然有什么東西碰了他的褲腳,他低頭一看。小狐貍探起一顆呆萌的腦瓜子,大大水靈的眼睛瞅著自己,嘴里咬著一把小山花,朝自己努著嘴,似乎示意他接著。 天城暮云彎身接過去,那狐貍便朝著他手臂靈活地攀爬到他肩膀上坐好了,這時楚非離走過來,笑著道。“暮云,接了花,又收了這只小精靈,是不是不生氣了?” 天城暮云剛舒展的眉目又瞬間惱了,將花砸得楚非離滿臉懵逼。“你幼不幼稚,楚非離,這種哄女孩子的把戲用在本宮頭上,本宮會被你收買嗎? 除非你把那些獵物全部一次弄回去不靠旁人,本宮才會原諒你!” 楚非離瞬間腳軟,那么多,堆了一座小山,而還沒有合適的袋子裝,也沒有繩子綁,一次怎么弄得回去。 眼看天城暮云就要走遠了,楚非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哈哈哈哈……”兩個侍衛指著楚非離笑得幾乎是直不起腰。 楚非離看了看那兩個侍衛,上下打量了下,似乎是想到什么了,笑了笑,瞅得那兩個侍衛寒毛倒豎,以為楚非離要怎么收拾他倆,趕緊拔腿就跑。由于跑得太急,有一人還跑掉了一只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