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心
楚非離拿著發帶不撒手,雖然只是條普通的紅色發帶,既沒刺繡又沒有暗紋,但是這是暮云送給他的,便是視若珍寶。 他想是不是該送個回禮? 摸到腰間那塊紅玉扯了下來,“殿下,這個給你。” 緋紅的玉形若彎月,其色艷如流光。靜靜地躺在楚非離的手中,離天城暮云的視覺近到咫尺之距。 天城暮云眸瞳微縮。 “這么好的玉,你若是給了我,你身上可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便是將他的手指合了去,“你留著吧。” 楚非離心頓時涼透了底,握著玉的手輕微發抖,甚至覺得喉骨難噎。 天城暮云抱著衣服朝最左邊的試衣間走,“還不快去換衣服,換完后去辦正事。”然后就推開試衣間進去換衣裳了。 楚非離握著玉玨的手無聲放下,焉了大半,比霜打的茄子更加無力。 他知道,暮云不止一次兩次明里暗里告訴他,他真的不喜歡他,也勸誡他不要太重于兒女情長之上。否則,他的身邊便容不下自己的存在。 楚非離抱起衣服走到另外一間試衣間,將身上被紅衣染到的白色中服換下,換好新衣服準備系腰帶,卻聽得隔壁的試衣間傳來動靜,緊接著就是一聲悶哼。 提著腰帶便顧不上系就出去了。 天城暮云捂著后頸癱坐在地上,頸上插著一枝袖箭,差一毫就靠近喉嚨的位置了。剛換的印竹白色長衫上迅速蔓延了一片殷紅。 楚非離趕緊上前扶起天城暮云,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臉色很蒼白,冷汗不斷朝下掉,甚至身軀有些發寒顫抖。 “這家店有問題!楚非離,快跑!”天城暮云費力地說要這句話,已是無力倒下。 插著袖箭的位置,那片皮膚發黑了,逐漸還有朝周圍蔓延的趨勢。而照天城暮云一中箭就無力倒下的情況來老,這只箭上應該是涂了加了軟骨的毒。 楚非離怎么可能丟下天城暮云自己跑,不管天城暮云如何不允,他堅持要帶他一起走。 門口一排黑衣人手里各持兵器冰冷冷地站在那里,老板慢悠悠地背著手踱步,嘲弄似地看著楚非離和他背上昏闕過去的天城暮云。 眼眸里盡是不屑。 “我勸公子還是把你背上那個人放下,我的目標根本不是你。你把他放下,我讓你走。” 楚非離冷哼一聲,心知肚明就算是他拋下暮云,這群刺客也不會放過他。 誰會留一個可能去搬救兵或者報官的后患之憂?那是愚蠢想斷后路的才做得出來。 “公子既然不愿意配合,那就休怪我連你一起殺了!”老板眉峰輕挑,擺了擺手,示意黑衣人動手。 黑衣人們朝楚非離飛掠而去,手中寒刀凜冽的光透過擱放在桌上的燭臺而交織在楚非離明滅可見的臉上,卻見他衣衫未動,神情不改,周身卻像是有一道屏障一般將眾黑衣人阻于一尺之外,不能再前進一步。 “你這小子,倒是深藏不露。小小年紀竟然能用內力筑成屏障!”老板驚訝萬分,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師承于誰?哪個怪物把你教得這么變態的?明明十多歲的年紀根本做不到一星半點!” “你話太多了!”楚非離冷聲打斷老板,抬手輕輕一彈,頓時內功屏障變成數道利刃朝八方而去。 “救……救……”十幾個黑衣人倒地不起,手中兵器不僅脫手,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全。 整個裁縫鋪變成一片狼藉,無一處自然。老板見勢不佳,掉頭就跑。只是方才楚非離的內力也震傷了他,跑不快,沒跑兩步就被楚非離踩在腳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老板的臉被楚非離踩得變形,骨頭斷裂的聲音聽在眾黑衣人耳中,更是不寒而栗,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從地獄討命的惡鬼一般,拼命想要起身逃離現場。 只是楚非離方才那一用力,多半震斷了他們的經脈,別說站起來,就連爬行都很困難。 “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還有解藥給本公子交出來!”楚非離再加了一分力,老板幾乎疼得半個字都咬不出來,伸手企圖拉楚非離褲腿再次求饒。 然而他看到楚非離抬腳移向他的脖子處,眼看就得踩下去,當即舉手表示會說。 楚非離這才吊著老板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瞧著他,等說出來。 老板看楚非離的眼神從方才的不屑已經完全變成了恐懼,身軀不停地發抖,艱難地道:“是……” “咻!” 一枝暗器從門外飛入老板后腦,瞬間穿腦而過,他應聲而咽氣,眉心出現一個紅點,倒向地上。 楚非離背著天城暮云急追出去,想要看看這滅口的到底是誰。那人的輕功方式很特別,一直跳房頂,一次比一次跳得遠,楚非離雖武力不錯,但輕功不是很好,就這樣追了沒多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里,很快就不見了。 楚非離只記得那人身型略瘦,個子不高,蒙布下的眼睛有點不一樣的顏色,像帶著一絲幽綠,有點像惡狼的眼睛。 另外方才追他的時候,楚非離撿了一顆石子作暗器,打到了他的左肩靠近肩胛的位置,按照力度來說,傷口可能有三寸深已入骨胛。 “算你跑的快,不過這傷至少在你骨頭留下印記了,疼死你一陣子也算解了小爺一分氣。剩下九分,日后找到必定清算!” “楚非離……你放我下來吧。” 天城暮云費力睜眼,楚非離追那人動靜太大,他昏了一陣子便是被他弄醒了。 楚非離按住天城暮云的手,“別急,方才我情急之下先喂了你緩解毒性的藥,但這藥需要保持體力,不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你不要說話。” 天城暮云說話的力氣是真的沒有多少,軟骨散的毒性發作地太快了,再說幾句又會昏倒。 “我想下來走走。” 楚非離把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厲害。“不行,你體力不支,需要保持體力,我幫你走路。” 意思是你乖乖待著,本公子背你就好。 天城暮云咬牙切齒。“想借機占便宜就明說,哪來那么多借口。我要是有力氣,你覺得你還有機會挨著本宮不放嗎?” “沒錯!暮云你就是說對了,我要是不借這個機會多親近你一下,你力氣恢復了又會讓我滾一邊去。我偏不滾,你活著一天,我就煩你一天!” “楚——非——離——”天城暮云拼盡最后的力氣指甲掐入楚非離的后背。雖然他沒什么力氣,但是指甲很尖長,楚非離被他劃得嗷嗷慘叫。 “暮云,你輕點,疼死我了!” “活該——” 到了醫館的時候,坐在柜臺前算賬目的老先生看到掐著進門的一對活寶,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拿起一旁的琉璃老花鏡戴上看清楚了。 “別掐了,來看病就安分點。”老先生露出一副我懂的眼神,咳了一聲。 天城暮云很想解釋不是老先生看到的那樣,楚非離卻回了老先生一個了解的眼神,只好無力反駁。 “哪位是來看病的?”老先生看了看背后被掐得一背血的楚非離,又看看像是中了毒體力不支的天城暮云。 然后看了看二人的衣著,皆是絲綢錦緞,很是滿意地點頭。 沒想到大半夜的生意快歇了,來了兩個貴客。 “他仇家找上門了,中毒了。老先生能不能給他看看如何解毒。”楚非離一開口,天城暮云沒差點想打死他。 低聲道。“大夫最怕惹麻煩,你這么說他不愿意給我治病的。” 老先生的耳朵動了動,輕咳一聲。“這位小一點的公子請放心,老夫怕老婆怕孩子,就是不怕麻煩哈哈。畢竟年少也仗劍天涯走過瀟灑,麻煩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現在退隱江湖,養家糊口什么的,老夫也缺錢用哈哈,只要治療滿意二位稍微豐厚點就……嘿嘿嘿……” 老先生笑得眼睛里都是亮光在閃,昏花的老眼瞬間提亮不少。 楚非離立刻對老先生改了稱呼。“那還得倚仗前輩盡心盡力了,小輩定當許以厚禮答謝。” 天城暮云翻了個白眼。 “厚禮?楚非離,你身無分文,哪來的厚禮答謝,莫非你是準備把自己賣到窯子里換銀子?” 楚非離心里拔涼拔涼的。 難道不是你把我的財產拿走了嗎?我就窮得剩下個人了,還有塊你看不上的玉。 而且他也明白,就他這等姿色,窯子肯收也出不了什么高價。 “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值不了幾個錢。”天城暮云嗤之以鼻。 楚非離詫異道:“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莫非,暮云之所以能看穿自己,是因為他有讀心術? 天城暮云沒有應答,反而老先生無情地接了口。“哎,公子,你那臉上全寫著自己不值錢的表情。” 楚非離瞬間感覺心上被~插了好幾刀,而且還是來自不同方向的。 ※※※※※※※※※※※※※※※※※※※※ 叮叮當當當當當咚—— 死了—— 怎么死的—— 被媳婦嫌棄死的—— 哦,活該—— 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