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一會兒我幫你支開陳昭昭的助理,你送她回去,按照我給你的路線走,別走快,路上停一停,按照之前說的做,現在你們熟絡,她不會有很強的防備心……” “知道了。”林時不耐煩,想掛了電話,終究是沒掛:“你就不能和那邊商量好嗎,我不想騙人。” 電話對面順從地一笑:“在談了,暫時還在商量,你先按照我說的做,放心什么事我去解決,掛了啊。” 然后就掛了電話,林時心事重重,收起手機,等陳昭昭。 不一會兒,陳昭昭就收工出來了,助理果然被纏住了,林時朝她走過去:“我送你回去吧。” 陳昭昭一看是他,臉上帶了點笑,毫無戒備:“好啊。” 她轉身跟助理打招呼,告訴她自己先回去。 林時嘴角繃著,走路也拘謹,一直沒說話,按照盧駿給他規劃好的路線往前走。 只要不說話就沒事了。 他和自己說。 陳昭昭見他繃著,主動靠近了一點:“你身體不舒服嗎?” 林時眼神躲了躲:“我沒事。” 陳昭昭笑了笑:“別那么緊張,我知道,你剛剛是故意把我助理支開的。” 林時一怔:“你知道?” 陳昭昭低下了頭:“我覺得你人挺好的,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對你也很有好感。” 林時徹底愣了,張了張嘴,想到了什么,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手指捏了捏手機,細小的動作藏在褲兜下,不為人知。 同樣收工路上,許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臺相機,像模像樣地舉起來對著孔舟拍了一張。 隨意偷拍的動作被孔舟發現了,他也不躲藏,大方地瀏覽剛拍的照片。 “你從哪弄來的相機?” “借的。”許江把照片放大了一點,停在一個角落里,模糊拍到兩個人,他愣了一下。 孔舟見他發愣:“拍了什么?我看看。” 許江抬起頭來:“沒拍好,重來。” 孔舟不信任地看向他:“你真的會拍?” 許江回道:“我什么都會。” 第二天劇組通告沒有孔舟,兩人又在外面溜達了一會。 她要回去給《三十六》補音,《三十六》后期基本制作完成,有許多地方收音不行需要補錄,順便導演邀請她去看成片。 劇組不給請假,因此只有一天半的時間外出,次日下午前就要回來拍攝,工作量巨大,一直到凌晨才從棚里出來。可以短暫回家睡幾個小時。 許江送她到樓下,看著她進去,在門外來回走了兩三步,扔掉半根煙,跟著上了樓。 他身上還有殘存的煙味,在電梯里尤為明顯,孔舟想起了一直想說卻總是忘記的事:“什么時候學會抽煙的?” 許江:“忘了,一年了吧。” “戒了吧,對身體不好。” 許江:“嗯。” 送到門口,還是不愿意走,孔舟開了門,站在門口,許江看了門里一眼,又看向她:“不帶我參觀一下你家嗎?” 孔舟忍不住笑了:“又不是第一次來。” “那怎么一樣,”許江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時候我們可沒在一起,現在得有一個儀式吧,比如請我正式到你家喝個茶什么的。” 孔舟提醒道:“你連我爸媽的茶都喝過了。” 她往里一邁:“行吧,你進來吧。” 孔舟家并不大,因為一個人住,還把一間臥室改成了衣帽間。以前出于禮貌,許江本能避開擺放私人物品的地方,到今天才正兒八經地里里外外參觀,仿佛真的要進行個什么儀式。 他腳停在衣帽間前,正好門開著。 孔舟:“怎么了?” 他隨意往門框上一倚:“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穿高跟鞋,我以為女孩都喜歡。” “高跟鞋?很少穿所以放里面了。”孔舟把門開大了點,指向一個邊角,那個角落不怎么顯眼,乍一看不容易發現。仔細一看,果然列著幾排高跟鞋。 一般來說,女演員個子高不容易搭戲,實在高就會故意往低了報,孔舟對外身高報168,除了一些特殊場合,通常也不會穿跟太高的鞋。 “其實……” 其實187的許江覺得都一樣,175和168,都得低頭看。 孔舟:“嗯?” 她抬起頭望著他,許江忽而愣了一下,原來漫不經心的語調有點說不出來,在喉嚨里頓了頓,轉而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穿應該挺好看的。” 孔舟笑了一下,目光滑過柜子里的鞋,關上了衣帽間的門:“不過沒什么機會穿,不是要喝茶嗎,站在這里喝嗎?” 許江居高臨下,總算從門框上站起來:“就算你穿十厘米也不會超過我。” 孔舟朝廚房走,回頭挑眉看他,嘴角浮現出一點笑意:“你確定嗎?我對我的身高一向非常自信。” 許江坐到沙發上,胳膊搭在沙發背上,對著她長腿一翹,:“我穿鞋一米□□。” 孔舟:“……” 什么東西變的! 孔舟倒了杯水,應“喝茶”的要求,在里面撒了幾片不知道什么時候的茶葉,希望沒有發霉。 遞給他:“喝完了就走吧。” 許江接了杯子:“好無情。” “你不要撒嬌,我不吃這一套,也不要得寸進尺。” “好吧。”許江失望地耷拉眼。 然而下一秒:“那能接吻嗎?” 很不幸,被一通電話打斷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那個倒霉玩意兒非得凌晨打電話,等他一看來電顯示,立馬就一掃不耐煩的表情,帶著兩腳怨氣,茶也沒喝就跑了。 也幸虧是沒有喝,他走了以后孔舟把包裝盒拿出來看,過期兩年了。 這部雙女主的戲磨完,孔舟終于舍得給自己放了個假,當然也沒閑著,先前計劃著要成立工作室的事提上日程,又是個折騰人的東西。 這是從沒接觸過的陌生領域,各種手續、數據連番轟炸,直接把她砸昏了頭。她發現,如果不演戲,好像真的沒什么會的東西。 這些年忙的方向太過單一,是時候需要閑下來充一充電了。 雖然休息不演戲,但行程沒完全放下,有一些不怎么耗時間的活動、品牌站臺,數量少之又少,其中稍微長一點的,就是那個動畫配音。 錄音棚在上海,先去試了音,過程很順利,臺詞是演員的基本功,孔舟一直深諳此項,除劇方要求外都會使用原聲,加上聲音條件契合,試完幾乎一拍即合定下。 大約是近期一直休息的原因,乍一開始工作,身體忽然各種不適,在棚里一天,超過一半是站著配的,腰酸背痛。 明明路上很困,回到酒店躺下,卻又睡不著了,輾轉了好半天,最后還是起來了。 今天收工早,即使折騰了這么半天,天色依然還早,孔舟敲開了許江的房門。 許江正在打電話,見她闖進來,有點意外。 電話那頭聽這邊沒動靜:“喂?喂?還在嗎?” 許江回過神:“在,您說。” 然后注意力也不在電話上了,半敷衍地時不時嗯兩聲,嗚里哇啦講完,掛了電話。 他半倚著門框,看孔舟坐在自己屋里怡然自得地喝水。 他把手機隨便往哪一塞,換了一個懶散的站姿,手塞進褲兜里,半邊t恤就著這個姿勢被撩起來,掛在腰間。他眼含笑意地看著孔舟:“大晚上的,闖進男人房間,我可以理解為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孔舟被水嗆了一下:“就不能因為正事嗎?” “可以,但我拒絕聊工作。” 孔舟坦白:“睡不著。” 許江不怎么正經的神色收斂了一點:“怎么,又失眠了?” 孔舟搖了搖頭,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她這個失眠的毛病可能是間歇性的,沒有固定周期,但據長期觀察,找到了個規律,那就是閑的,一閑下來就這樣,最近工作量大減,它就又開始要作妖了。 也許和最近忙工作室的事有關,完全摸不著頭腦,看不懂搞不明白,讓她很焦躁。 “原來所有的事都很難,我以為只要我好好搞就能做好。”孔舟輕輕嘆了口氣:“我在想,我真的能做到嗎?我到底想要什么?” 許江問道:“思考出結果了嗎?” “沒有。我有時會感覺很明確,有的時候卻又不能確定。”她一笑:“是不是還挺矯情的?” 許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從門框上站了起來,“走。” “去哪?” 許江道:“帶你去看看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 孔舟跟著他上了車,整個過程,許江都沒跟她解釋,她于是也沒問。 許江帶她來到了上海體育場,現在是晚上,他們沒進去,僅在外面看著。 場館占地17萬平方米,整體為一個大“圓”,他們站在下面像兩只螞蟻。 孔舟并沒有來過這里,她看著遠處的大門,難道他打算拉著自己圍著體育館走一圈? 那還是死了算了。 許江臉上浮現出一點笑意,孔舟從沒見過他這個表情,或者說,是這樣清澈的眼神。 “我曾經的夢想,就是能在這里打游戲。” 孔舟愣了,許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你看,其實我也不是一條咸魚。” 她抬頭,許江正注視著自己:“走吧,回去了。” 孔舟沒有說話,任憑他拉著自己。 他們坐了地鐵,中途又坐公交車,最后步行了一會兒。 走了一會,孔舟累了,她跟不上許江了,就撒開了手。 手里突然空了,許江回頭:“怎么了?” “走不動了。” 許江有點無奈,轉過身去彎下腰:“上來。” 孔舟沒動,他又催了一下:“上來,趁著現在沒人。” 見身后的人吞吞吐吐,他直接上手把她拉過來,往背上一提,輕而易舉抗了起來。 背上以后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后才往前走。 可真輕啊。 他幾乎沒用什么力,他握著孔舟的時候總感覺稍微使點勁兒就能把胳膊掰斷,她跟不長rou似的,連腿上都沒什么rou,還有點硌得慌。 孔舟怕自己直著背他太費力,往前趴了趴,胳膊攬著他的脖子,整個貼在他后背上。她有點別扭,但還是努力往前貼。 許江腳步頓了頓。 孔舟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要我下來嗎?” 他繼續往前走,努力忽略后背某處傳來的溫軟感覺:“也不用貼的這么近。” 孔舟趕緊弓起了身。 許江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追求想要的,所以才會做咸魚。” “到了,前面有人,下來吧。” 真有天賦的人,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追趕不上。 有的人天生就沒有被賦予追求夢想的權利,但也許上帝關了門之后真的會再開一扇窗戶,讓陽光照進來,點亮原已昏暗的人生。 “我想上帝若是想讓我殘廢,大約是把我的手放在你那了吧。” “怎么突然……”孔舟剛關上門,有點猝不及防,許江摸過來親了親,把下巴埋在她頸窩里,他好像生怕力氣用大了硌著她,即使親昵也依舊收斂著,只讓皮膚貼上去。 空氣即刻就柔軟了起來。 孔舟垂下眼,往許江那蹭了蹭。 “什么把手放在我這兒了?” “沒什么,”許江笑了一下,從背后把她整個包在懷里,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就是想起來,聽說上帝給人關了門還會開一扇窗戶,如果真是這樣,應該就是派這雙手來幫我開的。” “你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什么?” 許江:“我的心跳。在你手里。” ※※※※※※※※※※※※※※※※※※※※ 噫~說起來,咱這是老青春疼痛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