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
她扔了花灑,抽了塊干毛巾給鐘聿擦了擦。 鐘聿已經痛得幾乎麻木了,又被梁楨拿冷熱水交替著猛沖了一通,昏沉沉地嘗試著彈開眼皮。 “怎么樣?” 模模糊糊的一片景象中,首先映入視線的是梁楨明顯透著擔憂的眼睛。 她大概也很著急吧,所以折騰得頭發都亂了,身上睡衣也被水澆詩了大半,輕薄面料貼在身上,本來就寬松的領口早已卸開…… 鐘聿喉結上下動了動,眼珠子定在某處。 “我…好像看不見了……” “怎么可能!”梁楨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是很擔心的,她往前又湊了點,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這樣呢,還是看不見?” 鐘聿往下悶口氣。 她靠得太近了,可以清晰聞到她身上的清香,還是從前熟悉的茉莉花味道。 “看不見……” 鐘聿邊說邊握住梁楨揮動的手臂,把它壓在自己膝蓋上。 梁楨蹙眉,“怎么可能,那里面只是辣椒水而已,要不我再給你沖沖?”她轉身準備重新去拿花灑,卻發現一只手被鐘聿緊緊握在手中。 她掙了一下,鐘聿沒松,她再掙一下,他反而十指相扣,牢牢扣在了自己月退上。 “喂!”梁楨叫了聲,這才發現他的眼神不對勁。 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猛然驚覺自己睡袍已經松開了,半側袖子劃了下去,路出大半個肩。 所幸里面還有一條吊帶群,不然全都走光了。 王八蛋! 梁楨將另一只手里的毛巾直接甩到鐘聿身上。 “怎么沒毒瞎你!” 氣得她轉身出了浴室。 旁邊豆豆半懂不懂,傻愣愣看著還叉腿坐在浴缸邊的鐘聿。 “mama怎么了?” 鐘聿撿起毛巾捂在自己依舊辣疼的眼睛上,“不知道,可能是覺得自己闖了禍心里過意不去!” 梁楨聽著父子倆從浴室傳出來的對話,憤憤脫掉自己身上的睡袍,隨意拿了件外套披上,遂重新走進浴室,將光腳站在濕地上的豆豆報到床上,拿毛巾給他擦了擦腳,用薄被蓋上。 “呆在這別動!” “哦……” 梁楨安頓好豆豆之后出去將房間大門鎖上,再度走回浴室。 鐘聿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那,用濕毛巾摁住眼睛。 她一腔怒火,可見他可憐兮兮一身狼狽地坐在那,眼睛腫得像只兔子,又只能一聲嘆息。 “現在才六點,估計診所和醫院都還沒開門,你只能先忍著!” 鐘聿嘗試將眼睛睜開,但痛感似乎比剛才更加強烈了,眼皮開開合合沒成功,倒是擠了幾滴眼淚出來。 梁楨看不過去,轉身又要走,卻被鐘聿一把拽住手腕。 “你去哪?” 他坐在浴缸邊,眼睛閉著,渾身被水淋濕,看著倒又幾分可憐勁。 “我去拿件睡袍,你先洗個澡!” 她不能這么把他趕出去,也不能看他捂一身濕衣服在身上。 “哦。”鐘聿這才松了手。 梁楨出去拿了酒店提供的浴袍過來,“現在外面商場還沒開門,你將就穿吧。” 剛才見他空手進門,應該也沒帶行李。 把人安頓好之后梁楨出去給酒店打了電話,要了兩只冰袋過來。 很快鐘聿也洗完澡了,裹著浴袍出來。 “rabbit,daddyisrabbit!” 激動的豆豆開始大秀英語,那幸災樂禍的模樣真是欠揍得很,鐘聿鼓著通紅的眼睛朝他瞪了眼,可豆豆變本加厲,兩條小肥腿夾著枕頭笑得在床上直打滾。 鐘聿氣得抓了旁邊的抱枕就往床上扔。 梁楨被煩得腦殼疼。 “豆豆……” “豆豆!!!” 她過去抽開被子把小家伙裹住,這個季節港城氣溫還是有點涼的,梁楨怕他穿個小褲衩感冒。 “別鬧了好嗎?你這么大聲會吵到隔壁客人!” 好說歹說才把豆豆安撫好,這個點孩子也不可能再睡了,梁楨扔了pad給他,自己拿了冰袋過來找鐘聿。 鐘聿正坐在離床不遠的沙發上,梁楨湊近看了看,眼珠子里紅得厲害,周圍一圈也是腫腫的,因為辣椒水的刺激眼皮子暫時還很難張開,看著確實有些痛苦。 “還疼嗎?” “你說呢?”鐘聿沒好氣地回,“我也奇怪了,開門干嘛要藏瓶辣椒水在手里?” “誰知道會是你啊!” “你貓眼里都看不見?” “走廊那么黑,我根本看不清,再說我問你是誰你干嘛不出聲?但凡當時說個名字我也不至于朝你噴辣椒水。” 兩人各執一詞,聽上去似乎都有道理,但最終還是梁楨妥協了,畢竟自己對他造成了人身傷害。 “剛問過酒店前臺了,這邊最近的診所也要到九點開門,你還得再忍兩個小時。”她將剛借來的冰袋給鐘聿,“拿這個先敷著吧,過會兒帶你去看醫生。” 鐘聿不情不愿地接了袋子,躺到了沙發上。 梁楨又問:“你昨晚到的?” 鐘聿點了下頭,又改口:“不,確切說應該是今天早晨。” 梁楨:“那你行李呢?” 鐘聿:“沒帶!” 他昨晚決定來港城找她,打了輛車回去取了證件就直奔機場,所幸居然還能買到夜里的航班。 梁楨無語,想問問他大過年跑這來做什么,但看他那模樣又懶得問。 她去洗手間重新換了身衣服出來。 鐘聿痛苦地揭開眼皮瞅了眼,見梁楨正坐在那換鞋。 “你要出去?” “嗯!” “這么早你去哪?” “不得給你去弄身衣服嗎?不然待會兒你就裹著這件袍子去醫院?” 眼瞅著梁楨一臉不爽,鐘聿只能乖乖又縮到沙發上,半天沒敢再吱神。 梁楨走前又叫服務員過來把鐘聿的衣服先拿去干洗,這才背著包出門。 她也是第一次來港城,人生地不熟,這會兒才早晨六點多,上哪去給他找衣服?可是硬著頭皮也得找啊,她一路問了好些人才知道離這大概十多公里的地方有個早市,問清地址再打車過去。 一個來回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八點半左右梁楨拎著袋子回到酒店,進門的時候鐘聿跟豆豆都坐在床上,大的四仰八叉靠床頭,小的坐他腿上,一大一小拿ipad在打游戲。 梁楨氣得不行,“你眼睛不疼了?” 鐘聿趕緊把豆豆從自己腿上踢掉,順手扔了pad。 “疼啊,當然疼!”他作勢捂著眼睛從床上下來,拿過梁楨手里的袋子,“衣服買到了?我看看!” 一袋子東西全被他一下倒到床上。 他隨手拎了一件,花條紋的t恤。 再拎一件,紫紅色長袖衛衣。 又拎了一件,類似化纖面料的藏青色拉鏈外套,外套里還裹了塊紅布,鐘聿拉起來瞅了瞅,小半側褲腿繡了條大金龍的平角內庫。 鐘聿拎著那塊紅布問梁楨:“這都什么玩意兒?” 梁楨聳聳肩,“知道你不會喜歡,但沒辦法,附近商場都不開門,就這我還是打了半小時車去早市攤上買的。” “早市攤?” 他能穿早市攤的衣服? 他活到這歲數再差也得是品牌成衣。 現在讓他穿早市攤的衣服,還tm是帶前面帶巨龍的……紅內庫??? 鐘聿將手里的東西扔到床上。 “我不穿!” “不穿可以,那你別去看眼睛了。” “不看就不看,瞎了全懶你!” “鐘聿!!!” 梁楨氣得肺都要炸了,她發現只要是碰到他的事自己就無法控制脾氣,可轉念一想又真覺得氣憤得不行。 本來好好的計劃今天要帶豆豆去海洋館,票都已經在網上定好了,結果他一聲不吭跑過來。 行,就算是她的大意導致噴了他一臉辣椒水,可她也在盡力彌補,大早上給他清洗眼睛,再來回趕三十公里路去找衣服。 現在衣服拿回來了,他一句“我不穿,不去醫院看眼睛”,其脾氣態度真的令梁楨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