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人為縱火、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

    許瑯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找曹志義要了一根香煙，點燃之后，問道：“曹隊長，你是城西刑偵支隊的隊長，這些年，在城西區(qū)肯定發(fā)生了不少命案要案，而這些作案的罪犯當(dāng)中，有沒有是出身城西孤兒院的人？”

    聽到許瑯這么問，曹志義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之后，才說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個奇怪的地方。”

    “什么？”許瑯看著曹志義問道。

    “不是我對罪犯的孩子有什么偏見，以我從事刑警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很多罪犯的孩子，他們在失去父母之后，尤其是知道了父母曾經(jīng)犯下的罪行之后，有一部分孩子，會因為父母的緣故而遭到身邊的排擠，辱罵，甚至毒打，他們在經(jīng)歷這一切之后，心理會產(chǎn)生變化，從而走上他們父母的道路，進(jìn)而蛻變成為一名罪犯，可是，我在城西區(qū)這么久了，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不計其數(shù)，但是，沒有一名犯罪嫌疑人是從這家孤兒院出來的，而且，我也沒有聽說，在s市有哪個罪犯是從城西孤兒院出來的。”曹志義緊皺著眉頭說道。

    “一個都沒有？”許瑯驚訝的問道。

    “一個都沒有。”曹志義肯定的說道。

    許瑯再次沉默下來，曹志義的話，許瑯明白，他知道曹志義說的沒錯，不管是哪些有過前科劣跡的人，還是那些罪犯的孩子，每當(dāng)一起命案發(fā)生的時候，除非有明確的懷疑對象之外，很多時候，警方在偵破案子的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那些有著前科劣跡的人員，還有那些罪犯的孩子，畢竟，和一般人不同，這些人都有著很強(qiáng)烈的作案動機(jī)，許瑯以前在辦案的時候，也經(jīng)常會這么懷疑，所以，許瑯理解曹志義。

    但是，讓許瑯感到詫異的事情則是，城西孤兒院收留的孩子都是被判處死刑或者無期徒刑的犯罪份子的孩子，他們在成為孤兒之前，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父母的事情，說完全沒有受到父母的影響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些孩子在離開孤兒院之后，居然沒有一個人走上犯罪的道路，這就很讓人意外了，不是許瑯看不起這些孩子，而是覺得奇怪，難道真的是孤兒院的教育方式很厲害，可以讓這些曾經(jīng)極度接近罪惡的孩子們，真的可以不去犯罪嗎？許瑯表示懷疑。

    不過懷疑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如果孤兒院的孩子們真的沒有犯罪，這不管對于警方，還是他們的父母，亦或者是社會來說，其實都是一件好事。

    許瑯默默地抽完一根煙之后，再次開口問道：“上官華生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曹志義搖搖頭，說道：“我沒有見過上官華生，對他的了解也不多，更多還是在檔案卷宗上的記載而已，只知道，上官華生在上個世紀(jì)的時候，曾經(jīng)是一個有名的人物，黑白兩道都很有關(guān)系，不知道后來為什么，他突然金盆洗手，不在從事以前的行當(dāng)了，可能和當(dāng)時的政策有關(guān)，也可能是因為其他的緣故，總之，上官華生在上個世紀(jì)的時候，就此留在了這家孤兒院，后來，聽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失蹤了，真相到底是什么，警方那邊的卷宗也沒有更多的記載。”

    曹志義說完這些之后，轉(zhuǎn)過頭看著許瑯問道：“你問這些做什么？難道和這起火災(zāi)有什么聯(lián)系不成？”

    許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前段時間發(fā)生的牛宏和案件，和昨天晚上發(fā)生的姚文林案件，你應(yīng)該知道一些。”

    曹志義點點頭，說道：“知道一些，可是，這和這家孤兒院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曹志義一臉疑惑不解的看著許瑯。

    “牛宏和案件當(dāng)中，一男一女兩名死者，包括牛宏和本人都是當(dāng)年城西孤兒院走出來的人，而且，通過調(diào)查，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起五年前的隱案，死者是一名女性，叫余慧心，她也是在這家孤兒院長大的。”許瑯緩緩地說道。

    聽到許瑯這么說，曹志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臉震驚的看著許瑯，問道：“難道昨晚死在家中的姚文林也是？”

    許瑯點點頭，沒有否認(rèn)這件事。

    看到許瑯這個態(tài)度，曹志義頓時就明白許瑯為什么會問自己關(guān)于孤兒院的事情了，也明白姚文林的案件刑偵二隊為什么會接手了，更加明白許瑯為什么總是出現(xiàn)在城西區(qū)，為什么會這么在意這家孤兒院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曹志義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孤兒院現(xiàn)場之后，然后看著許瑯問道：“難道你懷疑這起火災(zāi)也和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有關(guān)？”

    許瑯沒有說話，他既沒有點頭承認(rèn)，也沒有搖頭否認(rèn)，顯然，他也不確定。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一些關(guān)于這場火災(zāi)的事情之后，許瑯就離開了。

    火災(zāi)發(fā)生的真相需要時間去調(diào)查，而現(xiàn)在距離火災(zāi)的發(fā)生才過去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想要一下子弄清楚這些問題，是不現(xiàn)實的，許瑯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再說了，這起火災(zāi)的事情，負(fù)責(zé)調(diào)查的是城西刑偵支隊，而不是刑偵二隊，許瑯雖然是市公安總局的刑偵顧問，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許瑯還是沒有權(quán)利插手的。

    許瑯在臨走時，告訴曹志義，一旦火災(zāi)發(fā)生的案子有了進(jìn)展，第一時間通知他，曹志義自然滿口答應(yīng)了。

    離開火災(zāi)現(xiàn)場的許瑯，聯(lián)系了張雷，得知他們就在附加的一家酒店里，于是許瑯就趕了過去，他想要去看看哪些孩子們，不管這些孩子的父母，以前都做了什么，畢竟，那只是他們父母曾經(jīng)犯下的錯，和他們無關(guān)，孩子是無辜的。

    這群孩子在失去父母，失去了家庭之后，城西孤兒院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第二個家了，現(xiàn)在家里著火了，發(fā)生了意外，對于這些半大的孩子們來說，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消防隊負(fù)責(zé)救火，而警方負(fù)責(zé)查找真相，而這些孩子們唯一能夠倚靠的，除了上官菁和王姨之外，他們誰都倚靠不了。

    許瑯來到酒店之后，跟前臺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張雷把這群孩子們安排在了五樓的四個房間里面，其中一間是總統(tǒng)套房。

    當(dāng)許瑯乘坐電梯來到五樓，敲響其中最大的一間房間的時候，開門的是張雷，許瑯走進(jìn)去之后，發(fā)現(xiàn)所有的孩子們都在這里，他們圍攏坐在一起，聽著上官菁在給他們講故事。

    許瑯沒有立即走過去，而是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之后，看著張雷問道：“住在這里要花不少錢吧？”

    張雷回過頭看了一眼那群一臉期待看著上官菁的孩子們，說道：“我把孤兒院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我家里，這一切是我家里人安排的。”

    許瑯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

    “調(diào)查有結(jié)果了嗎？”張雷小聲的問道。

    “初步勘察結(jié)果是人為縱火。”許瑯聲音低沉的說道。

    張雷聽到這個結(jié)果之后，本來就不算好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愈發(fā)的難看起來，他握緊了拳頭，說道：“誰干的？”

    “還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許瑯說道。

    “哼，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干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張雷惡狠狠的說道。

    許瑯是第一次看到嘻嘻哈哈，每個正行的張雷露出這么猙獰的表情，他沒有感到意外，但是，許瑯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張雷，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張雷的肩膀，然后轉(zhuǎn)過頭，看著那些孩子們問道：“孩子們沒事吧？”

    張雷也跟著轉(zhuǎn)過頭看著上官菁和那群孩子們，眼神溫柔，搖搖頭，說道：“沒事兒，上官菁哄孩子很有一套，孩子們從一開始的慌亂和恐懼之后，好多了，現(xiàn)在他們正在聽她講故事呢。”

    許瑯點點頭，沒有說什么，說實在的，許瑯沒有什么孩子緣，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跟孩子打交道，可能，這和許瑯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在哄孩子這件事上，他確實沒有張雷和上官菁有辦法。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許瑯看著張雷疑惑的問道：“你出現(xiàn)在這里，寧嫣然知道嗎？”

    張雷點點頭，說道：“寧隊知道，而且是寧隊讓我過來的，她給我了幾天假，讓我?guī)兔μ幚磉@邊的事情。”

    許瑯再次點點頭，沒有再詢問什么。

    許瑯來到房間里面，看著那群孩子們，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臉上僵硬的表情也愈發(fā)的柔和起來。

    上官菁在看到許瑯之后，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在把故事跟孩子們講完之后，對孩子們說道：“到了睡覺的時間了，該去睡覺了。”

    孩子們頓時站起身來，一個個手拉著手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房間，在王姨和上官菁還有張雷的帶領(lǐng)下，去了各自的房間。

    等把所有孩子都安排好之后，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上官菁和張雷才回到這個房間，而王姨則在照顧那群孩子們。

    上官菁回來之后，她看著許瑯，問道：“結(jié)果怎么樣了？”

    許瑯想了想，說道：“暫時還不清楚，一切都還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

    聽到許瑯這么說，上官菁沒有多想什么，也沒有再追問什么。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上官菁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臉焦急的看著許瑯說道：“思雅。”

    許瑯被上官菁說的一愣，疑惑的問道：“思雅？”

    “思雅還在你家里呢，我們都出來這么長時間了，她估計還沒有吃晚飯呢。”上官菁解釋道。

    “啪。”

    許瑯一拍腦門，經(jīng)過上官菁的提醒，許瑯這才想起劉思雅還在自己的家里，因為孤兒院失火的事情，他都忘記了這一茬，想起這個，許瑯連忙說道：“我這就開車回去，把思雅帶過來。”

    上官菁搖搖頭，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思雅這孩子雖然很懂事，但是，她戒備心很強(qiáng)，不一定愿意跟你走。”

    許瑯想想也是，就點點頭同意了。

    張雷看了看許瑯，又看了看上官菁，然后問道：“我能做些什么？”

    許瑯想了想說道：“你留下陪著孩子們吧，畢竟，王姨年齡大了，我擔(dān)心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而且孩子們才經(jīng)歷了白天的一切，現(xiàn)在住在酒店里，他們晚上可能會睡得不踏實，還有”

    “還有什么？”張雷問道。

    許瑯看著張雷的眼睛說道：“張雷，我雖然不知道你家里到底多么有錢，但是，在怎么安排這群孩子們，恐怕還需要你來幫忙，畢竟”

    不等許瑯說完，張雷就立即說道：“瑯哥，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怎么做，這些孩子就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

    許瑯不在說什么，伸出手拍了拍張雷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上官菁看著張雷，感激的說道：“謝謝您，為了我做了這么多，你是個好人。”

    張雷搖搖頭，說道：“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你對我青眼相加，也不是為了追求你才這么做的，我只是為了這群孩子而已，你不要多想。”

    上官菁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你是一個好人。”

    張雷看著上官菁默然。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上官菁就離開了房間，跟著許瑯下樓了。

    在許瑯和上官菁離開之后，張雷站在房間里，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說道：“好人？你這是給我發(fā)好人卡嗎？”

    許瑯開著車載著上官菁回家的時候，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許瑯是認(rèn)真的開著車，不敢分心，而上官菁則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側(cè)著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車子到了小區(qū)之后，上官菁考慮到劉思雅可能還沒有吃飯，她就去了外面買吃的東西去了，而許瑯則先回家看看。

    回到家之后，許瑯拿出鑰匙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房間里黑漆漆的，沒有開燈，許瑯站在門口，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換鞋，而是先打開房間的燈，然后徑直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電視還開著，只是聲音比較小，而劉思雅蜷縮成一團(tuán)，窩在沙發(fā)里，顯然是已經(jīng)睡著了。

    許瑯走過去看著劉思雅，發(fā)現(xiàn)劉思雅睡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眉頭緊鎖，身體時不時的顫抖了一下，在她那青澀稚嫩的臉頰上，還有干涸掉的淚痕，顯然，小女孩曾經(jīng)哭泣過。

    看到這一幕的許瑯，有些心疼，他這么多年以來，一直被夢魘所困擾，時常在半夜從噩夢當(dāng)中驚醒過來，他能夠理解劉思雅的心情。

    “醒醒，思雅，醒醒。”

    許瑯伸出手，輕輕地推動著劉思雅。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陌生人靠近自己，好像是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劉思雅睜開了眼睛。

    當(dāng)她看到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許瑯的那張臉的時候，小女孩一骨碌的沙發(fā)上坐起身來，然后迅速的朝后退去，雙手抱膝，睜大了眼睛，一臉警惕的看著許瑯，眼神當(dāng)中充滿了戒備和不信任。

    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許瑯眼神愈發(fā)的溫柔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緩和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半大的孩子，曾經(jīng)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小女孩內(nèi)心深處的戒備和不安，他沒有走過去，而是問道：“你怎么在這里睡著了？有沒有吃東西啊？”

    劉思雅看著許瑯，眼神還是十分的戒備，她緊咬著嘴唇，看著許瑯，最后聲音微顫的問道：“菁菁姐呢？她怎么沒在，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說到這，小女孩那雙干凈而清澈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從臉頰上滑落下來，看的許瑯十分的揪心。

    許瑯盡量語氣溫柔的說道：“菁菁姐出去給你買吃的東西了，她一會兒就回來。”

    “你騙人，菁菁姐肯定是不要我了，你騙人，你騙人嗚嗚嗚”

    小女孩說到最后，眼睛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一個勁的朝下流，她一邊聲嘶力竭的喊著，一邊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朝許瑯丟了過來，許瑯伸出手接過抱枕，剛想跟小女孩解釋什么，敲門聲卻在此刻響起。

    “咚咚咚。”

    本來還在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卻突然止住了哭聲，她身體顫抖的看向門口，眼神當(dāng)中充滿了恐懼。

    許瑯有些詫異的看著劉思雅，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不過，敲門聲還在響起，許瑯就徑直來到門口，打開了房門，發(fā)現(xiàn)上官菁手里拎著一大堆的東西，正站在門口。

    許瑯連忙接過她手里的東西，一邊說道：“進(jìn)來吧。”

    許瑯把手里吃的東西拿到了客廳，放在了茶幾上面，然后轉(zhuǎn)過頭，對正在換鞋的上官菁說道：“思雅剛才哭了，你安慰安慰她吧，我去洗個澡。”

    說完這句話，許瑯就徑直去了洗手間。

    當(dāng)劉思雅看到上官菁之后，噙滿淚花的眼睛頓時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她立即跳下沙發(fā)，光著腳丫子跑到上官菁的面前，一下子撲倒在上官菁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菁菁姐，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嗚嗚嗚”

    上官菁低下頭，眼神溫柔的看著這個女孩，伸出手，動作溫柔的揉著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菁菁姐怎么會不要你了呢，乖，不哭了啊，乖”

    第328章 停滯不前的調(diào)查

    人，是一種奇怪而復(fù)雜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