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鐵甲動帝王[重生]_分節閱讀_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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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姻親裙帶(下) 百官上朝來,見到扛著重枷痛哭流涕的杜軻,和解了官帽沒上枷鎖跪在一邊的祝北河,一個個都不敢耽擱寒暄,站好等待陛下來上朝。 陛下與定國侯聯袂而來。 眾臣等定國侯走到丞相對面站好,才山呼萬歲請安。 狄其野和姜揚眼神匆匆一對,沒來得及有什么交流,上頭顧烈就砸了本折子下來,百官登時噤聲,連抽抽噎噎的杜軻都霎時止住了。 顧烈冷冷地看他一眼,命道:“念?!?/br> 當值的錦衣近衛乖覺上前,將折子在杜軻面前地上攤開。 這是杜軻在殘害了胡堂滿門、推罪給流民之后,上給顧烈的折子,里面大大表了一番對胡堂慘死的痛惜之情,然后更大地表了一番忠心,請求顧烈給一次官復原職的機會。 寫到這,就已經夠不要臉了,但顯然這并不是杜軻不要臉的巔峰——折子末尾,杜軻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抓住胡堂慘死的罪魁禍首,將這些流民千刀萬剮,以告慰胡道臺的在天之靈。 杜軻抖似篩糠,這念一句就是打自己一個巴掌,陛下聽著也定是火上澆油,這怎么敢念? 杜軻只能哭嚎道:“陛下,罪臣知錯,罪臣知錯啊!” 顧烈眉毛都沒動,平靜地問:“你是要當朝抗旨?” 杜軻頓時面無血色,抖得跟秋日寒風里的樹梢枯葉也似,心驚膽戰地對著自己的折子念起來。 杜軻顫顫巍巍地念著,顧烈的視線懸在他與祝北河之間,祝北河已是羞愧得無地自容,百官之間的輕聲議論也忍不住起來了,顧烈越聽心里頭的火氣就越旺。 “嘖,”定國侯像是與百官一樣忍不住似的,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尋常感嘆了一句,“好不要臉。” 狄其野一開口,自然打斷了杜軻,杜軻本就不敢繼續念下去,此時整個趴在了地上請罪,又是幾聲“罪臣知錯”。 顧烈心里頭的火氣,也沒再繼續往上漲。 顧烈知道狄其野是有意打斷的杜軻,想必是不想見他過于發怒,因此緩緩順了口氣,問祝北河:“你可有話要說?” 祝北河深深一禮:“臣身負陛下深恩,不堪重任,徇私枉法,鑄下大錯,臣當與杜軻同罪。” 誰都看得出祝北河已是滿懷愧疚,他不為自己辯解,顧烈也預料得到,但祝北河當真不坦白詳述,顧烈心里那把火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倒不是說祝北河坦白詳述了,顧烈就會放他一馬。但祝北河畢竟是顧烈從荊信起兵時就交托信任的重臣,祝北河若是在犯錯前、甚至是犯錯后立刻醒悟來找顧烈交個底,怎么會鬧到這個地步? 換句話說,祝北河為什么不及早來和顧烈坦白?是不信任,還是不敢? 顧烈苦思了幾日,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不再看祝北河,顧烈對著底下的眾位大臣,冷聲問:“此案罪人罪證俱全,來龍去脈皆清。眾位愛卿以為,該如何結案?” 顧烈這話,就像是水滴進了油鍋,朝堂上頓時熱鬧起來了。 杜軻是外來武將功臣,又和家臣集團結了幾門姻親,他們不敢明著勸顧烈高抬貴手,大義凜然地說兩句“念在立楚之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卻還是敢的。 至于祝北河,他是大功臣,又是祝家出息的旁系,與姜揚、顏法古等重臣關系好是眾臣皆知,也是陛下近臣之一,那說情的就更多了。 熱熱鬧鬧地說著情,但重臣漸漸發覺,定國侯閉著眼睛沒說話,丞相姜揚也沒說話……他們一個個心道不妙,奉天殿漸漸又歸于了死沉沉的寂靜。 “怎么不說了?”顧烈平靜地問。 無人敢答。 顧烈看向牧廉:“右御史,你說說。” 牧廉一板一眼地舉出了大楚律中的條款,并結合案情,給二人初步擬定了罪罰:“杜軻殘害同僚,欺君罔上,當抄家問斬,以儆效尤。” “祝北河乃是瀆職之罪,瀆職一罪,重則貶謫,輕則罰俸。此案中,祝北河是受人蒙騙,且是為母所挾,正是忠孝兩難全,依照律例,該從輕判罰。” 就在眾臣以為牧廉這瘋子也學會講人情的時候,牧廉卻話鋒一轉:“然而,祝北河身為大理寺卿,卻是知法犯法,若繼續執掌刑獄,如何服眾?祝北河身為功臣元老,卻縱容姻親裙帶,受小蔽釀大禍,若不嚴加懲處,我大楚如何令萬民信服?” 眾臣聽了這番打臉說情的話,心里是如何憤恨牧廉且不說,姜揚心里是急得火燒螞蟻一般。 姜揚太過明白陛下行事作風,也一心為陛下為大楚著想,所以他剛知道這事,就立刻怒罵祝北河糊涂,催促祝北河趕緊向陛下請罪。 但祝北河自從知道胡堂滿門慘死,已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他一半是不能原諒自己,一半是無顏面對顧烈,因此竟然是拖著拖著,存心等陛下派人抓他套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