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風自冷,白發換朱顏,空寂寥(4)
宮本雄次干咳一聲想說什么卻又不敢,宮本雄一看出來了,道:“你要問什么,盡管問好了。”宮本雄次這才開口道:“咱們來了這么些人還有內應,為什么還要找別人去暗殺戚繼光呢?”宮本雄一并不回答他,拍拍手,房門打開,走進來一人,正是淺見愚,宮本雄一道:“你把你來的這幾天發生了什么說一下。” 淺見愚道:“是,我來了十幾天了,一直在登州城里暗訪,最近這兩天,我發現登州城里來了很多的中原武士,而且戚繼光四大鐵衛中的霍鐵山、翁鐵峰也都到了登州,和殷鐵樵會合到了一處。”宮本雄一閉著雙目道:“這也就是說,我們的行動已經露出風去了。” 宮本雄次皺著眉道:“那我們不是有……。”宮本雄一抬手制止他再說下去道:“我們的行動漏風的緣故也許就在這。”宮本雄次和淺見愚同時一驚,宮本雄一道:“知道這件事人不多,我們從日本來此最多不過十幾天,能出問題的也只有他了。這是我的猜測,不許傳出去,明白嗎?”宮本雄次和淺見愚同時一低頭道:“哈一!” 宮本雄一道:“我看中那個姓郭的,就因為他這個人對戚繼光一點敬畏的意思都沒有,開始我以為他是裝的。但后來我看出來,他是真的,如果他能為我們所用,那我們就可以不廢吹灰之力的離開這里,關白正在籌劃向朝鮮的戰爭,我希望我們這些人都能趕上這場戰爭,為關白立下不世的大功,不想讓大家死在這里。死在那些沒什么地位的中原武士手中。” 他停頓一下又道:“而且,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殺了戚繼光那他在中原勢將無處容身,我們就可以收留他,得到一個極為可用的人材。”陰影里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我不認為他是什么可用的人物。”宮本雄一道:“屏他多次從我手中脫險,屏他只見一面就準確的說出各人武術的差誤,這還不夠嗎?而且不說這些,就是現在我們劫了他的愛人,可被動的卻是我們,這樣的人,我希望他只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我們的敵人。雄次你去見他吧,他不急我們卻等不得了。” “慢著!”陰影里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道:“我還想試試他,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宮本先生這樣器重。”說完不等宮本雄一說話就像一溜煙似的出了房間。 宮本雄次急切的看著宮本雄一,宮本雄一道:“她想試,那就讓她去吧。我想姓郭的還不至于在我們手上有人質的情況下傷了她。”宮本雄次道:“如果姓郭的真的這么做了,我們如何交待啊。”宮本雄一面沉似水的道:“我們來的時候就做了最壞的準備,不論是誰發生了意外,都是無可避免的,不須要交待。” 努爾哈赤拉著孟古和扈爾漢離了酒樓之后,東拐西走,鉆了數個胡同,孟古和扈爾漢說話他也不理只是緊走,但路途不熟,竟一頭扎進一處死胡同里,孟古憤憤的道:“什么蓬萊派這樣了得,把你嚇的連路都找不到了?”扈爾漢卻知道努爾哈赤絕不是怕‘蓬萊四鶴’他問道:“有何異常嗎?為什么要這樣走?” 努爾哈赤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道:“你們惹禍我來收場。”說完猛一轉身長笑道:“先生何須相送這遠!”大刀出手劈去,與此同時孟古和扈爾漢也同時回頭,都見一只劍尖向眼前點來,未等他二人做出反應,努爾哈赤的大刀準確的劈到,把劍尖劈了回去。 一個老者出現他們眼前,又清又瘦,就如同一只仙鶴一樣,站在那里,大概他不相信努爾哈赤能一刀劈回他發出的三劍,一雙眼睛就那樣盯著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笑呵呵的一拱手道:“來者是蓬萊派的前輩嗎?”老者冷笑一聲也不回話,手中劍在空中一劃,化做三點寒星分別指向努爾哈赤的面門、前胸、小腹三處,努爾哈赤大刀一立,叮、叮、叮三聲連響,努爾哈赤退后三步,腳沒入土中一半那劍竟是三劍皆實,各在努爾哈赤的刀點了一下。 老者見努爾哈赤仍能接住不由更覺奇異,道:“你再接我一劍。”寶劍好似用筆寫‘海’,先點三下,一同向努爾哈赤的肋下點去,這回努爾哈赤左腳向回勾,右腳向外踢,腳下走動不停,連接三劍,竟前進三步,老者大驚看著努爾哈赤的步式道:“你是……!”話沒說完努爾哈赤道:“晚輩攻了!”一刀‘力劈華山’當頭砍下。 老者不敢不接,只得斜劍迎刀,想卸去些力量,那知大刀砍在劍上竟聲音全無,一股內勁像狂風暴雨一樣襲進老者體內,老者直覺胸口如塞大石,急忙后退,但一想到退后一步先機必失又想站住,就在他猶豫不決之即,努爾哈赤第二刀‘打草驚蛇’又斬了過來,大刀先是平著左削然后反手右削。老者直覺對手的刀法堂堂正正,除了硬擋硬架之外再無他法,只得左擋右攔接下這兩刀。 努爾哈赤吐出一口濁氣,大刀橫著一磨,一式‘玉帶纏腰’向老者腰間劈去,老者提氣上縱,寶劍當成大刀,劈了下去,努爾哈赤左手一抬鐵葫蘆向上一揚,磕開寶劍,老者落了下來,借著努爾哈赤氣勢一阻之機,連出三劍,化出九顆金星,分指努爾哈赤華蓋、神藏、紫宮、神封、玉堂、膻中、鳩尾、幽門、巨闕九處大xue,誰想努爾哈赤一甩手五龍寶刀脫手而出,橫著向老者腰間掃去,把一招‘順水推舟’改成飛刀了。 老者嚇得亡魂皆冒,此時再做其它的動作都來不及了,只得一個鐵板橋向后一仰,大刀貼著他的鼻子飛了過去,把他揚起的頭發斬去十七根半,他那三招劍法不及收回九顆金星向天指去。 努爾哈赤龍虎步一動身子快速到了老者身后,一把抓住大刀。一刀‘腦后切瓜’向老者腦后削去,老者剛一直腰沒等站穩,一刀下來把他的束發包巾削了去,嚇的一頭的頭發像鋼針似的一齊站了起來,項后的油皮去了一大塊,血流了一脖子,努爾哈赤手中抓著一片衣領向老者笑道:“前輩,晚輩是留了情的。” 老者縱橫一生,雖敗仗沒少打,但如此狼狽的敗給一個無名晚輩,卻從沒有過,當下一張臉紅的比血還深些,悲吼一聲轉身就走,努爾哈赤剛把刀一收,那老者突然轉身揚手飛劍,向努爾哈赤刺去,努爾哈赤疾速后退,劍尖把他的衣服劃破一塊,一旁的孟古這時龍角扇揮出,打在劍腰上,把劍打成兩截。 扈爾漢大怒道:“好無恥的老匹夫!”拔雙锏追了上去,那老者飛出劍后也是自覺沒臉,也不看刺中沒有便大步走了,扈爾漢那里追得上啊。 孟古看視一遍努爾哈赤。見他確是沒事便得意的道:“若不是姑娘我,只怕大貝勒此時就沒命再向北京了。”努爾哈赤呸的唾了一口道:“你們若不惹禍,我那來的這一劍之災。”扈爾漢走回來,在地上拾起一個小布包,道:“這是你們那個的?”努爾哈赤道:“這是郭再佑給我的,我都忘了看了。” 孟古道:“這包的是什么?”一邊說一邊接了過來,打開小包,里面是一封信,孟古打開念道:“ 敬啟 鐵煞吾兄, 今悉戚大將軍正欲東來,而倭人也得知此信,正大舉入中原,意欲行刺,望吾兄速至登州護衛,并通知戚大將軍,事情機密。兄當親見戚大將軍以相告知。 另:若兄至而戚將軍未至,可在殷鐵樵處相候,并請他率蓬萊子弟協同衛護。 知名不具。” 后面郭再佑又添了幾筆,“死在兄長手中的就是戚繼光的親家,武夷武鐵煞,小弟住的艙室正是他曾住過的,偶然之間發現此信,戚繼光一代人杰,兄若不欲他死于倭人之手,則前往一見,否則將信丟棄,全做不知。” 努爾哈赤聽完之后呆愣愣半響不語,最后狠狠打了自己一掌道:“他奶奶個的,若不是你這家伙多事,殺了那姓武的老鬼,何苦這般費力。”孟古大驚道:“你真的要去?”努爾哈赤看著她道:“你說呢?”扈爾漢一挑大指道:“大貝勒有這等胸襟,扈爾漢佩服。” 孟古惱怒的瞪他一眼道:“你說來容易,郭再佑說了,那老兒是戚繼光的親家,努爾哈赤殺了他親家,若是去了戚繼光能放過我們嗎,我聽說那戚繼光是什么當世第一刀,武功比你祖父都好,你讓我們去送死嗎?”扈爾漢雖然對武功好過他祖父這話不以為然。但也知道戚繼光的武功了得,躊躇片刻道:“只要我們不說,他也不知道是我們殺的,不就沒事了。” 努爾哈赤堅定的搖搖頭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一則當一,二則當二,豈有敢做不敢認的道理。”扈爾漢想了想又道:“那我們找個人去送信,然后我們走我們的就是了。”努爾哈赤仍是搖頭道:“我們在登州二目全黑。無一熟人,找誰呀?一但所托非人,只怕更加不好。” 孟古心急的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怎么辦啊?這個該死的郭再佑,他撿了這信怎么自己不去,偏把這大頭禍推給我們啊。”努爾哈赤長吁一口白氣站起來道:“我在李成梁處學藝的時候就知道戚繼光將軍,李成梁曾說他一生只服張居正、戚繼光這兩個人。那時我就想見見這位大丈夫,今天自然不可以錯過。” 孟古擔心的道:“可是我們跟本不知道戚將軍來了沒有啊。”扈爾漢道:“這信上也沒寫明,只說讓武鐵煞到殷鐵樵那去等。”孟古白他一眼道:“信上寫明殷鐵樵是蓬萊派的,難道我們現在去蓬萊派送死嗎?” 努爾哈赤看她一眼道:“你若不惹事,那有這些麻煩。”孟古急道:“我怎么知道有這回事!若知道那里會和他們……。”努爾哈赤打斷她的話頭道:“罷了,既已如此,說也無用。大丈夫做事,豈可畏首畏尾,既是應為之事那就自然當為,如果戚大將軍因無人報信而為倭寇所殺,我努爾哈赤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走吧!”他一下了決定,孟古雖一千一萬個不愿意也只能跟著他去了。 三個人出了這胡同扈爾漢道:“咱們到哪去找那蓬萊派的總舵啊?”努爾哈赤道:“回酒樓,找‘蓬萊四鶴’。”孟古一撇嘴道:“他們讓你二人打傷了,那不成還在那里等著嗎?”努爾哈赤道:“那你說怎么辦?”孟古道:“蓬萊是這里第一大派,只怕沒人不知道他們的總舵在那,找個人問問就是了。” 努爾哈赤想了想,道:“扈爾漢,你回酒樓去看看,若他們走了你跟下去,找到他們的總舵之后再來找我們。”扈爾漢答應一聲自去了,孟古道:“你除了找那四鶴再沒別的辦法了嗎?”努爾哈赤道:“誰說的,還可以聽你的,找人問問。”說完朝孟古一努嘴道:“你去問蓬萊派的總舵的哪吧。”孟古噘噘嘴小扇一搖向前走去,街上的人遠遠的都見了他們在那胡同里動手,那個還敢過來,看見孟古也都遠遠的躲了,孟古四下看看,就見一人一身孝衣,身長六尺,背上背著一口比一般人的劍長上兩尺的大劍,慢慢的走了過來。 孟古急忙伸手一攔道:“唉!蓬萊派的總舵在什么地方?”那人仔細打量一下孟古然后彬彬有禮的道:“姑娘找蓬萊總舵做什么?”孟古心急的道:“你問這許多做什么?你只說知不知道就是了。”那人笑笑道:“我剛才見你們和‘蓬萊四鶴’起了些小爭執,既然占了上風也就罷了。如何還不肯做罷啊?” 孟古不勝其煩的道:“你哪那些問題,什么都不知道胡說些什么!”那人笑笑道:“在下若告訴你們豈不是多了許多事情,故而罷了。” 努爾哈赤遠遠看他們說話,猛然想起,這人不是在酒樓上與剛才被自己打走那老者一起的人嗎,當時為他身上的劍比別人長了許多故而多看了兩眼,印像深些,他一認出忙大步向前走過去,就見此時孟古也半轉身想往回走,那人突然一動,身子貼上孟古,左掌握住孟古右腕閃電般向后射去,努爾哈赤大吼一聲,右手五指張開有如鋼鉤一般向那人面門罩去,那人右手向前,片刻間連換四招掌法。那一招都極盡變化之能,但努爾哈赤手掌一動便從他招式的空處鉆了過去,鐵爪仍是抓向他的面門。 那人氣勁一泄,身形穩住,笑吟吟的看著努爾哈赤并不再做出任何擋駕之式,努爾哈赤也不攻過去,手停在那人的面門前,五指分別指向他的迎香、素髎、水溝、兌端、承漿五處xue道,那人放開孟古,左手慢慢抬起,捻著四根鋼針道:“小朋友,不要以為蓬萊派只有四鶴那點本事,這‘天王補心針’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躲過的。” 孟古不懂他們說的什么,龍角扇一晃道:“你抓了姑娘就算了嗎?”一扇劃向那人胸前,那人二指一并點在扇上,就覺手指一抖力道竟然返了回來,那人心下一驚,指上加力,這才把扇子點住,努爾哈赤把孟古拉了回來,道:“若不是這位先生你的性命就沒了,怎么還要動手。小子佟豹,這是我的一個……小meimei,叫孟古,未敢請教先生高姓?” 那人一笑道:“在下姓杜,名同心,是洛陽人。”努爾哈赤大驚道:“莫不是嵩山‘長劍龍君’杜四爺嗎?”杜同心點點頭道:“正是在下,尊駕怎么知道我的賤號?”努爾哈赤心道:“我是聽石戎那小子說的,難不成我告訴你嗎!”他看一眼杜同心身上的孝服知他在為死去的兄弟服喪,想想便道:“家師常與小子說起‘嵩山四劍’的威名,并說杜四爺為人最是可親,所以小子便記在心里了。”杜同心道:“我看你的武功不像是中原一路,請問貴派是那一家?令師是那位高人?”努爾哈赤道:“在下是遼東千山派千華門下,家師佟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