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風自冷,白發換朱顏,空寂寥(2)
石戎舉著燈火向著拉門,用女真語向厄赫道:“說話的時候盡量語氣平和,不要帶出情緒來?!倍蚝仗稍谀潜环Q為‘榻榻米’的草墊子上,奇怪的看著他道:“你搞什么鬼?”石戎道:“船靠岸了,就這么簡單?!倍蚝彰H徊唤獾目粗?,石戎又解釋道:“你想,宮本雄一告訴我,他們要刺殺戚繼光……?!倍蚝针U些坐起來道:“你說什么?他們要刺殺戚大將軍?”石戎不滿的按住她道:“大小姐,我剛才說什么了?”厄赫先是一愕,隨后才想起來不要帶出情緒的話,重又平靜下來,道:“你認為他們說得是的真的還是假的?” 石戎道:“只真不假?!倍蚝掌婀值牡溃骸笆钦娴模麄儜搰朗貦C密才對,為什么要對你說?”石戎道:“因為rou在俎上,死生與遲速之間,所以他說了并沒有什么不可以,至于他為什么要說,那就是他的事了?!?/br> 厄赫道:“船既已靠岸,你現在就殺下船去,向戚將軍報信?!笔挚嘈σ幌碌溃骸斑@船上有多少人我都不知道,更何況,宮本兄弟,一個武功不低與我,一個則遠勝與我,我怎么能殺得下去啊,而且我就是能殺下去,你又當如何?”厄赫道:“大不了一死。”石戎道:“倭人心下歹毒,殘忍無行,只怕你要忍受的不止一死。”厄赫一咬牙道:“大不了你先把我殺了,然后再走?!?/br> 石戎看著厄赫的臉正色的道:“你聽著。第一,我從沒想過要去救什么七繼光、八繼亮的,別人的死活與我們無關,第二,就算想去救人,一個先決條件也是我們必須活著,我們死了,那什么人也救不了,只能去救鬼?!?/br> 厄赫的手努力的動了動,但在別人眼里她的五根手指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已。厄赫憤恨不已,罵道:“這個死不了活不去的老虔婆!”石戎關心的道:“怎么?你想……方便嗎?” 厄赫臉上一紅,這幾日倭女除了送飯之外再就不來了,宮本雄一雖給厄赫服了解毒藥,厄赫也醒了過來,但卻是渾身無力,連自理都不能,每日方便只好由石戎來服侍,厄赫雖說是強橫無比,并且名義上還是寡婦,但卻長到這么大也沒和任何一個男子過多親怩,羞的幾欲去死,可又無可奈何。 她瞪了石戎一眼道:“我想把那老虔婆剁成rou泥,讓她害的我這般不生不死的?!笔忠恍Φ溃骸爸慌履闶呛掊e了人了,你中的是龍斑海蛇的毒,我問了宮本雄次,得知這種毒進入人的體內之后,使人昏睡不醒,并在昏睡中死去,可他卻沒說這種毒能讓人四肢無力。所以我想,你現在的樣子可能是那宮本雄一的藥造成的?!?/br> 厄赫不太相信的道:“他大可以不救我,何苦這樣?!笔值溃骸拔蚁胨桥履悖艺f那雙刀是你的,他雖然可以勝你,但在還不想和我們起沖突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莫過于此。”石戎有一句話沒說,宮本雄一不讓侍女來服侍,顯然是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夫妻,這自然是他說慌的后果,石戎生怕此話出口厄赫對他怒目相視,故而瞞了。 二人正在說話,外面的腳步響起,有人用倭語大聲呼喝,厄赫道:“他們說什么呢?鬼哭狼嚎的?”石戎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咱們和他們互相猜忌就在于此,他們說的我們不懂,我們說的他們也不懂,這一來難免疑心大生。” 話音一落,拉門打開,宮本雄一走了進來,石戎本來是面對厄赫身子向里,見宮本雄一來了,急忙一邊招呼,一邊向外一轉,手似無意的一碰厄赫,點了他的啞門xue和肩貞xue,心道:“這姑奶奶火大沖天,若這宮本老兒說什么不好,她要罵出來就麻煩了?!?/br> 宮本雄一左手拿著一個小包袱,右手提著一口劍,他進門跪坐下來,把小包袱放到身后,寶劍平鋪到面前,道:“服藥之后夫人好些了嗎?”石戎心道:“服了你的藥只怕下世也好不了?!笨谥袇s道:“已好的多了?!睂m本雄一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已經到了登州了,郭君知道嗎?”石戎心道:“你們到了不是一天了,就是不上岸,我們不走,你們也不來攆,現在卻來說這種廢話。”表面卻驚呀的道:“是嗎?我還不知道呢?!?/br> 宮本雄一低下頭道:“這口劍是我的一個中國朋友給我的,很鋒利,郭君是用劍的,請看看?!币贿呎f一邊向外拔劍,他那劍鞘長五尺四分,放在地上,一手輕按,一手拔劍,可出乎人意外的是劍卻只長二尺一分,不到一半已然出鞘,宮本雄一手中握劍疾風般向石戎喉上一指,口中道:“郭君,請看劍!” 但宮本雄一萬想不到的是,他劍出鞘的同時石戎竟搶在他之前向下一低頭道:“這劍鞘好不古樸?!弊笫址催^去,手心向著宮本雄一抓住劍鞘,那一劍自然而然的劃空,幾乎擦著石戎的頭發過去。 宮本雄一眉目一皺向石戎皮笑rou不笑的道:“鞘有什么好看的,還是劍好些?!闭f著寶劍一斜,劍尖指向厄赫,劍刃平行。只等石戎來接,他手只一劃便可將石戎的一只手劃下來,若石戎不接那他略向前送厄赫的一條命也就沒了。 石戎卻搖搖頭道:“貴友送與宮本先生的,我還是不要看了?!闭f著拿劍鞘的翻了回來,向劍上一套,宮本雄一面帶敬意的看著石戎,雙手托劍向前一送道:“這口劍我轉與郭君了?!彼挥脙墒值幕⒖谕兄鴦ι恚笾敢酝獾钠渌酥感毙背晒矗坏仁蛛p手接劍,那知石戎左手按地,右手在劍上一推道:“小人不敢領受。”不等宮本取回,一把抓過來道:“不過既然先生一意與我,我也就不推辭了?!?/br> 宮本雄一放聲大笑,轉身拉門而去,道:“那小包里的衣服請二位換了,我們馬上就要上岸了?!?/br> 石戎長出一口氣,回身把厄赫的xue道拍開,然后慢慢拔出寶劍,一邊欣賞一邊道:“好一口劍,果然是龍泉鄉里出的?!倍蚝罩嵌阕约毫R他,只的嘆口氣道:“你轉過頭來,我不罵你就是了?!笔职褎€匣拿過小包道:“我找人來幫你換衣服吧。”厄赫二目一閉道:“罷了,我這身子還有什么可在你面前不可看的,你便幫我換了吧。” 石戎也無處去找人,他運了運氣,慢慢伸手解開厄赫和服的衣帶,那白如瑩玉,滑若凝脂的肌膚便露了出來,石戎暗罵這些倭鬼有病,為何在外衣之內連一件內衣也不著。此時看去只覺如醉如幻,如癡如夢,他必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正處在對異性發生興趣的時候,他也不是什么柳下惠直覺一股說不出的嗞味堵塞胸中,一股莫名的沖動從頭到腳貫注全身。 他強自隱忍,把厄赫的衣服全都除去,玉峰白雪,幽草碧溪盡收眼底,石戎心下一迷,看一眼厄赫就見她緊閉雙眼,如死人一般,石戎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顫抖的雙手一點點的向厄赫身上摸去,手指方一觸上,渾身一戰,此時若厄赫大聲喝止,石戎也許還能控制住自己,但厄赫只道他是無意觸碰,心下一羞,眼睛反而閉的更緊,石戎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撲在厄赫的身上,張口向厄赫吻去。 此時厄赫才知不好,睜開眼睛斥道:“石戎!你這個畜牲,你干什么!”同時奮力掙扎,但她手足無力動也動不得一下,那里掙扎得了啊,而且現在就是皇天老子在此,只怕也攔不住石戎了。他吻著厄赫的臉蛋鼻尖,最后狠狠的吻在嘴上,將那香汁玉露吮入口中,兩只手則在厄赫身游走不定,他身上的和服袍子本就不甚穩當,在厄赫身上掙了幾掙脫便已大半落去,兩具身體赤誠相對,火熱與冰冷立時交通陰陽,拉門外站著的宮本雄一輕手輕腳的離去,并暗忖道:“這二人決不是夫妻?!?/br> 宮本他們從大船上下來,直接鉆進幾輛蓬車當中,連石戎、厄赫都算上他們一共是三男七女,分坐三輛車子,車簾低垂向登州城外一處而去。 中間那輛車里坐的是石戎和厄赫,石戎根本不敢看厄赫,低著頭坐在車角,厄赫躺在車內,二目緊閉,雙拳緊握,自從下了船之后。她一直如此,無力的身子,本來連手都不能動彈,但現在那雙拳頭竟握的石戎掰都掰不開,石戎悔的要死,但卻全無辦法,幾次想說些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 二人就這樣在一直到車停下,宮本雄次走過來敲敲車蓬低聲道:“下車吧。”石戎站起來走到厄赫身邊,想要抱她起來,手剛觸到厄赫的身子,厄赫渾身一緊,痙攣似的一陣哆嗦,石戎嚇的把手又收了回去,這時宮本雄次又催了一遍,石戎一咬牙把厄赫抱了起來,厄赫的頭就靠在他的臂上,猛一張口,狠狠的咬了下去,貝齒如刀,人雖無力仍咬得深入rou中,石戎疼得幾乎喊了出來,但卻不肯放下厄赫,道:“我適才抱你下船,現在自然要抱你下車,你要恨我只管咬就是了?!币贿呎f一邊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停車的地方是一座大宅子,地處城外郊野,周圍幾乎看不到人,宮本雄次見石戎下車,向身邊一個僮仆一揮手。那僮仆過來用一條黑布把石戎的眼睛蒙了,道:“請跟我來?!鳖I著石戎七拐八彎的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到了一間屋內,那僮仆這才把石戎眼上的黑布解下,道:“二位請在此休息吧,若是有事,只要喊一聲,自有人來服侍二位?!闭f完關門退了出去。 這屋子分內外二室,外室明亮,內室略暗。石戎抱著厄赫走進內室,把她放在床上,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招呼我,我在外面。”說著慢慢退出,走到門口卻蹲了下來,低著頭就在門檻上坐了,看著厄赫,令石戎感到害怕的不是別的,就是厄赫的安靜。這比什么都可怕,石戎鬼頭鬼腦的一會探頭窺視一眼厄赫,但厄赫就是那樣躺著,一動也不動,石戎最后實在憋不住了,走過去向厄赫一跪,道:“石天兵冒瀆大格格,做了無法彌補的錯事,不敢企望大格格原諒,情愿受罰,可現在我們身在險地,石戎若死,非是請罪,乃是害大格格了,所以請大格格不要往窄路上想,只要一離開這龍潭虎xue,大格格就是要碎剮了石戎,石戎也絕不敢說個不字?!?/br> 厄赫緩緩睜開眼睛,向著石戎道:“我現在這樣還不行嗎?你還想讓我如何?你給我聽著,這件事以后再也不準提起,只要我知道你向任何一個人說了這事,我就把我自己剮了!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現在目的達到,可以去找個人來服侍我了,不必現假惺惺的了?!闭f完重又閉上眼睛。 一語驚醒夢中人,石戎剛在思緒都在這件事上,這時才想起來,忖道:“不錯,定是那宮本雄一故意這樣安排,他必是看出我和厄赫不是夫妻才這樣害我。我雖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也絕不能讓他自以為得呈!”想到這他給厄赫磕了兩個頭道:“大格格,小人一不能保證不和別人說起此事,二不能找個人來服侍大格格,一切還要這樣惟執下去,請大格格再忍上一忍。”厄赫原來是閉著眼睛,越聽越怒眼睛睜開,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了,看著石戎直覺世上無恥之人莫過于此,恨不得一口水吞了石戎,石戎讓她看得也是心驚膽戰。不敢再在那跪著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將近傍晚,宮本雄次推門走了進來,向石戎一禮道:“郭君,休息的怎么樣了?夫人還好嗎?”石戎忙起身答理道:“還好,已歇息過來了?!睂m本雄次思忖一下道:“有點事,想請郭君幫個小忙?!笔中牡溃骸拔揖椭肋@些倭人必有打算。”口中卻道:“宮本先生請講,只要可以做到,郭某無不從命。”宮本雄次高興的又是一禮道:“這太感謝了?!笔忠膊贿€禮大刺刺的坐下,用手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式。 宮本雄次道:“我們這次到中土,一共來了七個流派,這里的莊主,準備為我們洗塵,但麻煩的是,現在天忍門的宗師,武田多理子小姐到現在還沒有到,為了不失禮,我們想請郭君冒充一下天忍門的人,出席今夜的洗塵宴會。不知道郭君肯不肯幫忙?” 石戎怎么也想不到是讓他幫這個忙,自從下船之后他還沒吃東西呢,聽到吃的肚子很有些感到餓了。他看看宮本雄次,心道:“讓我去吃飯應該不會有什么不妥吧?”一邊想一邊看了一眼里室,宮本雄次馬上道:“服侍夫人的人我們也帶來了。”說完拍拍手掌,一個黑衣女人,邁著倭女獨有的小碎步走了進來。 石戎讓厄赫弄的一頭是水,心里也很想出去走走,便點頭道:“這沒什么,我去就是了?!睂m本雄次馬上扯了他向外就走,并對那女人道:“好好服侍夫人,不得有誤?!蹦桥讼蛳律钌钜还溃骸笆?!”石戎猛的覺得什么地方不對,但一時間他那昏漲漲的腦袋還想不清楚,宮本雄次那里給他時間,拉著他就出了這里。 吃飯的地方是在一個敞廳,石戎到的時候里面已經坐滿人了,皆是矮幾錦疊,宮本雄一與一個奇胖的大胖子坐在正中,在他們的下面分有數張席面,各坐一人,除了一個紅衣少女只外都是男子,石戎從他們中間走過,當他走到離正席最近的一桌時,就覺一陣逼人的寒氣直入心肺,石戎腳步略停,斜眼望去,就見一個白衣少年坐在那里,他身無一鐵,面如淡金,整個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寶劍一般,石戎不由暗自一栗忖道:“此人是誰?怎地有這么重的殺氣?” 宮本雄一一眼看見石戎,急忙伸手招呼道:“來來來,你到我邊坐。”宮本雄次引著石戎走到正中,把他安排到宮本雄一身側的一個席上坐了,宮本雄一面上帶笑向石戎點頭示禮,石戎也一樣還禮,宮本雄次則向胖子點頭道:“姚先生,我們的人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