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從來最是傷情苦,春春流淚到天明(9)
說到這蛇母的臉上突然而紅,猛的抬頭看著扈爾漢惡狠狠的道:“就是那個賤婢,在這個時候突然闖了進來!她點了我的xue道把我塞到床下,然后就在我的喜床上奪走了我的丈夫!我恨不得生撕了她!吃了她!”她說到這一陣巨烈的咳嗽,使得她彎下腰去。 艙門打開,郭再佑走了進來,努爾哈赤抬頭看他一眼,嚇得幾乎跳起來,片刻不見他頭發全白,面容也老了許多,他聲音嘶啞的道:“我剛把他救上來。”話未說完一人從他身閃了出來,幾步跑到蛇母身前跪倒在地哭道:“小姐!”正是司馬浩,努爾哈赤心中一涼知道那艘大駁船必是完了。 蛇母看看司馬浩,道:“對了,那一年就是你把我送到長白山去的。也是你把我接回來的。”司馬浩放聲痛哭道:“小姐,司馬浩定然為你報仇,請你保重身體啊!”蛇母不再看他喃喃的道:“那一夜我羞憤欲死,當第二天你們都走了之后,他才發現我在床下。那時候,我以為他會安慰我,會向我道歉,可他沒有,什么話也沒說,就那樣把我抱起來,放到轎中,讓他的手下把我原轎送回,我以為他怪我,怪我不該沒在新婚之夜陪他。我想向他解釋,我想說不是我不想陪你,是別人不讓我陪你,可我的xue道還被點著,我說不出話來,也動不了,只能那樣被他的手下送下了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抬來,又像一個木偶一樣被抬走。你們知道為什么嗎?為什么他要把我抬回去?你們能告訴我嗎?” 她聲音仍是那么好聽,說的凄凄離離,幾個人聽得心頭都不好受,孟古更是不掩飾的抽泣道:“做什么這樣狠心無情!就不怕報應嗎?”扈爾漢看看她卻什么也說不出來,煩惱異常。 司馬浩咬牙切齒的道:“他們長白山欺人欺負到家了,這個樣子連道欠的話也沒一個,我們老掌門找上門去,連王薛禪的面都沒等見到,就被長白山的牛魔王牛洪給打成重傷,沒等到家,人就……。我們小掌門第二次去長白山,只盼和那王薛禪見個面,說解開來,那知又傷在獅吼堡的‘大雪封天’董澤手里,我長山便再不濟,難道受了這么大的屈辱連個道欠的話都聽不到嗎?”努爾哈赤這才明白為什么他在島上說長白山道個欠也就完了,卻激怒了蛇母,不僅對長白山這份霸道大不以為然,孟古則是直接向扈爾漢惡眼相向,看的扈爾漢站立不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蛇母聽到這些點點頭道:“對啊。爹爹為了我被長白山給打死了,小弟也殘了,遼東一帶的人懼怕長白山勢力都不肯再和我們做生意了,本來金州的漁民都是長山派的弟子,可他們怕我們和長白山決斗陪了性命,也不肯再來學藝了,而且大家和尉遲師弟也鬧翻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因為我把整個長山派都毀了。”司馬浩沉痛的道:“那一年,我們連一千兩的生意都沒有,過年的時候大家冷冷清清,連年貨都買不全,尉遲師弟就提出向長白山陪禮,以便讓我們有個活路,弟兄們感于義憤便都散了。整個長山派幾乎就土崩瓦解了!可王薛禪這個時候竟然已經和那個賤婢在長白山上做起夫妻來了!”孟古聽到這氣的直咬牙,開口就要罵人,努爾哈赤急忙攔住。 一提‘賤婢’這兩個字,蛇母的神智又轉了回來,她看著扈爾漢兇神惡煞的道:“就是那個賤婢,那個賤婢!她奪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地位!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把她抓住,讓千蛇咬,萬蛇噬,讓她一萬天也死不了,我要當著她的面讓王薛禪抱我!親我!讓她也嘗嘗那是一種什么嗞味!可我萬想不到我就要大功告成,大龍、小龍雙雙長大的時候,竟然落了這么個下場,蒼天啊!你為何如此對我!你讓我最終還是輸給了那個賤婢!” 司馬浩站起來道:“小姐,司馬浩定當為你報仇。”說完轉身向著扈爾漢而立。蛇母卻道:“你為我報仇?你是我的什么人?那個賤婢生了一個賤婢,而那小賤婢又生這小畜牲,人家有后人,我卻沒有!誰又能為我報仇。”話音未落,郭再佑走過來跪倒在地道:“如果前輩認為郭某人品還不至于辱沒前輩,郭某愿拜在您的門下,認您做個義母,受您的衣缽,為您報仇。” 此話一出在場皆驚,努爾哈赤忙走過去道:“你別胡鬧。”郭再佑把他甩開道:“前輩。再佑一生最恨負情忘義這四個字,只要您收我為徒,我一定為您報仇!”蛇母放聲狂笑道:“我要死了!你想來騙我的驅蛇大法嗎?”扈爾漢此時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那驅蛇的功夫明明是我祖父傳你的!你也好意思!”司馬浩大喝一聲道:“狗子敢爾!”一掌向扈爾漢打去,扈爾漢側身一讓,并指如戟點向他的心坎xue,郭再佑突然站起來,抽劍向扈爾漢就刺,努爾哈赤刀發疾快,一刀擋在他的劍前大聲道:“人都要死了,你們鬧什么!” 那兩條大蛇一見動武也張開大口護在蛇母身前,孟古看了害怕連聲道:“別打了,一會這大蛇發起威來,怎么好啊!”她心道:“蛇母快死了,沒人制得往它們了,看它們那大口。只怕全船人也不夠他們吃的。” 蛇母口中做哨喝住二蛇向扈爾漢道:“我要死了,不會再和你計較了,這驅蛇的法門,你祖父是曾教過我一些,不過長白山不以用蛇出名。故而驅蛇的法門也只是一點避役之法罷了,其它的都是我這些年自己啄磨出來的,可惜我沒有傳人,就要失傳了。”郭再佑二次跪倒,道:“請您收我為子。把法門傳給兒子,讓兒子為您報仇。”蛇母看他一眼道:“你想學去?那好,你拿出點真心來。”郭再佑道:“請您吩咐。” 大家都想蛇母必然逼郭再佑殺扈爾漢,可萬沒想到蛇母卻道:“我看你的臉不順,那般眉清目秀必是一個傷女人心的臉,你把它毀了。”郭再佑把長劍在下巴上一擔向上一抹,嘴唇、鼻子、眼皮一齊割了下來,眾人大驚失色,孟古爭忙轉過頭去,只有努爾哈赤清楚,郭再佑現在比死還難過,只能是以殘害自己來求得心上的一點安慰。蛇母開心的笑道:“好!好兒子!我侯雪婷也有一個后人了!”郭再佑聽了這話向她連拜了八拜。 蛇母取過蛇皮水靠和那本簿冊交給郭再佑道:“你找一個深山老林,學上他十年八載的功成之后,你再出世,為你娘我報仇!”郭再佑珍而重之的接下,蛇母又道:“你現在是我的兒子了,我說什么你都要聽,如果你違背我的話……。”郭再佑接過話頭道:“必遭蛇吻!”蛇母滿意的點點頭道:“你抱我出去,我想再看看海。” 郭再佑臉上血跡模糊,也不擦試。抱起蛇母向艙外走去,眾人隨后跟上,一出艙門那些煙花女子和水手嚇的魂先飛了一半,各自躲了,徐寬膽戰心驚的跟在后面。 大海無波,幾個人站在船板之上,蛇母輕聲道:“我知道我要死了,兒子,你能不能盡我的心思來葬我。”郭再佑道:“再佑一切皆聽母親吩咐。”蛇母把鐵笛給他道:“你按我說的樂譜來吹奏。”郭再佑倚命吹響鐵笛,片刻工夫大海之上盡是五彩斑駁的海蛇。看的眾人更是心驚,不知這瘋婆娘要做什么。 蛇母招那兩條大蛇過來,向郭再佑道:“這是大龍,這是小龍,它們是我精心育出的兩條蛇,奇毒無比,心性靈動,擅知人意,我把它留給你了。”說完口中作哨,那兩條大蛇果然離開蛇母盤到郭再佑身邊,但眼睛仍是不離開蛇母,那本來沒有感情的雙目之中竟流下淚來。 蛇母看著海中蠕動的群蛇,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它們也都我的子女,在等著接我回去,兒子,你把娘送下去吧。”司馬浩跪倒在地眼淚長流大聲道:“小姐!不能啊!”蛇母把那塊五彩石頭看了又看,最后放到口中,對郭再佑道:“好兒子,娘的第一個吩咐你就不聽嗎?人生千載,終歸一死,只要死人快樂也就是了,難到非要活人心安嗎?”郭再佑聽了這話長笑不止,伏地跪倒道:“不錯,活著的本就該多受些心疼。”抱起蛇母大聲道:“兒送娘上路了!”雙手一拋把蛇母送入海中,大龍、小龍同時尾部用力,一齊躍入活海中。 司馬浩見了悲嚎一聲道:“人豈可不如禽獸!”爬到船邊喊道:“小姐!小人來了!就讓小人在海內侍候您一生吧!”縱身也躍了下去,眾人不是不能攔住他,只是看到此處,心碎無言,多情的幾乎就想也一起跳下去,他們看著大海中群蛇托著蛇母那瘦瘦的身子,一點點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