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嗯?” “你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謝蘊昭把他拉過來。 “我從來沒什么成了親才能如何的觀念,所以……現在你想試試嗎?” 他像一個站在櫥窗前,對著一件珍寶看了很久的孩子。他對著珍寶苦惱和生氣,還會威脅別人說你要是不給我這件珍寶我就會做出不好的事。 但所有這些苦惱和生氣,都是建立在一個下意識的認知上: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的。 有人因為太輕易獲得而肆無忌憚的傷害,有人看似肆無忌憚,實際是因為早就絕望。 而假如這個時候,真的有誰將這件珍寶放在他手上…… 他反而會惶恐起來,甚至一動不敢動。 “……師妹。” 良久,他才翻過身,低聲叫她。 “長樂……長樂。”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今天的小劇場非常短。 因為這只是一個對系統的簡單訪談。 系統:這孩子太傻了,我拉不住。她以為我為什么不發布任務? 罷了,我是個系統,我莫得感情,我只會五雷轟頂。 * 沒有停車場,不要想了…… 評論有人說對啦,師兄顧慮的還真就是石無患猜到的。 兩個人談戀愛,情到深處肯定不會止乎禮。 但昭昭沒太有這個神經,然后師兄又是個衣冠禽……不是,是他想得比較成熟。 年輕人談戀愛有時候很容易搞混不同的感情,那對其中那個真正屬于愛情的人來說其實真的蠻痛苦。 師兄太溫柔考慮太多啦。 他雖然是個大魔王,但在面對師妹的時候,他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小天使 * 感謝在20200604 23:48:25~20200605 23:46: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一只菜菜子、言之命至、半迷er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177696 3個;寧洧、一只菜菜子、微瀾、seasontalk、水目、42063045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猛鬼 77瓶;清清親親青青 40瓶;美麗如吖、妍兒 30瓶;人生忽如寄、小仙女、寧洧、柒柒喜歡gemini、剁椒魚頭 20瓶;violetate、一吱松鼠、小崽子頭禿嗷、秋璽、虛極靜篤 15瓶;沫 11瓶;ledean、熊mama、漓漓樹笙、溫璃、睡不飽的澤木、tg..、本來就這樣、清詞筱魚、娑婆10086、儼之、35515122、葉葦悠、半迷er、不吃喵的小魚干、檸檬酸菜魚、魚崽、33667293 10瓶;阿漾jiejie、澈夙、言之命至、風吹山外云、球球別吊胃口qwq 5瓶;我陪先生走花路、1990ting1990、大五花 4瓶;熠熠生輝~、丸萊多x、江隱、40923010 3瓶;幸淵 2瓶;淺川薰理、yanyanyan、貍花貓、minerva、很聰明、南辰五十嵐、曲慕笙、秦九、懶云、傾年、畫中仙、本木子葉、四夕m豐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2章 “你要背棄天嗎?” [乖徒兒:師父, 今天我不回來吃晚飯了。] 午后來了些云,將陽光遮沒了。 老馮站在田邊,一手拄著鋤頭, 一手端著通訊玉簡, 看著徒弟傳回來的訊息,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半晌,他磨了磨牙。 白胡子的真君抱著一堆蔬菜走過來, 試圖伸著脖子看看玉簡上的信息, 被老馮躲開了。 真君立刻沉下臉, 強調:“我是真君。” 老馮揣回玉簡,嚴肅道:“不, 你是歐陽鋒。” 真君:…… 白胡子老人嘗試悄悄捏一個法訣, 比如偷偷把玉簡搶過來…… 老馮警惕地退后一步, 滿臉皺紋緊張成了曬好的老橘皮:“真君,請您老人家自重。” 鴨子和狗都玩累了, 趴在一邊看看這個, 再看看那個,再顧自嘀咕一些只有動物才能聽懂的交流。 老馮拄著鋤頭,看了一眼主峰高處。壁立千仞、濃霧重云, 九分堂和勝寒府都不見蹤影。他嘆了口氣,覺得有些欣慰,卻又挺惆悵,很想把衛枕流那小子打一頓。 真君挑了一根脆嫩的小黃瓜, 慢悠悠地開始啃,邊啃邊說:“凡世成親要三媒六聘, 不獨為了禮節莊重,也能讓親眷緩解憂愁不舍之情。” 老馮沒吭聲。雖然對方是真君, 但他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最后只能自嘲地笑笑,搖頭嘆道:“真是老了。本以為早已斬斷塵緣,沒想到到了這把年紀,還會為一點小事而唏噓。” “修士不類凡人,沒有嫁娶一說,阿昭又不會拋下你。”真君安慰道。 “修士求道,不就為個自由灑脫,她高興不就好?也沒什么拋下不拋下的。”老馮更不自在了,嘟噥道。 說是這么說,但在老馮看來,衛枕流那小子根本是仗著點凡塵交情,和一點差不多的姿色、天賦,就輕易拐走了他的乖徒兒。那小子除了多多送點身外之物,還為追求乖徒兒而做了什么嗎? 不管衛枕流有沒有,在老馮心里,那都還遠遠不夠追走他的乖徒兒。 老馮思來想去,怎么都不稱意。但他嘴上還是說:“唉,阿昭樂意就好。我這么個樣子……可已經麻煩了阿昭太多。沒點師父的樣子,總不能再作凡人的忸怩情態,任意干涉她的選擇。” 白胡子真君笑呵呵的,捋著胡子:“人之常情,有什么凡人、修士的區別?自然悲喜,坦然視之;避而不談,反生魔障。馮道友,你在這里耕種三十年,連這一點都還沒悟透嗎?” 馮真人一怔。 好似一點明光照入黑云,點亮了什么關鍵的東西。他嘗試去思索,卻只覺那點亮光恍如蒼茫大海中的細小游魚,滑來滑去,都只見其影而不得其貌。 修士,凡人,情感自然而無區別…… 他想著想著,神色漸漸沉凝下去。 馮真人竟然就那么拄著鋤頭、立在田邊,神游天外而入定了。 “嘎?” “歐嗚?” 達達和減減察覺不對,剛想跑過去,卻被白胡子真君的廣袖兜了起來。 “這是頓悟。若能悟透,就是道心大成。你們兩個小東西,就莫去打擾馮道友了。” 真君一手抱著兩只毛茸茸,一手摟著大堆蔬菜,大步走入微夢洞府,蒼老卻紅潤的面容還是那么笑呵呵的。 天空中,濃云隨長風而去。暖陽冒頭,光耀辰極。 頭發花白、身體佝僂的老人靜靜地站在田邊。 隱約地,有淡紫的煙氣在他發灰的眼瞳中閃爍。 …… 馮延康一入定,就一直站到了晚上。 直到疏星淡月懶懶妝點天空,他仍舊沉浸在那一絲玄妙的感悟當中。 是夜。 真君搬了把搖搖椅,坐在小院門口,悠閑地看著天空。他有一雙灰色的眼睛,清澈深邃,如拋卻一切無用顏色的星云。 鴨子趴在他懷里,睡得口水滴答;大狗臥在他腳邊,也吹起了一個鼻涕泡。 當微風經過、鶴氅抖動時,微夢洞府里外的一切都寧靜如常。鴨子沒有醒來,狗也沒有抬頭,外面入定的老人也依舊在以神思溝通天地,未曾注意四周。 只有真君注意到了。 但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依舊沒有動作。 “老怪物。” 夜色之中,走出一名俊美的青年。他長發隨意披散,身穿霧灰道袍,罩一件華麗鶴氅,赤足踏在冬日的石板上,肌膚溫潤生光。 掌門素來是笑著的,帶點懶洋洋的戲謔,又帶點神秘和意味深長。 但此時,他站在真君身邊,一雙淡青色的、落滿星軌運轉的眼眸中……殊無笑意。 北斗的掌門站在北斗的真君身邊,一起抬頭看向了星空。今夜不算晴朗,連北斗也顯得暗淡;更多星辰的細節被遮掩去,就像被迷霧籠罩的命運。 真君悠悠問:“你是誰?” 掌門和氣地回答:“我是你爸爸。” 真君淡定回道:“我沒有這么年輕的爸爸,也許你是我孫子。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這樣?” 掌門冷笑一聲。他心想,我一千年前在平京里當王氏子弟時,都不曾叫過誰“爺爺”,你算老幾? 他說:“別裝傻了。” “老夫不曾裝傻。” “老怪物,你究竟想做什么?三年前阿昭喚醒太阿神劍,你就已然蘇醒。我本以為你會靜待‘那一位’召喚,但你現在一番動作,又是為了什么?” 掌門生得一副好相貌,尤其眉眼如畫,既有工筆細致,又有水墨氤氳,現在這么一挑眉,又令他顯得更加生動。 他側目看著真君:“莫非你要背棄‘那一位’?” 如果面對的是個春心蕩漾的小姑娘,說不定他只消這么一笑一看,對方就什么都說了。 可惜,他面對的是一個老頭。 還是一個管他叫“孫子”的老頭。 這個老頭什么都沒有回答他。 “老夫是歐陽鋒。”真君只是神在在地說,“你是我孫子,你叫歐陽什么?‘那一位’又是誰?” 掌門無語半晌。 “你還真傻了?”他皺起了眉,試探道,“你還記得自己要做什么么?” 真君笑瞇瞇:“叫一聲‘爺爺’,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