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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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垂,到了這段路附近卻總顯得格外溫柔。還未亮起的路燈下站著個干凈清爽的男孩,手里拿著要送人的禮物,小心翼翼卻又毛手毛腳地包起來。這是他第幾次和曼殊在這里碰頭?他也忘記了。總之,只要走過這條街道這段路,他就又會問自己一遍:她現在在干什么? 沉冬青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他轉過身,早知道是曼殊。她穿得極其普通,像個鄰家女孩,白上衣牛仔褲,腳上一雙帆布鞋,也是干凈清爽,但左眼下的那顆痣卻把一雙眼睛勾得濃烈嫵媚,需要靠天真的笑容來打消對她身份的疑慮。 冬青認識曼殊很多年了,仿佛從記事起就認識。小的時候兩個人并不在一個學校,冬青讀的是普通中學,曼殊卻是重點中學實驗班——這些話說起來仿佛是已經不再重要的往事,但對他來說,織成了整個青春的線索。她和他常常一起從這條路上走到兩個學校的分岔路口,曼殊從不穿校服,夏天的時候,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露在外面,等到老師檢查的時候再胡亂套進肥大的褲子里。她叛逆的資本來源于她的優秀,你總是能在榜單的前幾名看到她的名字。曼殊絕不是一個多用功的女孩子,累了就睡,喜歡就要,沒人能奈她何。她一路順風地考上大學又出國,但不知為什么中途退學,回到本市做些無關緊要的工作來。冬青從不問這些事,曼殊也想他是知道的。她家里本來開著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油水不多也不少,但突然陷入洗錢的丑聞,爸爸入獄,公司欠債近千萬,申請破產之后,不要說市中心新裝修好的辦公室、新買的公寓被沒收了,連曼殊的學費都拿不出來。于是她又搬了回來,和他碰見,像所有的發小一樣又親密起來。她在他面前無拘無束,仿佛只是缺席了幾年,欣然又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軌道上??墒撬靼?,很多事情都變了。 冬青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有些靦腆:“曼殊,我媽單位最近發了好多東西,都給你。” 曼殊沒接,反倒撒起嬌來:“總是給我帶東西吃,是嫌我不夠胖?” “你mama不是最近做完手術嗎,里面有牛奶?!?/br> 曼殊才點點頭:“那謝謝你啦。你幫我提著吧。我們去吃好吃的?” 冬青楞楞地點點頭。曼殊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像個小孩。 拐過街角,兩個人踏上大路。眼前是新修好的麗景酒店,氣派非常。酒店客房的窗一氣地往南邊開著,對著夜色下繁華的商業中心和中央公園。酒店的北面,僅一條馬路之隔,卻留著一排老式店鋪,幾十年來除了越發破舊骯臟沒有任何變化。這條街離黃金地段的市中心并不遠,但政府不愿意花高價拆,麗景酒店的位置十幾年前也是這樣臟亂,但轉眼之間就拔地而起一座高樓。雖然酒店四周的綠化仍在建設,穿著雙排扣制服、戴著白手套的接待員卻早已安排妥當,讓這條街的人不敢接近。 他們從麗景門口經過,因為道路施工,只得貼著酒店的墻走。從玻璃里偶爾可以看見大堂的景象。曼殊心中有些話不吐不快,便對冬青說:“冬青,我好像戀愛了。” 他驀然停了腳步,轉過身來。他雖然不太高,但比旁人結實些,曼殊差點撞上。 “誰呀?”他不緊不慢地問。 “工作上認識的。”曼殊說。 “幼教的工作,除了小朋友還能認識其他人?”冬青傻愣愣的。 曼殊笑了:“你怎么這么傻,是小朋友的家里人。” 冬青哦哦地點點頭。他轉過身,又往前走了。 曼殊以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聲說:“可是我不太確定……” “什么?”他又停下轉過身來。 “我……不知道配不配?!?/br> 冬青第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大吃一驚地說:“你說什么?” “你想什么呢,”曼殊笑笑,“是他配不上我!” 兩個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往前走了。 酒店大門停了幾輛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體面又漂亮的女孩。她穿一條極有質感的包臀針織裙,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后,肩上背著今年新款名牌包。曼殊贊嘆了一下她的品味,又半開玩笑地自怨自艾:“冬青,我把自己賣了也怕賺不到這么多錢啊?!?/br> 冬青心疼她,但想了半天,只想出句老套得可笑的話來:“命里有時終須有……” “知道啦知道啦!”曼殊推搡著他往前走,余光看著那個女孩,她的臉好像在哪里見過。對了,最近到處宣傳的人民演奏廳音樂會,海報上不就是這個女孩嗎?曼殊這樣想著,做起如果當初的白日夢來。如果當初沒有那一回事,今天的她是不是也會過著同樣的生活?她和陸韌是不是也算門當戶對? 算了。這樣的假設又在敲打她的內心了。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有往心上去。 那漂亮女孩踩著地毯走到門口,從酒店里走出兩個人來迎接。 她沒看錯。 陸韌穿得比平時更正式些,跟在他爸爸后面。他爸爸親切地帶著女孩走進酒店大門,陸韌則笑著和她交談了兩句。她突然想起她睡在后座時聽見陸韌和朋友說的那些話。對,這個女孩叫唐宛。這一氣呵成的瞬間,曼殊的心猶如跌倒冰涼海底。她拉著冬青,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嘴里說了什么。 “冬青,那個人長得好像他?!?/br> 冬青袖子被她緊緊拽著,反應過來的時候,曼殊已經埋著頭拉著他往前走了。他眼前這個一向驕傲的女孩突然間變得慌張,似乎想要找地方躲起來。街燈不知什么時候亮了,把一條路照得比平時更加寬敞。他們大步地穿過馬路,那個燈火通明的麗景酒店和它散發的香水味就丟失在一片黑壓壓的霓虹燈下,不見了。 他們回家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口。里面坐著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冬青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扶著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曼殊,并沒有注意到它。 陸韌從車上下來,臉上半分顏色也沒有,徑直往這兩個人走去。冬青發覺了,便習慣性地把曼殊護在身后。這一下,陸韌表情更僵硬了。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了幾秒,冬青認出他的衣著和樣貌,漸漸明白了過來。 陸韌搶先開了口:“你是誰?” “我……”冬青不知道怎么說,只把背后握住曼殊手腕的手捏得緊了半分。她在他身后搖搖晃晃,索性賴在他的手臂上。她望了一眼陸韌,臉上浮現的不知是歡心還是悔意。 陸韌要伸手去牽住曼殊,卻被她躲開了。他因為今晚的飯局本就不痛快,現在更不高興了。冬青復又擋在曼殊前,對他說:“你回去吧。我送她回家就是?!?/br> “我有些話要跟她說?!?/br> “哦?!倍嗯牧伺穆獾募绨?,她便像只被叫醒的小貓那樣抬起頭來望著他。冬青又指了指陸韌,低聲說:“他說他有話要跟你說。” 她于是轉眼看著陸韌。這個人這張臉還是令她難以抑制地喜歡起來,但她卻只是輕佻地對他笑了一下:“今天不包夜?!?/br>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把陸韌的心徹徹底底地剖開了。他對她失望透頂又對自己失望透頂。他不知道為什么,也用輕佻的語氣對她身旁的冬青說:“這是你的常客嗎?” 冬青的拳頭一下就往他揮了過來。陸韌沒有躲開,仿佛這一拳打得他極其痛快。他揉了揉下頜,嘴里有些血腥味。陸韌幽幽地轉回身來,眼前,夜色下她站得并不遠,卻好像和他隔著一個世界。 冬青和他低聲說了聲抱歉,便帶著曼殊走了。 冬青當然知道曼殊糊弄他一般偶爾提起的“兼職”是什么,但他從不拆穿她——她在他面前就應當是驕傲的。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她想要回家,他沉冬青都會像今天晚上一樣把她安全地帶回去。 無論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