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低頭，楚生以為她難過，心情越發悲觀，又道：“若崽兒會連累你，你大可拋下她，我不會怪你，你的性命最要緊……總歸是我無能，保護不了你們。”

    “阿生……”

    顧悅抬頭，一臉內疚的抱住了她，語氣里帶著不容忽視的心疼，低聲喃喃道：“你別那么想自己，你最好了，那些話是我騙你的，你莫當真，這些人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的。那黃大人可能是皇親國戚，或者是壞事做絕的佞臣，恐被刺殺才會如此防范我們。若阿生不放心，我們不出去便是。”

    “不會有危險那就好……”

    楚生勉強笑了笑，她心里難受，經過這件事她終于認清了自己由幾斤幾兩，在這尊卑分明的世界里，她太過渺小，保護不了自己和妻兒，也無法給她們撐起一片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天空。

    將她的不開心看在眼里，顧悅內心滿是歉意，面上卻不顯，只柔聲勸道：“阿生，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你不要再不開心了好不好？”

    聞言，楚生連忙收斂了情緒，笑道：“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些困了。”

    “是嗎？”顧悅不信，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道：“阿生，我信你了。”說罷熄了燈，拉著楚生去了床上。

    第二日早上出發時，黃大人姍姍來遲，一行人從楚生的馬車旁經過，她終于看到了黃大人的相貌。

    約莫二十七八的樣子，身形消瘦舉止斯文，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但那雙狹長的鳳眼里微瞇，似不經意看向她的方向，卻不妨楚生也在看他，他那眼中的不屑來不及收起被楚生看個正著。

    楚生回了個標準的假笑，那人沒有一絲尷尬，緊接著也勾唇一笑，朝她走了過來，“楚大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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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在摸不清對方身份的情況下, 楚生面上的笑容又堆了一層，拱手客氣道：“多想謝黃大人關心，下官昨夜休息的極好。”

    楚生說完便起身欲下馬車拜會，這種心思深沉的人, 在她沒能力與之對抗的時候, 或許忍耐才是明智的選擇。

    夜凌川腳步未動，在窗口將低著頭逗孩子的顧悅收入眼底, 雖看不到臉，但她總覺得很熟悉感, 甚至心底還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

    這是她自從登上高位掌控天下以來，第一次有這種類似遭受威脅的感覺。

    她不由眉頭一皺, 眼神冷厲盯著顧悅的低垂的側臉, 微微瞇了瞇眼, 像是在算計什么……

    忽而，她瞳孔猛的一縮, 心中驚慌, 不過她很快又想到顧悅還不知道“他”其實是她,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皇帝，或許，她也不知道當年朝廷與魔道聯手誅殺她是出自于自己的手筆。

    笑容再度回到她的臉上, 只是眼中被狠意占據，該死的，連這點兒小事都不辦不好，居然還讓人活著！

    “楚大人介意同乘嗎？”夜凌川笑道, 她想探探顧悅的口風。

    不待楚生回答，就繞開她往車門處走，隨行的侍從應了聲，便有條不紊的伺候她上車，上去鋪設座位的侍從剛掀開車簾，便覺一陣猛烈的勁風從車廂內疾襲，毫無還手之力的飛了出去。

    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夜凌川面上的笑容收斂，眼神晦暗不明。

    馬車內，顧悅的聲音隨之穿出來：“不長眼的垃圾！誰讓你上來的？膽敢驚擾吾兒休息，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本夫人血濺當場。”

    ……話音落，遠處那侍從一口血吐了出來，倒地不起。

    夜凌川的臉色漆黑如墨，這話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看向楚生，楚生客氣笑道：“吾家孩兒尚小，確實不太方便同乘，夫人她護子心切脾氣暴躁了點兒，但并無惡意，還望黃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她本想忍呢，但見自己夫人動手了，也不打算再維持表面關系了。

    “呵呵，楚大人可真護短。”夜凌川冷笑，表情看起來十分陰沉，像是烏云壓頂要吃人的感覺。

    然而有強大的夫人做后盾，楚生絲毫不慌，再度拱手不卑不亢道：“寵妻理應如此，況且下官也不及黃大人護短，若非黃大人縱容這惡奴，他怎會如此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下官與夫人并無答應他可上車，這刁奴行事無狀尊卑不分，下官建議您回去管教好再帶出來，若哪日犯錯禍及主子就不好了。”

    “大膽，你可知……”一道尖厲刺耳的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話說了一半，便被楚生打斷：“什么身份也得先講理不是嗎？免得傳出去你主子被世人詬病仗勢欺人，你狗仗人勢……”

    “行了，”夜凌川冷聲制止，手微微揚起又放下，立馬又訓練有素的護衛將那兩個仆從拖了下去，“聽楚大人的，亂棍打死。”

    “你……黃大人，下官沒有這個意思，請您不要誤解，您把您的侍從帶回去好好教導即可，怎能隨隨便便取人性命？”楚生氣極，又有些不安，她只是想挺直腰桿做人，并沒有想過間接害死兩條人命。

    “不愧是博明先生的弟子，很好，”夜凌川負手而立夸贊道，隱在陽光后的臉上絲毫不見喜意，常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宮人已看出她動了殺意，心里跟著暢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