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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準備說什么,抬頭看了身邊的儀惠妃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道:“香兒現(xiàn)在還小,以后就會懂了……不過啊,父皇希望朕的香兒永遠都這么單純,永遠也不懂這世間的丑惡。” 天香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就算活了兩世,她也看不懂父皇、母后眼里的深沉,如果是她的話…… 不,沒有如果。 第三章 有些東西你越是逃,卻越是逃不掉,比如命中注定的——緣。 姻緣也好,孽緣也罷,等在那里的,是世間輪回的一場因果續(xù)約。 身為太子和公主的老師,在過自己七十大壽時,太子公主必然是需要到場賀壽,以守弟子規(guī),不亂人倫。 老先生一生奉獻給教育事業(yè),不參與朝廷紛爭,其弟子不說遍布天下,天下也有三分留其名。故,得知老先生七十大壽,得請柬或未得請柬、慕其名或弟子之孫,皆如泉涌,朝京而來。 便是在這場聲勢浩大的宴會里,天香再次遇見了她本下定了決心再也不見的三人——冷面殺手一劍飄紅,八府巡按張紹民,還有那個厭過、恨過、愛過、最終散了的人。 皇上因國事繁忙未來,所以太子與天香坐了主位,從他們的角度望去,只要留心就能全部收進眼底。 一劍飄紅剛練武沒多久,但已初顯冷面的樣子,不知為何而來,躺在一根橫梁上,瘦弱的手臂抱著一把長劍冷冷的注視著底下的人們;張紹民已是身板挺直的少年郎,面目稍顯稚嫩,跟著自己的爹游走于同僚之間,雖年歲尚小,但游刃有余,讓人贊嘆不絕;而那個人…… 天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輕易的從這么多人里面就看見了他們?nèi)齻€,而且看的那么清晰,明明還是少年的他們和前世成熟的大人模樣還有些距離,可是偏偏就是在人群中看見了,而且認出來了。 那個連名字也不敢說出口的人,也還是少女模樣。一身胭脂色的長裙妥帖的穿在身上,形如滿月的臉上一直掛著盈盈微笑,可能因為馮少卿此時還不是知府,他們站在最外緣,沒什么人搭理,與這熱鬧的氣氛頗為格格不入。 天香本想將眼光移開,卻怎么也移不開,就像夢靨了一般,無法控制住自己。等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什么時,身體已自發(fā)的走向那恬靜的少女,一直有注意她的大臣們,也有意無意的將目光追隨著她,看最受帝王寵愛的小公主青睞上了誰。 被有意無意的目光盯梢的天香,此時只有滿心的懊惱,即使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的站在了少女面前,她卻根本不敢正面瞧上對方一眼,就算那只是一個小小少女,與印象中威風八面的丞相大人沒一點搭得上邊。 許是好奇,公主大人徑直走到自己面前后,沒有對自己的行禮表示免禮,也沒有開口訓話,只是別別扭扭的站著,馮素貞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先開口問道:“敢問公主對民女有何指教?” “素兒!”一旁的馮少卿聽女兒一開口,忙厲聲斥道。 算起來,馮少卿可說是老先生的半個弟子。老先生行動靈便之時,曾去過妙州講學,年少的馮少卿因才識尚可,被老先生單獨指點過一二,雖無師徒之名,但在馮少卿心中,老先生實為自己之師,所以如今才為知縣的他,也厚著臉皮趕來,就算沒有請柬,受人冷眼,他也要自己的良師祝上一賀,因為誰也不知,可還會有下一大壽可賀。 當然,身在官場,要說馮少卿只有這單純的心思,怕是門外三歲孩童都不信。馮少卿年少時的好友李如良在京為官,兩人曾在酒桌上為下一代指腹為婚,而如今李如良攀上高枝,一路青云直上,讓馮少卿好不眼紅,同時又怕少時定下的娃娃親被毀,便也趁此機會帶女兒上京,好定下名分。他知如今只是一方知縣的自己絕對進不了任何一方陣營,倒不如老老實實的拉住李如良這根線,尋得機會在做打算。 只是,當如今大成帝國唯一的公主殿下貿(mào)貿(mào)然出現(xiàn)在自家女兒面前,卻又一字不發(fā)的望向別處時,讓馮少卿完全摸不著頭腦,而被自己寵的無法無天的女兒開口毫無尊卑之意,讓馮少卿一瞬面色蒼白,有些發(fā)福的肚子都顫抖了起來。 天香公主年紀很小,但作為最受寵的公主,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不能欺負一下,更何況其他人?而且一直聽說,天香公主人小鬼大,在宮里成天鬧得雞飛狗跳,無一時安寧,所有人對其敢怒不敢言,只能盼著公主快些長大,不要在折磨宮里的人了! 獨自糾結(jié)的天香一聽馮少卿用那么大的聲音叫馮素貞,立刻就跳腳,大聲說道:“你這么大聲干什么?會嚇到人的知道嗎!” “驚擾公主,下官罪該萬死!”馮少卿腿肚子一軟,立刻跪在了天香公主面前,順帶著讓馮素貞也跪了下來。 天香一愣,突然回神,忙往一邊跳去,心里莫名其妙的想到——怎么能讓公公跪我。站定后,發(fā)現(xiàn)自己在想什么,天香臉上又是一陣潮熱。 “你、你們別動不動就跪啊,快起來快起來,煩人。”天香一只手摸著自己發(fā)熱的臉,一邊急忙揮手讓地上的兩人站起來。 馮少卿偷偷抬眼,見公主確實不像生氣的模樣,告了一聲,又拉著一臉淡定的馮素貞站了起來。 “你……”天香看著比自己高小半個頭的馮素貞,突然有想要戲弄的意味,但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便對馮少卿道,“本公主覺得你女兒長得很合本公主的胃口,現(xiàn)在要帶她去后面小花園聊聊天,你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