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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利落從屋頂飛下來,款款走了過去,在穆天音跟前的石凳坐下,扯了一下嘴角道:“沒想到你還會釀酒?!?/br> 穆天音頓了頓,神色淡淡道:“我如今不過是個凡人,自然該學著點凡人手段?!?/br> “此后幾十年,不過柴米油鹽醬醋茶?!?/br> 她抬起手來,撩起長長的衣擺,動作優雅替白安安斟了一杯酒,遞過去溫聲道:“嘗嘗,如何?” 白安安素手接過,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一下,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她低頭輕呷一口,登時挑了一下眉毛:“本尊瞧著你如今的日子,可比在明心城悠閑快活多了?!?/br> “你這里門庭若市,一天天的都不寂寞,哪里是‘柴米油鹽’,分明是‘琴棋書畫詩酒花’才對?!?/br> 白安安不輕不重刺了穆天音一下,穆天音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由嘴角輕扯,笑了一聲。 白安安頓時繃緊面孔,手指緊緊攥住青玉酒杯,咬牙道:“你笑什么?” 院子里靜悄悄的,微風拂來,偶爾夾雜了其他院落弟子的歡聲笑語。 穆天音抬眸盯著她,雙眸水波盈盈凝視她:“你多少,也在乎我一些了。” 即使,只有一點點。 白安安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挑,抱胸側過臉去:“本尊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她表情不自然地低頭,將青玉酒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穆天音只是盯著她,雙眸閃過一絲悲哀。她頓了頓,垂下眸子,手指輕輕摩挲青玉酒杯。 白安安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桃花釀,直到將整整一壺桃花酒都喝光了,也不見穆天音出聲留她。 她白皙的臉頰浮現薄薄的紅暈,步子頓了頓,耳邊沒有聽到穆天音的響動,不由繃著臉,化為一抹靈光轉瞬消失在院子里。 穆天音抬眸,看向石桌對面空空蕩蕩的石凳,提起酒壺微微晃蕩一下,不由嘴角微扯。 她為她付出一切,什么都沒有了??赡侨宿D身離開的身影,還是如此毫不猶豫。 桃花枝上最后一片粉色花瓣在枝頭搖搖欲墜,微風吹過,終于打著旋兒緩緩落下。 穆天音一身白衣坐在院子里,將青玉酒杯中的最后一點酒液一飲而盡,滿身寂寥。 白安安打算給自己換具身體,然后馬上去找神器。 既然現在穆天音對她裝可憐已經免疫,那她現在裝瞎子也沒有意義了。 收集材料,制作傀儡,一向是她做順手的。 她像過去每一次一樣,懶洋洋躺在冰床之上,然后魂魄化為一抹靈光投入傀儡的身體,嬌小的身體從另外的榻上緩緩爬了起來,遲疑地伸手撫摸自己的眼睛。 她睫毛輕顫,不可置信地撫摸自己的眼睛。 為什么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她急急從床上爬起來,身體和傀儡還沒有好好融合,猛然一個趔趄從床上摔下去。 門外近伺聽到動靜,連忙從門外跑進來扶住她。 白安安一把將她推開,小臉慘白環顧四周。 怎么會看不見? 不會的。 天機鏡看見白安安跌跌撞撞,一臉惶急的模樣,不由露出詫異的模樣:“你怎么了?” 白安安手指搭在自己眉間,表情冰冷:“本尊換了身體,為何還是瞧不見?” 天機鏡頓了頓,嘖嘖搖頭:“我還以為你心態好,所以不當回事呢。原來是不知道啊。你這是天譴,自然不是換具身體就能辦到的事情?!?/br> 白安安驀然走過去,準確無誤攥緊鏡子,啞聲道:“要如何……要如何本尊才能看得見?” 天機鏡扯了一下嘴角,俊秀的面孔露出一抹嘲諷:“沒人能夠渡過天譴,你認命吧?!?/br> 白安安自然不信天機鏡的話,猛然將鏡子壓在跟前,眼尾泛出艷麗的色澤:“本尊不信!” “什么天譴!天道要我死,我也活過來了!我會怕區區的天譴?!” “一定有辦法的……”她睜大眼睛,眼尾的色澤更加艷麗,急切道,“對,神器!” “我聽說女媧石可以倒轉乾坤,重生天地。只要回到過去,本尊的眼睛就還能恢復過來!” 天機鏡長嘆一聲,無奈道:“你都說了天道要你死,就算回到過去,這一天遲早也渡不過去?!?/br> 他頓了頓,輕聲道,仿佛預言:“現在只是眼睛看不見,遲早有一天,天道會一點點剝奪你其他感覺。慢慢的,你的耳朵會聽不見,你的喉嚨會說不出話——它殺不死你,卻可以讓你生不如死?!?/br>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讓天道如此針對你?” 干了什么? 白安安徹底呆在原地,表情無辜又茫然,她什么也沒干。 她活到至今,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修仙世界本來就是弱rou強食,她沒有錯。 她思來想去,也唯有她穿越者的身份讓天道忌憚。 她的小臉朝向天機鏡的方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口。 一想到以后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她都將和黑暗永遠呆在一起,白安安的心便徹底沉了下去。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可以恢復她的眼睛。 幾千年她都過來了,還怕區區的天譴嗎? 而且就算看不見,她也沒有關系。 只要能活著,就一定還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