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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款款走到紅木圓凳坐下,白皙纖長的雙腿從紗裙下露出來,慢條斯理為自己沏了一杯茶。 “你是不是覺得,翠煙是好人,我是壞人?”便宜娘執著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狀似隨意問道。 白安安慌忙搖頭,否認道:“不是這樣的,翠煙jiejie很好,但是娘也不是壞人。” 話音一落,一只白色骨瓷茶杯直直砸到白安安的額角上。 白安安登時慘叫一聲,身子朝后倒去。 她狼狽倒在地上,額頭被砸到的地方汩汩冒出鮮血。 便宜娘起身,慢慢走到白安安跟前,蹲下身,手指掐住白安安的脖子將她提起來。 “撒謊!”她惡狠狠盯著她,“你明明覺得,像翠煙那樣的妓子才配做你娘!” 白安安被她掐著脖子,雙腳凌空,艱難地搖著腦袋:“不、不是……” 便宜娘陰沉盯著她,驟然松開手指。 白安安失去支撐力,砰地一聲摔到地上。 她趴在地上捂住脖子,咳地撕心裂肺。 骨瓷茶杯落在她不遠處,在地上摔成碎片。 便宜娘親站在身旁,居高臨下俯視她:“我不信,安兒最會撒謊騙人了。除非……”她拉長音調,視線落在旁邊的碎片上,臉上閃過一抹興味,“除非安兒跪在這里半個時辰,娘就原諒你。” 白安安隱隱瞟了茶杯碎片一眼,心里已經把這瘋子還有看好戲的穆天音給罵了一百遍。 她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膝行過去,忍住劇痛跪在碎片上。 才一跪上去,她就幾乎痛的要立刻暈倒。 這身體還是幼兒,對疼痛的忍耐力不如她成年后的身體。 而且她身體極度虛弱,只有緊緊咬住下唇,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便宜娘看她跪在那兒,臉上波瀾不驚,只是嘴角輕微地扯了一下:“娘這是為了你好。”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娘,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她手指撫上白安安額頭的傷口,輕聲道,“疼嗎?” 白安安臉色慘白,痛的連擦臉上血跡的力氣也沒有,虛弱搖搖頭。 暈倒之前,白安安聽到便宜娘發出一聲驚呼,然后如愿以償落入一個泛著冷香的懷抱里。 白安安醒來時,立刻感覺膝蓋上一陣劇痛。 發覺穆天音竟沒有直接替她療傷,心中不禁輕嘖了一聲。 白安安閉著眼睛,感受到穆天音站在她的床邊,正慢慢打量她。 對方看了她一眼,覺得她不會有生命危險,提步就要離開。 白安安察覺到了,頓時伸出手臂,小手拉住穆天音的衣袖。 她睜開眼睛,對上穆天音詫異的眼神,甜甜一笑:“仙女jiejie,我就知道是你救了安兒。” “你是安兒的守護神嗎?只要安兒有困難,你就會及時出現?” 穆天音驚詫于白安安竟然有連續的記憶,面上卻沒體現出來。 她微微皺起眉毛,寡淡的臉上稍稍露出一絲疑惑。 她聽到白安安后半句話,直言道:“不是。” 白安安小心翼翼端詳著她,咬了咬嘴唇,雙眼忽然一亮,期盼道:“那……那其實你才是安兒的娘?” 穆天音:“……” 她雖然覺得那個女子太過狠毒,不配為人母。但是白安安這句話,她卻沒法接。 沉默半晌,穆天音垂下茶色的眸子,再次淡淡否認:“不是。” 白安安聞言,一雙閃閃發亮的杏眸,登時黯淡下來。 片刻后,她眨巴一下眼睛,恢復活力的模樣:“安兒記得上次,仙女jiejie會飛。那我也能成仙嗎?” “成仙?”穆天音扯了一下嘴角,搖了搖頭,“我是修仙之人,還未成仙。而且仙途大道艱難,幾萬年來,未曾有一人得道成仙。” “那也很好呀!”白安安驟然道,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童稚道,“原來修仙就可以飛嗎?那安兒能不能修煉呢?” 她說完,小手順著穆天音的衣袖滑下來,牽住對方白皙修長的手指。 小手緊緊牽住穆天音比她大上一倍的手,明亮的視線落在穆天音的臉上,小心翼翼道:“仙女jiejie,安兒可以拜你為師嗎?” 她額頭上綁著白色繃帶,襯的她整張小臉越發蒼白可憐。 明明剛剛才遭到一頓毒打,臉上卻沒有一絲戾氣和憤恨。 跟這孩子比起來,很多人的心性都不如她。 穆天音頓了頓,濃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睫下落下一片陰影。 她是正道魁首,理應惠澤世人,所以點撥這孩子幾句,倒也不算壞了規矩。 她垂眸望著她,睫毛輕輕顫抖,半晌才道:“若你能通過山門試煉,我就收你為徒。” 話音剛落,白安安的小臉上立刻露出一個個大大的笑容:“謝謝你!仙女jiejie!” 她開心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卻因為牽扯到腿上的傷口,立馬摔了回去,疼得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穆天音原本準備送她送回妓院,抱住她走過集市時,順著白安安的小腦袋望去,便見她怔怔瞧著一個兒童手上的糖葫蘆。 穆天音看她一眼:“想吃?” 白安安咽了咽口水,口不對心道:“不想。” 穆天音摸摸她的腦袋,抱住她走到小攤販前,給她買了一支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