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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黃黎臺與李林也到達曲平,兩人按照姬元堯的指示來到騰佑王府,拜見了姬元堯,說明來意,三人合計之下,先查找證據,再設計救人。然而找證據談何容易,轉眼,七天過去了,幾人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 清晨,輕輕推開窗戶,冷風魚貫而入,迫不及待地鉆入衣襟,姚園下意識攏緊胸襟。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紛紛揚揚,大地銀裝素裹,連日的苦悶被瑩白的玉色蝴蝶帶去不少,姚園突然生起到外面走走的想法。 披上斗篷,蹬上暖和的羊絨靴子,三步并作兩步奔了出去。王府恢宏豪奢,宮殿盤郁,樓宇飛驚,圖寫鳥禽,畫彩仙靈。姚園不禁感嘆王府的奢華,看來老皇帝的的確確寵愛騰佑王。其實姚園并不喜歡太過氣勢磅礴的建筑,相比楹柱吊角的瓊宇,她更欣賞農家莊園的恬靜,錯綜復雜的蜿蜒石子小路穿山引水,像調皮的孩子在捉迷藏,別有一番風味。 王府后院種著各色梅花,一到寒冬臘月凌霜而開,分外迷人。姚園一路小跑,驚得丫頭小子們錯愕不已,但是他們誰也不敢阻攔,大家心知肚明,來王府做客的,那一個不是貴人,且管家再三聲稱,姚姑娘是王府的貴客,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雖然不是王府的正經主子,但是誰也不敢,不然得罪了人,活活打死都是小事。 姚園可顧不得別人的想法,她一心飛到梅園,勢必要沾上一縷梅香。 冬天是四季中最蒼白的季節(jié),而為嚴寒增添了幾分綠色的松柏此時也被皚皚的白雪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往日爭奇斗艷的花兒更不再有嬌嫩的神色,他們只剩下矮小的枝干,在雪被下累的直喘氣。一片荒涼中,幾樹傲梅挺立在寒風中,凌寒獨開。 聞道梅花坼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梅花的高潔與芬芳,在一場接一場的飄雪中,尤為傲骨和風采。 姚園觸手冰涼,玉肌生香。其實,她不太欣賞梅花,眾芳搖落獨暄妍的滋味太過孤冷,不如夏花燦爛,可不得不說,在滿園衰敗中,它高標逸韻的氣節(jié)最是堅貞。但這一份嵯峨就足以振發(fā)人的心志。 半個月晃眼而過,關于范瑋琛沒有絲毫消息,姚園的心也一天天焦躁起來,若不是斷定騰佑王會力保范瑋琛,恐怕早就急瘋了她。 “王妃,您來看。” 歡快的童音吹散凌亂的雪花,讓園子活潑起來。循聲望去,一位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丫頭興奮地蹦來蹦去,甚是可愛。小丫頭的身旁是一位身著紫紅色斗篷的麗人,在冰雪中尤為嬌艷,楚楚動人。 姚園訝然,沒想到風雪之際還有人與她一樣,踏雪尋梅。 招來不遠處掃雪的奴婦,姚園好奇地問:“那個人是誰?” 奴婦卑微地弓著身子,說:“那是王爺最寵愛的丹妃娘娘。” “丹妃?是正王妃?” “不是,丹妃娘娘是側王妃,她生的美貌,跳的舞好看,王爺很喜歡她,風頭快要蓋過正王妃了。若是來年再生個一男半女,這正王妃的位子怕要……”奴婦說到這里立刻閘住了嘴,不安地看了看周圍,“奴婢多嘴,還請姑娘可憐奴婢,不要說出去。” 姚園也為奴婦也感到危險,在王府中最重要的是謹言慎行,看來這位老人家還沒有學會生存之道哇:“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謝謝你告訴我!你去忙吧!” “是,多謝姑娘。” 感受到不一樣的目光,丹妃嫣然一笑,竟比那一樹梅花還艷。不知她對著小丫頭說了什么,那女童神神氣氣地走了過來:“丹妃娘娘請姑娘過去。” 姚園暗笑,這女童的模樣好比一只高蹺著尾巴的公雞,甚是逗人。 倒也不懼她什么,難得有人說說話,找個樂子吧。 穩(wěn)穩(wěn)地走過去,近看,丹妃姿容更勝遠觀:“丹妃娘娘安好。” “難得姚姑娘也有閑情雅致踏雪尋梅?”丹妃眉眼彎彎,婉柔的容顏帶著獨屬幸福女人的笑意。 “一場大雪,除了滿園紅梅,再也找不到其他更美的風景了,姚園也不能免俗。”姚園對上丹妃的眼睛,回答的很坦然。 丹妃輕輕撫摸紅梅,涼涼的冰凌在指尖滑過,極為清寒。她輕嗅一下,贊道:“多好的紅梅,在這冰天雪地中獨展風采,所有人的目光都將集中在它身上,勝過了萬紫千紅。” 姚園微微一嘆:“這樣就好嗎?還不如做一支平常花,雖不矚目,卻順其而生,順其而滅,不用擔心游人紛紛折去,也不用擔心獨承風霜。” “姑娘似乎不太喜歡梅花?”丹妃聞言驚訝,多少仁人志士以梅自喻,這姑娘倒是特別。 姚園也學著丹妃輕輕嗅嗅紅梅,雖然覺得有些東施效顰,但這個中感覺確實好,就像畫中的人一樣,什么都是美化了的:“不是不喜歡,我什么花都喜歡。只是任誰在寒冬臘月,眾芳搖落時看到白茫茫一片中一樹紅梅叱咤在園子里都會心馳神往。我只是感嘆紅梅過傲,易折易碎,再過獨立堅韌,終究是一冬而殘。”丹妃驚喜地望著姚園,眼內涌現些許激動,她情不自禁地拉住姚園的手:“原以為世人多贊梅而貶牡丹,沒想到還能遇到姑娘這樣的人。我也一直覺得紅梅太過耀眼,今日終于遇到了同道中人。” “娘娘慧智異人,能與娘娘暢談一二是姚園的幸運。”姚園三分客氣七分真誠感慨道,“可惜寒風料峭,也只有紅梅能欺霜傲雪,怎能奢望見到其他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