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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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流出鮮血,很快又被紅霧填補。 江遲不顧傷勢,怒吼一聲,再次沖了上去…… 一次次的交鋒,一次次的受傷。江遲身上新傷疊舊傷,那些紅霧已經被他和蚩尤吸收殆盡,露出四周真正的模樣來。 這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山谷,石頭縫隙里長滿了火紅的楓樹。枝椏伸展交疊,如團團紅云。 江遲熟練地舔了舔背后的傷口,轉過頭來,暗紅的眼瞳豎起,再次悍勇地朝著毫發無傷的蚩尤沖了上去。 和蚩尤交戰無數回,他從蹣跚學步到已經能熟練的碰跑跳躍攻擊,但仍然戰不過實力強悍的蚩尤。 他拼了半條命,才換了蚩尤的一只手,但不過幾刻鐘的功夫,蚩尤的手又長了出來,恢復了完好無損的狀態。 江遲心里很清楚,他不是蚩尤的對手。 他看了一眼蚩尤身后的山谷出口,目光越發堅定。 他要逃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天吳:您的盒飯已經送達,請盡快簽收。 江遲:我就不吃,滾啊! 第188章 山谷里地動山搖,飛沙走石。 發現完全打不過蚩尤之后, 江遲便轉變了策略, 他仗著體型比對方小而靈活, 不再正面迎擊, 而是繞著山谷中的巨石躲避, 再抽冷子反擊。 習慣了巨大的獸類身體后,他的身形動作越發敏捷,不斷地帶著蚩尤繞圈子,屢次三番攻擊落空的蚩尤被激起了狂性,怒吼數聲,六只手臂高舉揮舞著,朝著江遲奔去。 江遲一邊狼狽地躲避,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眼看著蚩尤的身體終于從山谷出口前挪開,他心中一喜, 眼神卻越發沉靜, 他做了個假動作,用后頸上的一道傷換到了逃出去的機會。 顧不上身上的痛楚,江遲一出了山谷,就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急奔, 身后發狂的蚩尤發出震天撼地的嘶吼, 攜著摧山裂石的威視追了上去…… * “嗷?” 正趴在山洞里吃果子的姜婪一呲溜坐起身,豎起耳朵聽外面傳來的動靜。 什么東西在叫? 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隱約聽見了兩道不同的吼聲, 還有地面傳來的隱約震顫感。 憑經驗來看,個頭肯定不小。 姜婪想著,就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又習慣性伸爪子在圓環里掏了掏,結果什么也沒有掏到,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今天早上圓環里的小石頭就被吃完了。 聽著外面越來越大的動靜,姜婪摸了摸有點癟的肚皮,推了還在呼呼大睡的睚眥一把,結果睚眥用爪子捂住了耳朵,根本不愿意起來。 姜婪不滿地哼哼兩聲,一把把他掀翻,爪子在他肚皮上戳來戳去。 軟綿綿的,真舒服。 姜婪快樂地瞇起了眼睛。 被戳了肚皮的睚眥又驚又怒,嗷了一嗓子原地蹦起來,對著姜婪好一陣罵罵咧咧。 姜婪還了兩句嘴,還是惦記著找吃的,就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跟自己去找吃的。 睚眥聽著外面的動靜就不太樂意,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別出去。 但是姜婪肚皮空空,聽著外面的吼聲就不自覺地砸吧嘴,他不顧睚眥的抗議,直接把對方拎起來夾在腋下,然后噠噠出了門,朝著吼聲傳來的方向找去…… * 江遲埋頭往前跑,耳朵聽著身后的動靜,感覺蚩尤沉重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他大張著嘴喘氣,感覺體力已經快到了極點。離開山谷之后,他就感覺體力流失的越來越快,身上的傷口因為快速奔跑不斷崩裂,猩紅的血液淌了一路,引著身后追擊的蚩尤越發興奮狂躁,速度也越來越快。 身后傳來山石崩碎的巨響,江遲回頭卡了一眼,就見蚩尤離他只有三四步路的距離,而他體力不支,渾身染了血,即便是有心找地方躲藏,也掩不住身上的血腥味,跑更是跑不掉,蚩尤的速度和體力都比他強太多。 江遲咬緊牙關,果決地停下來,轉身擺出迎戰的姿態,發出低沉的怒吼。 蚩尤以更大更沉的吼聲壓過他,舉著巨斧朝他劈來—— 姜婪和蚩尤小心地藏匿好氣息,躲在林中觀戰。 他的爪尖興奮地收縮了一下,看著戰場上兩個身形巨大的獸類砸吧嘴。 這么大兩個,肯定可以飽餐一頓。 從他腋下艱難探出個頭觀戰的睚眥目光落在江遲身上,又看了看姜婪,眼神有點疑惑。 怎么這么像? 他用爪子戳姜婪的肚皮,又指了指正在廝斗的江遲,用眼神詢問姜婪:跟你長得好像,你兄弟? “?” 姜婪疑惑地睜大眼,盯著江遲看了一會兒,果斷搖頭。 哪里像了? 而且他才沒有兄弟。 這明明是宵夜! 見他否認,睚眥也不再深究,專心致志地關注戰場,準備等他們兩敗俱傷后坐收漁利。 ——戰場上的廝殺已經接近了尾聲。 雖然江遲拼盡了全力,但他和蚩尤之間的實力差距卻不是靠豁出命來就能填平的。他的腹部被長槍刺穿,一對彎曲的尖角也折斷了,傷口流出鮮血朦朧了他的視線。 身體搖晃了一下,江遲強撐著不肯倒下。 蚩尤發出興奮的吼叫,一只手臂伸出,掐著脖子將他拎了起來。 江遲竭力睜大了眼睛,暗紅的瞳孔里映出的只有蚩尤猙獰可怖的牛首,以及眼底映出的,狼狽不堪的自己。 他不甘地想要掙扎,然而渾身上下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蚩尤興奮地煽動背后雙翅,嘴巴張到了極致,就要將他吞吃下肚—— 暗中觀察的姜婪見狀眼睛一瞇,趁其不備撲上去狠狠從蚩尤背上撕扯下了一塊rou來。 只是這rou跟想象中不同,姜婪皺著臉吞下去,忍不住呸呸吐了兩下。 感覺像是吃了石頭和泥土。 不是好吃的小石頭,是真的石頭和泥土混在一起的口感,就很難吃。 看著扔開江遲、暴怒轉過身來的蚩尤,姜婪有點后悔了。 白長這么大個兒卻不好吃,虧了。 蚩尤已經揮舞著手臂朝他攻來,姜婪瞥了巨石邊不知生死的江遲一眼,由衷地希望這個能好吃一點。 可惜蚩尤不給他嘗嘗味道的機會,就已經揮舞著斧頭和長槍朝他劈刺過來。 姜婪低吼一聲,和睚眥一前一后迎向蚩尤…… 江遲隱約聽見了熟悉的饕餮吼聲,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眼前卻只有一片血色——額頭流下鮮血模糊了視線,他只能努力去聽。 此起彼伏的嘶吼聲里,他聽出了最熟悉的聲音。 是姜婪。 姜婪果然也被困在了這里。 他費勁地挪動了一下,試圖出聲讓姜婪快走,想告訴他巨人的可怖之處,然而他努力了數次,卻連最微弱的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有混沌的神智在擔憂之下變得越發清晰。 這場戰斗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江遲只聽見天地間不斷回蕩著嘶吼和摧山裂石的巨響。 溫熱泛腥的鮮血落在他的身上,分不清是誰的。 *** 戰場之外。 天吳有些費力地關閉了水鏡,伸手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對身側的紅衣人道:“一切果然如尊上所料,只等著他們廝殺分出勝負,便可以動手了。” 紅人人負手而立,側臉上露出個傲然的笑容,又問道:“九鼎已經得手?” “得手了,不過……”說起九鼎來,天吳神情略有些遲疑。他向來謹慎,動手之前必定已經把對方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 自從九鼎被妖管局半路殺出截胡之后,他就一直命手下在想辦法探聽妖管局的動向。 據他所知,九鼎的器靈一直跟在應龍身邊,而本體九鼎,則被應龍送入妖管局內封存了起來。 妖管局戒備森嚴,又有諸多上古大妖坐鎮,實力不容輕忽。便是天吳打的主意也只是潛入盜出九鼎,而不是起沖突明搶。 他趁著妖管局精銳盡處四處尋找江遲下落時,命心腹手下潛入妖管局盜取九鼎。雖然在動手之前他們做了萬全準備,但天吳還是做好了萬一不成功就硬搶的準備,卻沒想到潛入計劃完成的十分順利,心腹手下將九鼎完完好好地送到了云省。 行動太過順利,反而讓他生出了疑心,只是一時又想不出有什么可疑之處。 而且如今萬事俱備,只待最佳時機,而九鼎必不可缺。 也許是他多慮了。 天吳將未盡的話咽了下去,將九鼎取出來奉給紅衣人,道:“我等在此恭迎尊上凱旋。” 紅衣人將九鼎收入袖中,眼神鋒芒畢露,他望著泛起微光的天空:“待我收回蚩尤殘魂,便準備祭天。”他眼中的野望與雄心一覽無遺:“幾千年了,這天地也該換一換了。軒轅與顓頊倒戈人族,害得我族淪落至此,待通天路重開,我會叫他們知道,唯有我才堪當巫神一族的主宰!” 天吳躬身:“自然只有尊上配得。” “你等在此等待,我去去就回。”紅衣人一揮袍袖,手持古舊短劍劃開虛空,篤定從容地走了進去。 *** 姜婪與睚眥合力,才堪堪打退了蚩尤。蚩尤的六只手臂被他和睚眥合力咬掉了五只,身后雙翅也殘破不堪,與他們僵持許久之后,到底是扭頭走了。 蚩尤的實力比他想象中要強太多, 姜婪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關鍵是肚子還餓,心里很是愁苦。 睚眥正在罵罵咧咧地舔舐傷口,抱怨姜婪非要出來。 他的直覺從沒出過錯! 今天就該待在洞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