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肩頭的責任
砰! 章涵敬見他不回答,竟抬起修長的大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腳,然后扭過頭,對著那幾個幸災樂禍的同事大喊道:“看什么看!?快點工作!” “沒死。”陳小燁輕聲說道。 “大點聲!” 陳小燁雙目圓瞪,大聲喊道:“沒死!” 章涵敬看他終于恢復了幾分斗志,莞爾一笑,說道:“這樣才對嘛,剛才像他媽的流浪犬似的,可憐巴巴的恨不得全世界人都去安慰你,你要是一條狗,老娘還真就把你抱回家養了,可你不是,你是個帶把的爺們,振作點,靠!” 這個作風彪悍,一激動就飚臟話的精英女特警,哪怕安慰起朋友來,都自帶著一股簡單、直接、粗暴的軍中風格。 老樊見他心情好轉了之后,也笑了起來,不是那種傻里傻氣的笑,而是帶著欣慰和希望的無聲微笑。 重新振作起來的陳小燁抬手抹了把臉,大聲問道:“敬姐,有紙筆嗎?” “當然!”章涵敬微微一笑。 “借我用一下,算了,我跟你去取,老樊,你也來一下。”陳小燁笑著招了招手,跟眼前這位深沉而又武力驚人的壯漢接觸幾次后,他已是發自內心喜歡那張傻里傻氣的笑臉,以及漆黑雙瞳中偶爾一閃而過的慧光。 老樊什么也沒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章涵敬取出一只六色圓珠筆,還有做會議記錄的寬厚筆記本,也不問緣由,直接遞到了陳小燁的手里。 后者將筆記本翻開,攤在警車的機箱蓋上,一邊運筆如飛地畫著,一邊說道:“根據我的觀察,葉曉晨短暫居住過的那座小島,面積不到三千平方公里,也可能更小。海島的地貌大多是平滑的小山丘、草原,還有一座海拔約200米的山峰,草原占比最多,大約有百分之七十左右,沒有草的地方,覆蓋著深厚的凝灰巖,島上僅有一處懸崖峭壁,其他地方都是海灘。” 在他靈活而細膩的繪制下,一座海島的樣貌已是呈現在了三人的面前,他手上不停,繼續一邊畫,一邊說道:“從遍布海島的凝灰巖可以看出,這座小島應該是由火山噴發形成的,但是由于全球變暖的緣故,它漸漸被海水淹沒,露出海平面的部分越來越少,否則,它就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海拔最低的火山了。” “沈城正值初秋的時候,那邊卻草長鶯飛,氣候宜人。”陳小燁將六色圓珠筆輕輕放下,笑道:“我的地理知識一般,只能猜測出,它應該位于南半球的東南太平洋。” 章涵敬聽他侃侃而談后,眨了眨眼睫毛,眸光柔情似水,他吸引這位女警官的地方,就是他謙虛溫和的談吐下,無時無刻不顯露出他過人的才智還有強大的自信。 看見他又恢復了以往的幾分神采,她的那顆小心臟竟不由自主地越跳越急,好像都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似的。 她暗暗地啐了一口,低聲喃喃道:“章涵敬啊章涵敬,才和男友分手幾年啊,就變得這么花癡?你就那么想要一個男人?” 陳小燁咦了一聲,沒聽清她在念叨什么,便問道:“敬姐,你有什么意見嗎?” 章涵敬趕緊背過身,向正在拍照取證的同事那邊走去,用大聲說話來掩蓋自己的心虛,“畫得不錯,但分析得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暫時沒意見!” 陳小燁苦笑一聲,又道:“老樊,你有什么想法?” 老樊雖然是一個粗人,可在燦藝傳媒那種地方工作,也對藝術有所了解,他見這幅畫不僅層次分明,虛實結合,而且寥寥幾筆便把小島上的軍營守衛、隨風舞動的荒草、以及湛藍的浪濤畫得栩栩如生,更何況,陳小燁用的還是一只圓珠筆,而非水粉筆或者說羊毫筆那種專業的畫筆。 他心中暗嘆一聲,他可是聽說過,葉曉晨原本也是一名學美術出身的大學生,他再看到這幅畫后,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陳、葉二人在太原路工作室里的畫面。 一盞暖黃色的臺燈,一張水曲柳的寬大桌板,一對如膠似漆的愛人,兩只勾勒出高絕創意的畫筆。 或許,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吧。 直到聽到陳小燁的呼喚,老樊才如夢方醒,瞪圓了眼睛又仔細看了看,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也沒什么意見。” 陳小燁笑了笑,說道:“要不,這幅畫你帶走,拿給你那位曾經隨船出海,幾乎周游了世界各地的京城朋友看一看?” 老樊渾身一僵,猛地抬起頭來,再看向陳小燁的目光,有驚訝,有懷疑,有茫然。 “只許你深藏不露,就不能讓我也有驚人之處?”陳小燁含笑望著他,對他復雜的神色,絲毫不以為意。 老樊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心中微有些自責,陳小燁已是把這么重要的信息告知于他,他竟然還心存懷疑,實在是小人之態,可他自尊心太重,想讓他再道歉一次,已是絕無可能。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輕嘆道:“你驚人的地方,何止這一處?” 陳小燁將那幅畫疊得整齊平整,遞向他,說道:“我先表個態,你得到她的任何下落,也得跟我透個底,可別自己悶頭干,在現今社會里,個人英雄不太行得通,抱團取暖才能獲得勝利,你明白嗎?” 老樊鄭重接過,傻里傻氣地笑了笑,說道:“成!” 陳小燁無奈地嘆息一聲,笑道:“就知道裝傻,你去吧,保持聯系。” 老樊微一躬身,似是對他的大度表示尊重,而后一轉身,踏著大步,灑然而去。 陳小燁等他走遠了后,便又回到大橋護欄的邊上,望著夕陽垂落的方向,臉上只有落寞和傷悲,沒有一點自信和坦然,好像剛才展現出來的強大自信,都似裝出來的一般。 他的肩頭仿佛托舉著一座山般,佝僂著脊背,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心里明白,那座山,不叫負擔,叫責任。 陳小燁陷入沉思沒多久,就聽到章涵敬在那邊近乎嘶吼般的喊道:“你說什么?酒店那幾個男人賭的是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