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1
撲通! 門前的兩男一女齊齊跪下,不,不能說是兩男一女,后面那個看起來像是保鏢般的男子背上還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年輕男人。 為首的男女大約四五十歲左右,男的有些大腹便便,女子則打扮優雅,崔玨隱隱覺得他們有些眼熟。 “道長,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巖吧……” 宗元剛開開門就撞上這幅景象,嚇的他連忙往旁邊閃了步受的半禮。 他比眼前的人小了十多歲,要是真受了這禮是不合禮法的。 “三位信士快快請起。”宗元欠身去扶人,未嘗想到三人不約而同的躲了躲。 “求道長救救我兒子啊,我兒子撞鬼了現在還沒醒……”女子哭的梨花帶雨。 未等宗元開口,三人只覺有一股氣流緩緩托的他們戰了起來,還讓他們無法再下跪。 宗元聞聲轉過頭去,只見崔玨手執桌上茶水,面上浮著淺笑走來。 “府君…”宗元連忙行禮。 “三位跟我來罷。”崔玨欲把他們往院子里帶,未嘗想到宗元卻又一次開口。 “府君,院子里沒有足夠的椅子啊!” 宗元無視崔玨臉上的尷尬,急步進店內設好桌椅請人進去落座。 “好了,有什么事直說吧。”崔玨毫不在意的跟著坐下說道。 男人看起來像是三人之中做主的,他首先開口道。“道長,事情是這樣的。” “我的兒子是個主播,本來家里對他去做直播的態度挺開明,沒想到他作死的去做靈異直播……” “三天前,他跑去郊區的一處荒林與幾個同學直播,那里傳說是鬧鬼鬧了幾十年。我們當時都出差了也沒人管他……誰知道他會作死到這個地步啊!” 肖平長得挺威嚴,還蓄須了,看起來跟塑像上崔玨差不多,給人的感覺就是威嚴冷靜的中年油膩男人。能把這樣的一個人逼的如此情緒化,他兒子也是個神人。 果真,每個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個熊孩子給添亂。 “他十歲生日時我送了塊古玉給他,據說能保佑平安。結果他回來時玉就碎了……當時的人就他一個回來的,他還是躺在荒郊野外被路過村民發現報警找到的。回來后什么都說不出來,暈發了三天燒。醫院說治不了,警局里我弟的老同學給我們推薦的這家道觀……” “求道長救救巖兒……”肖平話罷,那個婦人便開始痛哭。 宗元知道救人要緊,連忙配合保鏢將肖巖平放在地上,伸手使出元炁探脈。 他于醫道有些小成就,但依舊治不好眼前的年輕男子。 他當這么多年道士,從未見過有人全身上下灌滿陰氣的,這可不是身上沾染,得深入了五臟六腑七竅百骸。真不知道這肖巖是在誰的墳頭蹦了迪被鬼侵擾成這個樣。要不是古玉有靈幫他擋了擋災,以宗元的修為估計能把他當成小鬼。 瞅他這滿身陰氣的模樣,除非有人能把陰氣給他吸出來,還真沒救。 他正茫然無助時,忽然想起了崔玨。 “府君,這位居士身上……陰氣太過……陰陽失衡,懇請您抽出他身上的陰氣。”宗元沉默了半晌,眉眼間似乎有些為難。 崔玨點點頭,畢竟人家成天幫點外賣送吃的,她也得回頭幫點忙。 她上前一步,手中玉筆輕輕一揮,肖巖身上的陰氣便被勾魂筆抽的一干二凈。 “好了。”她正坐在案前,面如寒霜,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家國社稷的大事一般,讓人噤若寒蟬,不敢說一句話。 事實上,崔玨在思考這個男生到底作了什么死,會被鬼打成這樣。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女人問道。“我兒子什么時候能醒?” “身體被陰氣侵染太久,得一個多時辰,先給他喂點湯羹,有助于恢復。這是先前尋云給我的養身符,你先給他帶一個。”崔玨說著遞過去一張精致的符箓。 “養身符?這么貴的東西…我們觀里也沒多少……”宗元忍不住為崔玨的大手筆驚嘆。 “我卸任泰山府君后,法力已經沒法再給人灌注生機了。養身符雖然好用,但我與身邊的人幾乎用不著。養身符可以保住他半條命,不然我也不能確定他會不會當場去世。東西對他有用,我就給了,無所謂利益與價值。”崔玨忍不住說教了宗元兩句。 “我錯了,我以后一定改。”宗元忙不迭的道歉。 崔玨也不愿意與他計較什么,轉過身來問肖平話。“你不是說他的同學還困在鬧鬼的地方嗎?那個地方在哪里?有準確位置嗎?” 肖平本來就是受其他家長所托過來拉援助的,恰好趕上崔玨詢問,連忙把位置什么的清清楚楚的告訴了她。 肖巖跟六個同學一起去的濼市郊區的一處林子。那里傳說是倭寇打進來時挖的萬人坑,邪氣的很。你要是住在附近的村子,保準從小就被長輩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靠近千萬別走夜路。那里晚上常常有人看見鬼火, 據肖平所知,肖巖去的時候帶了一包吃的,水,各種各樣的東西,元氣滿滿的過去,回來時就殘血了…… “行了,我知道大體位置了,宗元,你要去救人嗎?生死簿上說他們都沒死。”崔玨翻翻手中的古書,抬眸對宗元說道。 “這是道觀份內之事。”宗元應答道。“弟子自然得去。” 崔玨滿意的點點頭,目光轉向崔生。“你必須得去,怕鬼怕成這樣還不歷練?你要上天。” 崔生忙表明自己赴湯蹈火只為學習的態度,這才免了一輪說教。 “宗元,我這個學生不懂這些事,能給他安排間給香客住的房子嗎?今晚我們沒法帶他去。我們應該一晚上就能回來,在我們出去時,我會設防護陣護著。”崔玨的話給宗元吃了個定心丸,一切問題都解決好后三人才駕車往荒林去。 沙……沙沙 陰冷的夜風刮過荒無人煙的槐樹林,林間隱隱起了霧,月色朦朦朧朧不甚真切。 前些天刮了大風,不少樹枝散落在地上,隱藏在陰影中,好像受地獄懲罰的無數惡鬼,從地下伸出一只只蒼白腐爛的手,要將你拽下無間地獄,永不超生。 踩在斷枝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在晚上格外瘆人。 沖天的怨氣不知由何而起,使人分外壓抑。 “就是這里了。”沉穩的男聲響起,宗元手持羅盤定位到此。 “這里有個陣法,應該是…困鬼的?”崔玨仔細辨認了下這些槐樹的年份,栽種的方位說道。 “確實是,府君您沒事吧?”宗元想著崔玨也是個鬼,連忙問道。 “沒事,這玩意困不住我。”崔玨身上有陰司職位,這困鬼陣不可能困住她,何況她還在陣法外面。 十幾米外的巨大槐樹樹干上,隱隱散發著碧色幽光,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伺機而動將你吞的骨頭都剩不下。 “那…那是什么?”崔生突然看見遠處的鬼火,連忙指著給二人看。“好像是鬼火。” 宗元對著羅盤算了又算,忽然向前奔去。“這是陣眼!” 崔玨拉著崔生急步上前,只見那陣眼周圍瞬間囊括進三人去,霎時,鬼火迭起,狂風驟來。 “神馬玩意!”崔生驚的一蹦三尺高,他看見地上露出了一截白骨。 索命般的尖叫,幽鳴聲充斥著每個人的耳朵,仿佛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恐懼之中難以自拔。 崔玨意識到不對勁,手中玉筆迅速從空中畫了道控火符箓,微微轉腕將其貼上陣眼。 藍色的鬼火迅速爬上巨大的枝干,枝干并未燒焦,反而迅速的老化腐朽。沒過多久,樹木轟然倒下。 陣破了,三人從陣法中出去,卻只見得周圍盡是密密麻麻重合在一起的怨魂厲鬼,個個死相凄慘無法言說,密集恐懼癥看了能嚇死。 “陣法不是破了嗎!!!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鬼啊……”崔生抱著崔玨大腿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他他他密恐啊啊啊啊啊! 宗元雖然有些腿軟,但修道之人摒棄雜念,并沒有慫。“那是個困鬼陣……陣法破了鬼肯定都出來了……” “那也不能這么多啊!”崔生失聲尖叫道。 為什么這些鬼都是缺胳膊斷腿的?為什么好多鬼腸子流出來?為什么有的鬼頭上有彈孔腦漿嘩嘩淌?為什么有的鬼被軍刀穿在一起沖他咧嘴笑? 放眼望去,這樣的鬼漫山遍野都是啊啊啊啊啊! 崔生轉過頭,想要找自家祖宗找安慰,只見一張慘烈的臉猛的印入眼簾。 扭曲的四肢,青紫腫脹的面容猙獰著,仿佛張著嘴在怒吼什么,那人雙目圓睜,滿身濕土,像是被活埋的。 “啊!!!” 一聲比鬼叫更尖厲的尖叫憑空而起,惹的樹枝都震了三震。 崔玨下意識順手摸了個東西塞他嘴里,直到發出嘎嘣一聲時她才發現,自己把手機塞進去了。 這些鬼怪看起來理智還是有些的,只是身上的怨氣將空中的毛月亮都遮掉了。 崔玨松了一口氣,還好,可以交流就行。 “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故人。”從背后凝視崔生的那個鬼緩緩說道。 那個被活埋的男鬼看起來三四十歲,死亡后那漫長的歲月讓他幾乎忘卻了生前的大多數記憶,每天都被困在一個小地方,跟之前的萬千軍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死后突然竄出來的華國軍人,將那些倭寇消滅殆盡,以及死前那無與倫比的痛苦。 那些場景,那些慘痛的回憶至今還留存在張程禮的記憶之中,其間的唯一一束光,就是死后游蕩著的魂魄看著鼓起勇氣對抗倭寇的士兵將那些倭寇打退,站在萬人坑前深深鞠躬。 為首的男子眼中有一束光,他似乎能讓這些冤魂保留著神智,那怕后來被折回的倭寇中幾個法師布陣困于此地,無有鬼差來探,有冤屈難申。 張程禮眼眶微微發酸,崔生長的實在是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崔生現在心理極度恐慌,哪里管他說他像誰。 天下像他的多了,他祖宗目前能見著的都有三個,誰知道眼前這人見的是誰。 崔玨見眾鬼中為首的說話了,連忙上前嚴峻的說道。“我是地府陰律司掌生死簿判官崔玨,諸君受困許久,是地府的過錯,不知諸君可否隨玨回到地府訴冤,害人者必然會收到懲罰,恕我直言,你們其中不少鬼的狀況不大樂觀。” 眾鬼嘩然,張程禮正欲開口,未嘗想到崔玨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還有,請你們將被你們抓住的六個活人放走,他們來這里直播固然有錯,但這個錯不足以讓他們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