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
“我要累死了,成天見鬼成天解刨尸體,現(xiàn)在我職業(yè)病犯起來都沒人愿意跟我吃飯。”李胤一邊炒菜一邊對在他身后眼巴巴等上菜的崔玨抱怨道。 “那你當初為什么不當醫(yī)生?救人性命,受人敬仰。”蒜爆羊rou剛出鍋,香味便引的崔玨忍不住偷偷夾菜。 “師父,燙。”李胤一本正經(jīng)的端走了盤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方桌前的二人登時雙眼放光。 少頃,回來繼續(xù)炒菜的他想想說道。“呃,大概是醫(yī)患關系比較穩(wěn)定?” 崔玨默默為醫(yī)患關系不穩(wěn)定還沒空聚餐的陸之道點香。 “師侄啊,有醋芹嗎?”魏征摸出一瓶自己釀的葡萄酒來,想就著醋芹吃一波,卻發(fā)現(xiàn)桌子上幾乎全是rou菜與糕點,水果。 “沒,我平時沒這愛好。來,咱不等陸之道了,咱先吃吧。”崔玨招呼李胤摘了手套落座吃菜,剛動了沒幾筷子,魏征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誠惶誠恐的拿起電話,本以為是自家媳婦,沒想到卻是放三人鴿子的陸之道打來的。 電話對面是嘈雜的聲響,略有模糊。 “怎么了?老陸你不來沒你菜了啊。”鐘馗湊過那張大臉去道。 電話里響起陸之道的聲音,在風聲里顯的格外單薄。 “玄成,我累了。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錯的,我是不是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他用衣袖抹了把淚,忍不住號啕大哭。“我只是想救人……也有錯嗎?” 手機從手中滑落,男子脫下白大褂縱身一躍,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墜落。 對面?zhèn)鱽沓翋灥穆涞芈暎T診樓下的人群迅速聚集,他曾經(jīng)的同事們抬著擔架將血rou模糊的他送去搶救。 被陸之道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出搞得,崔玨等人嚇的飯也顧不上吃,從地府直接開了鬼門聯(lián)通醫(yī)院停尸間,又從停尸間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急救室。 自殺在地府是重罪,鐘馗自殺之后,在維度,時間與外界完全不同的枉死地獄受了千年刑法,那些年的罰惡司事務全由崔玨代理,分分鐘累死鬼不解釋。 因此,崔玨只能把陸之道的名字在生死簿上加粗大寫,把死期著重改到幾年后,并且告知鬼差千萬別來。 沒辦法,為了不加班,崔玨等三人也是拼了。 陸之道自殺的很突兀,崔玨只知道他是重度抑郁沒吃藥就跳樓了。但他好好的一個樂天派怎么就抑郁了呢?當初神像被人帶回家都能面不改色去對方家蹭吃蹭喝的陸之道什么時候患的抑郁癥? 遙想當年,朱爾旦跟人打賭,扛著陸之道就上了酒席,他還樂呵呵的跟人喝酒劃拳。像他這樣的樂天派,遇見事情頂多抱著三人大哭一場被嫌棄后該拼繼續(xù)拼,怎么就差點要下枉死地獄了捏? 崔玨十分郁悶,十分不解,于是,三人在醫(yī)院停尸間十分歡快的看起了生死簿記錄。 清明節(jié)后的某天下午,心臟外科的專家診室內(nèi),陸之道正好看完上午的最后一個號,準備吃飯的時候,門口忽然又進來一名男子。 王帆波坐在椅子上說:“大夫,我是從外地趕來看病的。我家鄉(xiāng)的醫(yī)院拍彩超說那邊治不了我的病。” 陸之道上午已經(jīng)沒號了,勞累至極的他一上午連水都沒喝上,rou體凡胎可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 但人家千里迢迢趕來,不給人看也不好,本著盡職盡責的心思,他仔細詢問了對方的病史,病狀與之前醫(yī)院開的診斷。 但是,這些東西王帆波都沒帶來,為了不出現(xiàn)誤診的情況,陸之道只能讓他先回去,下午把東西帶來再來看。 專家號,一般比較難掛,人也比較多,時間到了還診不上是常有的事情,身為天天加班,月月加班,年年加班的醫(yī)生,陸之道表示也很絕望。 這種情況大多數(shù)患者都能理解并且等待,未曾想到,他給一位重癥病人還沒有看完,王帆波便又一次闖進來,還險些撞到病人。 脾氣一向很好的他非常有禮貌的請人排隊,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聽,蠻橫無理的要求陸之道先給他看,連續(xù)幾次闖入診室干擾問診。 本身晚上他還有一臺手術,時間不容耽擱,再加上泥人還有三分火氣,陸之道忍不住和王帆波爭吵起來。 拉扯中,王帆波根本不像有病的樣子,身體倍棒。 陸之道害怕他再傷到病人,生拉硬拽的將他送出了病房,回來繼續(xù)看病,沒想到他一頭撞向泛黃的墻壁,嚇的陸之道險些建議他去精神內(nèi)科看病。 事后沒幾天,他剛連做完幾臺手術,累的快虛脫時,兩名警察以故意傷人罪在眾目睽睽下銬走了他,毫無尊嚴。 他被告上法庭,受輿論攻擊,醫(yī)院讓他停職反思一個月,好不容易翻案后他卻對自己熱愛的職業(yè)再也提不起興趣來了。 現(xiàn)在的他也是人,曾經(jīng)的一腔熱血被人心弄寒,他再也不敢盲目幫助患者了,他并不想做農(nóng)夫。 但是,樂于助人【圣父】的本性是地府公職人員避免不了的,不久后,他還是傻呵呵的向患者推薦了一種低價高效藥,患者簽字同意。沒想到,因為患者不遵醫(yī)囑亂吃藥,患者涼了。患者家屬亂搞幺蛾子,提著砍刀跑醫(yī)院來險些砍死他。 雖說家屬進了局子,但對自己職業(yè),對自己本人越發(fā)懷疑的陸之道反而鉆了牛角尖。 醫(yī)生也不是神,醫(yī)生也不一定能治好所有病人,他們只能盡力而為。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認為交錢治病就必須要給治好,治不好就是大夫的錯。殊不知,大夫有時候也無能為力。 醫(yī)院里本身令人無奈的事情就特別多,再加上他接二連三的受打擊,沒人理解,網(wǎng)上輿論壓力太大,他失去了這份工作,被確診為重度抑郁癥。 再加上當時他和地府聯(lián)系不多,導致了他越來越想不開。患上抑郁癥之后曬出證明,本希望網(wǎng)友能停止咒罵,結果又被一大堆人罵矯情。 要是單網(wǎng)上的人罵還好,偏偏親朋好友沒一個理解他的,地府的同事還成天忙的要死。 這個時候,魏征還在一邊講課一邊變成老爺爺?shù)臉幼幼焦碣嵙慊ǎ娯高€在別的世界出差,崔玨還在商朝祭祀原址里被骷髏追。 于是,得不到人理解,心理醫(yī)生都嫌棄他的情況下,他一時想不開,跳樓自殺了。 偏偏他趕的時間特別準,剛好趕在三人都在聚餐的情況下,幸好救回了一條命,現(xiàn)在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住著。 為什么,為什么每個人都在質(zhì)疑善心的醫(yī)者,反而讓無禮撒潑的患者得意忘形。為什么每一次大發(fā)善心換來的都是一次次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身為治病救人的醫(yī)生卻總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辱罵,為什么每一個人都認為醫(yī)生就有義務去救人,他們也是人啊,誰來拯救他們? “這人也忒欺人太甚!我不弄死他丫的就改名魁鐘。”鐘馗拍案而起,氣憤的說。 此時此刻,如果你有陰陽眼,就會看見重癥監(jiān)護室的門口坐著三個虛影。 “他要是現(xiàn)在從生死簿被除名,那陸賢弟會被罵的更慘。因為他還活著,而王帆濤死了,人們總是會傾向弱者。”魏征理智的分析道。“目前他魂魄還在身體里暈著,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他倒是想死回地府下地獄,我們得攔住了,不然陛下非得扣我們工資。” 崔玨合上手中的生死簿,瞥了眼表。分針緩慢的走著,生死簿上的壽命也呈現(xiàn)倒計時,卻被一種強硬的力量定住。 “晚上了,我先去買飯,玄成,一定保住他生命體征。”她虛無縹緲的身影穿過醫(yī)院被燈光照的白慘慘的墻壁,直到一處沒有監(jiān)控的地方,她才變做實體抱著書急匆匆的走到醫(yī)院附近一家小店里買飯。 大概是過于匆忙的緣故,糝湯買完,她竟把生死簿遺漏在桌子上,被下一位顧客所撿到。 不過,此時此刻的她沒心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將湯往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的長椅上一放,已經(jīng)變做實體的鐘馗忙拿來吃。 崔玨瞧著不見魏征,放下湯碗問。“玄成呢?” “子玉,老陸情況好轉(zhuǎn)了,揀回命來后去普通病房里,玄成去陪護。玄成怕你回來找不找我們,留我等你。”鐘馗三下五除二干了一碗guntang噴香的糝后捻著胡子說。 “活著就好,至少不用入地獄,還能幫忙干活。”崔玨拎起剩下的湯跟著鐘馗走去。 “那我們還得多謝謝上次綁架他的綁匪,自那以后,他練了外家功夫,七樓掉下去還有老魏吊命,死不了。”鐘馗咧嘴笑道,推開病房的門,側(cè)身坐在陸之道床前的塑料椅子上。 病房是極為普通的四人間,空氣渾濁,蒼白的屋子里是滿面愁容的家屬與面色蠟黃的重病患者。 此時此刻,陸之道正滿身紗布的躺在病床上掛著水,雙目緊閉。據(jù)說因為大腦里有淤血,所以暫時醒不過來。就是醒了,說不定還會有各種并發(fā)癥。 “有事情不找咱兄弟,非得一個人憋著,到了最后打電話算個什么勁兒,不知道崔兄那的地獄人滿為患了嗎?” 此時此刻,鐘馗還是黑著一張臉不斷碎碎念。 “…嘶…疼…”正當他碎碎念的當口,陸之道呻吟一聲緩緩轉(zhuǎn)醒。或許是他暈的不久,一時沒反應過來的緣故吧,那二貨猛的一坐,牽拉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各處傷,身子登時就是一斜。 只見他太陽xue恰好撞上桌腳,眼前一黑,心跳趨于一條直線。 剛過來的護士小jiejie小臉一白,稍后,高了兩個八度的尖叫聲便響了起來。“四床病人出事了!快搶救!” 話罷,剛準備來問問病人情況的醫(yī)生臉色也一白,猛的沖上前來,一邊臭罵著鐘馗魏征怎么不看好病人,一邊搶救。 崔玨生怕他跳樓沒死,死于作死,剛準備摸出生死簿再把他名字描重幾筆,沒想到她正想摸本子時,本子沒了。 我去,哪個忘八端動勞資生死簿! 她在生活上一向冒冒失失,要不是早年有助手,后來有老婆,再后來有徒弟提醒著,估計她的判官府要亂成豬窩。除卻文件整理的一絲不茍,其他東西能亂扔就絕對不放好。 生死簿判官筆是她本命法器,要是找不著的話招招手就飛回來了,在地府沒人會奇怪,在古代更能讓他名氣如日中天,問題是,她現(xiàn)在是在21世紀! 想象一下,一個絕色妹子站在病房里傻冒一般的對天招手,然后一卷古書或一臺筆記本之類的東西從空中飛來,這怎么看都像是深井冰或者妖魔鬼怪。 周圍一群人,她敢嗎她? 好吧,她確實不敢。 所以,崔玨登時推開堵著門看熱鬧的一群人沖出病房,氣喘吁吁的跑到糝館之內(nèi),卻遍尋不見她遺忘在這里的黑色電腦包。 蒼天啊,這是玩她呢? 拾金昧掉的人她祝他們晚上天天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