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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孤桐淺笑點頭。腳下用力,地上花生震起。足尖一勾,落花生如暗器射出。 “唉吆!秦孤桐,你個毒婦!” 聽到白鳶的慘叫,秦孤桐心虛看向蕭清淺。見她神色如常,秦孤桐笑瞇瞇地牽著她往舵室走去。 進門就見向小蝶滿眼血絲,面色低沉。秦孤桐心中一緊,前幾日在安康碼頭停留,曾見有人登船求見,自那時后幾日未見向堂主。 向小蝶示意她們坐下,環視幾人道:“我收到消息,不死獄派四殿閻羅在沿江設伏。我們離廣陵還有兩千里之遙,門中縱是得到消息,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向小蝶此言一出,舵室內驀然沉寂。 秦孤桐心中驟然一驚,暗道:向堂主此言何以?是要我們離開還是?我若帶著清淺離開,可讓她們無事。可我一人之力能護得清淺安全? 她左思右濾,斟酌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就不知他們會在哪里設伏。” 向小蝶指了指窗外,秦孤桐望去,左岸城鎮碼頭映入眼簾。 向小蝶道:“過了石巖城,途經太和城后,到丹疆水寨之前。這段河道曲折,水流湍急、兩岸峽谷高陡。其中江口峽谷、李官橋谷、關防灘峽谷,都是埋伏襲擊的好地方。” “不死獄是專門的殺手組織,卻不是專門的水寇。在江上,我們反而占優勢。”向小蝶指著地圖上幾處,用炭筆標注,“我覺得他們最有可能在兩岸伏擊,空降而下。” 秦孤桐看著地圖,一籌莫展。她沒江湖經驗,不死獄這名字只在說書先生嘴里聽過。武亂十五年期間興起的殺手組織,唯財賣命。殺過皇帝,殺過俠客,也殺過大盜。不是沒有失過手,而是作為一個殺手組織,不死不休地可怕執著。 眾人皆是皺眉不語。 五十年屹立不倒,一旦接單不管失敗多少次,過去多少年,必定要完成任務的可怕組織,想到便讓人心生寒意。 “此間便是地獄,你不死我便不活。這狗皮膏藥可麻煩。”白鳶臉上戚戚,抬頭盯著向小蝶問道:“要是他們從上面扔下百十顆霹靂火,我們在江中怎么躲?” 這時門外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小阮出現在門外,先看了一眼向小蝶,然后對幾人小聲的說:“開飯了。” 向小蝶點點頭:“等一會吧。” 秦孤桐也無心吃飯,對白鳶解釋道:“不死獄謀財,百十顆霹靂火要費多少銀子?況且原料難得,機關城又變不出東西。” 她頓了頓,抿唇凝視蕭清淺,難道方家把清淺身懷寶血的消息放出去那天下蠢蠢欲動者,只怕是多如過江之鯽,不死獄只不過是開始。還是說方家雇不死獄來抓人,實則并未透露其他 秦孤桐心亂如麻,望向窗外,見江水滾滾,不停不休。 舵室里面沉寂一片,柳大壯看看眾人面色沉重,拍桌而起,吼道:“怕啥,來了就打!頂多死唄。” “不錯!” 眾人為她豪氣所激,皆是胸中一股熱血沸騰。一干女兒家,齊聲喝彩。 向小蝶長舒一口氣,仿佛做出最艱難的決定后,了無牽掛的暢快釋懷。她起身取出一壇美酒,拍開封泥,倒了五碗。 “來,同生共死,才不負這江湖。”向小蝶舉起粗瓷碗,目光巡視諸人,“生死有命,今朝盡興!” “生死有命,今朝盡興!” 眾人齊齊舉碗一碰,各自喝了一大口。連小阮都分到一碗,他深呼氣吞下一口,辣得連連吐舌。 秦孤桐放下碗,見著白鳶居然端著酒碗喂蕭清淺,連忙伸手要奪。蕭清淺聞不見味道,觸及到瓷碗,便啟唇抿了一口。 “咳…咳咳。”辛辣刺激,蕭清淺嗆了一口。 秦孤桐顧不得打白鳶,連忙掏出手絹遞到她嘴邊,輕拍后背,急切道:“吐出來,快吐出來。” 蕭清淺一口烈酒入口,頓時嗆住,不斷輕咳。白玉臉頰騰起淺淺的緋色,眼中氳出水霧,沾酒的嘴唇也是水潤光澤。 秦孤桐見她抓著自己衣帶,臉上竟有幾分無措,霎時間心中一軟,將她攬在懷中,摸著頭發輕聲安穩道:“別怕,沒事,沒事的。”說話間,她只覺頭暈,身子一晃,竟然有些站不住。 “阿桐啊,這酒有點上頭呀。”白鳶嘟囔著伸手扶著她,將她按在椅子上。秦孤桐暈暈乎乎想說話,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向小蝶放下酒碗,緩緩坐下,直視著白鳶,幽幽一嘆:“白姑娘,你怎不喝。” 白鳶搬著秦孤桐伏在桌上,見她還緊握著蕭清淺的手,不由揶揄一笑。抬頭瞥了向小蝶一眼,說道:“我若喝下,向堂主就不用撕破臉了?可惜啊,我這個人就是不識抬舉。” 向小蝶掃視滿地昏厥過去的人,目光落在蕭清淺身上,自嘲道:“我向來自詡俠義,如今卻要做這樣的事,其實和那些江湖宵小也無不同。” 白鳶拉了一把椅子,翹著二郎腿坐下,悠哉道:“別太瞧得起自己,大俠哪是那么好當的。這江湖上死的最多的,不是沒本事的壞人,就是有本命的好人。就像我,從來不特別把自己當回事。不死獄沖著我來,你把我交出去,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向小蝶看著白鳶滿不在乎的燦爛笑容,心里隱隱不忍。可再看看渾然不知外界如何的蕭清淺。聽著外面荊釵門姑娘們的說笑聲,想著這一船百余條人命……她猛地攥緊拳頭,狠下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