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成]_分節閱讀_57
這人叢展軼認識,是個德國人,還取個中文名字叫孔念逸。念逸念逸,其心之意昭然若揭,他也從不隱瞞自己對殷逸的傾慕之情。據他自己說是當年看過殷逸隨國內武術代表團前往美國進行學術交流的表演錄像和后期采訪,從此一見傾心,“夢寐思服”。幾年后聽說殷逸和叢林在美國度假,千里迢迢從德國奔赴美國,非要拜殷逸為師不可,還給自己取了中文名。 殷逸覺得好笑,也沒當回事,就收了這個掛名弟子。哪知孔念逸之執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但每周給殷逸寫信,后來得知叢林病逝,索性辭去所有職務,自德國奔赴中國,不求別的,只愿陪在殷逸身邊。 一開始殷逸心煩意亂,不愿理會旁人,他就默默守候,陪著殷逸度過生命中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這一晃就是六年。別說殷逸,就連心腸剛硬如叢展軼,也不禁動容,早把他當成一家人。他比叢展軼年長十歲有余,又對殷逸心有所屬,因此盡管他和叢展軼三個師兄弟實屬同輩,卻從不以師兄相稱,只叫名字。 孔念逸側身,把叢展軼和蔡榮讓到屋子里,壓低聲音說道:“師父還在睡午覺,你們喝茶。”叢展軼對他頗為尊重,只說:“好,你忙你的。” 孔念逸點點頭,進屋去了。 叢展軼隨意坐到藤椅里,見條案上胡亂放著一些紙,上面畫著一幅海棠圖。叢展軼微微一笑,對蔡榮說:“孔念逸的國畫很有進益。”蔡榮說道:“有殷先生教導,耳濡目染地也學會了。” 兩人聊了幾句,就聽到屋子里有響動,傳出殷逸的聲音:“展軼來了么?” “來了,你先喝水。”孔念逸說。 “嵐子來沒?我去瞧瞧。” “沒來,你得喝水。” “我瞧瞧去再喝。” “不行,睡醒后第一件事就得喝水。” “我都說了我喝,一會就喝。” “現在就得喝,睡醒了喝水對身體有好處。”孔念逸聲音不急不緩,無論殷逸說什么,只要他先喝水。最后殷逸只好笑道:“好好好,喝水喝水。”叢展軼和蔡榮相視一眼,不禁莞爾。 過一會殷逸從里面慢慢走出來。他性子本就疏淡,這幾年養尊處優不問世事,清閑得如同野外散仙,日子過得愈發舒心。面色紅潤精神矍鑠,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竟比高大魁梧的孔念逸沒老多少,滿頭黑發,尤其是那雙眼睛,潤澤光亮,極有神采——這是常年練武寫大字的緣故。 叢展軼鞠躬道:“師叔。” “嗯。”殷逸一指藤椅,“坐吧,怎么嵐子沒來?” “他回學校去住了,剛開學比較忙。” 殷逸眼波流轉,斜睨著叢展軼,面上似笑非笑,好半晌才道:“學校比較忙?嵐子上課就是睡覺,他忙什么?你用不著跟我耍心眼繞彎子,是不是你倆又吵架了?” 叢展軼淡淡笑笑,沒說話。 孔念逸拿過藥來,倒在手心里遞給殷逸:“吃藥。”他沉默寡言的程度,比不愛說話的叢展軼還要厲害,多一個字都不肯。語氣只是平常,目光和神色卻極為剛毅,絕不容許妥協和拖延。 殷逸早知道他的秉性,這藥如果不吃,他能在旁邊站到你吃為止,只能拿過來乖乖吃了。 孔念逸給叢展軼倒上茶,給殷逸的是白開水。殷逸瞧著叢展軼茶盅里琥鉑色的液體,有點眼饞,沒話找話地問:“這茶怎么樣?” 叢展軼輕啜一口:“不錯,是上好的云峰毛尖。” “唉 ——我最喜歡毛尖的香味醇厚、湯色亮澄。”殷逸眼睛不離叢展軼的茶杯,他喝了大半輩子茶,要說品茶功夫絕對獨到。只是醫生建議他多喝白開水少飲茶,以防睡眠不實。孔念逸就上了心,說什么也不肯再讓他喝茶。日耳曼民族刻板固執的品性完全發揮出來,連殷逸也只好聽從。 叢展軼垂著眼睛,托著茶杯在手心中轉動,道:“有人管著是好事,說明有人惦記,比你總得惦記別人的強。” 殷逸失笑,輕嘆一聲。叢展軼和父親的感情一直不好,直至叢林過世這么久,再提起來仍多怨懟。 孔念逸又端上一碟點心,這是他親手做的,無糖的放在殷逸面前,略帶糖的遞給叢展軼。從茶幾下取出紙巾,擺在殷逸手邊,順便取來折扇遞給殷逸。 殷逸打開扇子輕輕搖著,對叢展軼語重心長地道:“這幾年瞧你性子越來越沉穩持重,比你父親在時要平和許多,還以為你看開了,原來還是放不下。嵐子是你小師弟,你倆差著近十歲,這么多年朝夕相伴,怎么年長反倒要鬧別扭?沒一天安穩。” 叢展軼沉吟一會,忽然一笑,低聲道:“也就是他,才會鬧別扭。別人也就算了。” 殷逸瞧著叢展軼的臉色,語重心長地道:“展軼,嵐子已經長大,不再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頭沒主意的小孩子。他有他的生活,也有他的志向。雖說嵐子懶了點,脾氣倔了點,但孩子還是好孩子。終有一天,男孩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不可能圍著你一輩子。” 叢展軼慢慢地道:“他可以發展,但只能在我身邊。” “該放手時得放手。” 叢展軼抬起頭,盯住殷逸的眼睛:“師叔,當年你放手了,于是他再也沒回來過。” 殷逸的笑意凝固在唇邊,屋子里安靜下來。孔念逸走到殷逸身后,雙手按在他的肩頭。殷逸感到那點暖意,輕輕拍拍孔念逸的手背,對叢展軼道:“那么多年的事,也過去了。更何況,那時和現在不一樣。”他轉過頭,望著屋外燦爛的陽光,一笑,嘆息似的說,“那時我們還太小,社會太閉塞,不知道其實那就是……” 那就是什么?殷逸沒有說下去。青蔥一般的歲月,風華正茂的青春,有歡笑、有痛苦、有淚水、有喜悅,最終不過化為一縷陽光、一抹記憶、一寸光陰。 那時,真的不知道,這就是愛啊—— 66、夢YI 許山嵐是被一陣砰砰咣咣的撞擊聲弄醒的,皺著眉頭瞄一眼床頭的夜光小鬧鐘,剛過凌晨兩點。他打個呵欠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開門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要不是火災,他想,就沒什么打擾我睡覺的理由吧? 還沒等他開門,就聽到外面傳來郎澤寧故意壓低的聲音:“好了,我不是回來了嗎?” “什么回來了?”徐春風的嗓門還挺大,“不是我叫你……” “噓——別弄醒了嵐子。” “哼,做賊心虛。”徐春風嘴里罵著,還是低下來嘟囔,“居然背著我去開房,被我捉jian在床,還有什么好說?” 許山嵐吃了一驚,什么開房什么捉jian什么的。 “開門開門,進屋再說。” “混蛋!”徐春風剛罵出一半,就被堵住了嘴,只剩下“嗚嗚嗚嗚”的曖昧不明的響動。 許山嵐臉一下子紅了,不敢再聽,輕手輕腳回到床上。終于啊……他想,終于……心里竟有些小歡喜,還有些小傷感。 “別在這里……”徐春風含糊不清地說。然后是鑰匙的嘩啦聲、開門聲、關門聲,也不知是的確如此,還是許山嵐先入為主,總覺得他們的動作很急迫,有種焦渴難耐的意思。 他們會怎么樣呢?會在今晚么?會一直吻著吻著滾到床上么?許山嵐想得天馬行空,忽然意識到了這種天馬行空,頓時臉上的熱度燙得灼人。他閉上眼睛,不能再想了,睡覺吧,睡覺吧。 可這種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就不想的,他只覺得身子很熱,一種難以忍受的發自內心的焦躁難安的熱。好像有什么東西催促著、涌動著、翻騰著、輾轉著,非要爆發出來不可。 他把毛巾被卷成一個長條卷,抱在懷里,緊緊貼在胸前,還是覺得單薄,覺得寂寞,覺得沒著沒落。黑夜有神奇的魔力,它能把內心深處平日里決不可窺見的渴望、聲響、yin念放大無數倍,仿佛天地之間除去這些,就沒有其他的了,必須得滿足、必須得釋放。 許山嵐把毛巾被騎在兩腿中間,火熱的身子緩慢地摩擦著。仿佛正是那個夜晚,大師兄把自己狠狠壓制在床上,吸吮、舔弄、揉搓、捏掐,那樣痛,可又那樣痛快。舌頭和牙齒在rutou不住地啃咬,好像要把他一口一口給吃了。 大師兄的目光是具有侵略性的、兇狠的、狂熱的,近乎殘暴的,在這個暗夜的寂靜時分,許山嵐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種強烈的激昂的幾乎要摧毀一切燃燒一切的性愛——或者說,也許每個男人,骨子里都渴望這種性愛,這是男人最原始的本能,最根深蒂固的情欲根源。 許山嵐雙眸微闔,一只手緩緩向下,握住了自己的脆弱。那里已經勃起,像個渴求愛撫渴求慰藉的孩子。許山嵐身子彎成一張弓,想象那是大師兄粗糙溫熱干燥而有些急切的手。略微粗糲的指腹沿著賁起的筋絡游移撫弄,指尖刮搔著前端的縫隙和孔洞,緊接著是微帶涼意的濕潤的唇舌。 許山嵐口干舌燥,他微微張開嘴,呼吸急促起來。大師兄一定會舔弄胸前的兩顆,含住、在齒間輕捻,舌尖上下來回撥弄。酥麻的感覺瞬間充斥全身,這樣上下一起,會令得許山嵐足趾都緊繃起來。他會難耐地呻吟出聲,會不自禁地挺起胸膛,想要更多。 許山嵐無法忘記大師兄徹底進入他時的刺激和痛楚,就如同他無法忘記那時的充盈和滿足一樣。他能感受到大師兄雙手分開自己的雙腿壓在身前,一下一下肆意的深入和貫穿。許山嵐早已無法自制,他只能像條無助易碎的船,在潑天大雨中、在驚濤駭浪中顛簸掙扎、直至完全被吞沒。 許山嵐猛地睜開眼,直直地對上大師兄充滿深沉的欲望的,充滿愛意的目光。他驀地長舒一口氣,手上已是粘膩一片。許山嵐疲憊地側身倒在床上,耳邊仍是夜的寧靜。 過了好一陣,許山嵐起身,去衛生間沖洗,半涼的水打在身上。他擦去鏡子上朦朧的霧氣,里面渾身赤裸、腰身柔韌挺拔的青年,就這樣和他對視著,眼里是氤氳的難以忽略的情欲。 他扒拉扒拉額前的碎發,心想:自己做也挺累啊。 第二天一大早,許山嵐像往常一樣來到徐春風和郎澤寧的寢室門口,他應該叫他們一起去上課的。但昨晚……他們還能去上課嗎? 許山嵐抬起的手又落下了,落下了又抬起來——不叫他們才會奇怪吧,那不正表明自己聽到什么了?許山嵐猶豫很長時間,決定還是輕輕敲一敲看看里面人的反應。 開門的是郎澤寧,從表面上看,沒有什么太過分的痕跡。只是不如以前沉穩,眼睛里有隱約的笑意,他說:“春風生病了,嗯……感冒,我陪陪他,你去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