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嵐[養成]_分節閱讀_23
叢林坐到椅子上,哈哈大笑起來:“哎呀,出息不敢說,這次比賽能拿個好成績就沒白費工夫。” 殷逸白了他一眼:“行了吧,在我面前還裝什么裝?你就是讓展軼奔著冠軍去的。” “哎哎。”叢林故作謙虛,“這種事情也得看運氣,不到最后一刻誰也說不準。” 殷逸淡淡地道:“盡人事聽天命,該做的咱們也得做到。這樣,我去打幾個電話……恩,周末吧,星期六,大家都方便,你也有時間。” 叢林沒聽明白師弟的意思,搔搔短得不能再短的寸頭:“干什么?” “吃飯,請他們吃飯。”殷逸隨口解釋一句,“我已經安排好了,在高德酒店,順便給你引見一下,都是市體校的校長。” 叢林眉頭緊鎖起來:“請他們干什么,咱們是民辦,他們是公辦,井水不犯河水。” 殷逸笑著擺擺手:“這事你得聽我的,民辦公辦不都得參加這次比賽么?認識認識沒有壞處,怎么著也離不了這個圈子。” “比賽是靠實力,又不是靠請客吃飯。”叢林嘟囔一句,十分不情愿,但他知道師弟是為他好,為學校好,不過吃頓飯嘛,也沒什么大不了,“好吧,你說了算。” 叢林同意,這事就定下了,殷逸站起來撣一撣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信步走向門口:“那就這樣,你等我的消息。”他一開門,正遇到顧海平抬手要敲。顧海平忙打招呼:“師叔,師父還沒睡吧。” 殷逸往屋里瞅一眼,隨口想說:他受刺激了,今晚都夠嗆能睡著。但殷逸在晚輩面前從來顧及師兄的面子,話到嘴邊又咽下,只說:“還沒睡,你找他有事?” “沒什么,我想跟師父師叔談談比賽的事。” “進來吧。”殷逸轉身走回去,“有什么好建議?” 顧海平顯然已經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說得頭頭是道:“我覺著大師兄應該參加太極拳的比賽,我參加長拳,我和他再來個對練,師父您看怎么樣?” 叢林琢磨一陣,先不回答,扭頭問殷逸:“你覺得呢?” 殷逸一笑:“想法挺好,這樣一來大家都有奪冠的把握。不過,我覺得最重要還是展軼,看他什么意見。” 顧海平得到師叔的首肯,高興得雙目放光,大包大攬下來:“師叔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問他。” “倒也不用這么急。”殷逸瞧著顧海平喜不自勝的樣子,覺得有趣,“展軼的事你倒挺上心,我瞧著,他能參加比賽,你比我們誰都高興。” 顧海平被師叔說得不好意思了,臉上有些發熱,訕笑著說:“我不是他師弟嘛。” 殷逸看著他臉紅的樣子,心中一跳,笑容凝住了。剛張開口剛想說什么,身后叢林一擺手:“那就這樣,明天海平去問問,我再跟展軼好好談談。天色不早了,都去睡吧。” 顧海平向師父行個禮,跟著師叔一齊走出來。殷逸思忖了片刻,問道:“海平,你……” “什么,師叔?”顧海平趨身上前,湊到殷逸旁邊。 “你和展軼……” “怎么了師叔?”顧海平望著欲言又止的殷逸,詫異地問。 殷逸看他一臉迷惘,微微一笑,搖搖頭:“沒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難道自己這樣,就以為全天下的師兄弟都跟自己一樣?殷逸覺得好笑,隱隱又有絲悲哀,不愿再多說,慢慢走回房中,只留下顧海平一個人站在走廊里,有點摸不清頭腦。 第二天一早,叢展軼、顧海平和許山嵐并肩跑出門去。許山嵐一個星期沒練功,跟在兩個師兄后面跑下一萬米,累得直喘氣。顧海平學著叢林的模樣一瞪眼睛:“你還想不想練了,居然跑成這樣?!快去,再跑一萬米!” “呸。”許山嵐一點不給二師兄面子,沖著他吐舌頭扮鬼臉。 叢展軼笑笑,然后嚴肅下來:“嵐子,你這體能是該練練了,差得太遠。” 許山嵐嘟起嘴,不情愿地低聲說:“我以后多練還不行啊。” 顧海平刮一下小師弟的鼻子:“你可別輸了,你要是不拿冠軍,我肯定要笑話你。” 許山嵐不樂意了:“誰敢保證一定能拿冠軍哪,反正我盡力唄。” “你盡力就能拿冠軍。”顧海平還挺有自信,挺著胸膛說,“只要我們師兄弟出馬,S市就沒有敢叫號的。” 許山嵐翻個白眼:“這是全省比賽。” “全省比賽也一樣。”顧海平手臂一揮,還挺有叢林的氣勢,完全沒把其他兄弟城市放在眼里。 叢展軼沉穩地說:“也不能掉以輕心,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 “那是那是。”大師兄說話顧海平還是能聽進去的,“師兄,我正想跟你商量呢。你看這么報項目怎么樣——”他把昨天跟殷逸說的話又重復一遍,叢展軼仰頭想想,沒反對,可也沒贊成:“過兩天再說吧,我先看看比賽規則。” 三人說說笑笑回到家里,張姐把早餐都準備好了。叢林和殷逸練完拳法,洗漱罷,大家一起坐到餐桌旁。叢林先拿個雞蛋,其余幾個人這才開始吃飯。叢家的規矩,吃飯時不能說話,因此飯桌上都很沉默。許山嵐喝完牛奶,吃了兩個煎蛋一根香腸,瞧瞧師兄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等師父吃完。 叢林拿起餐巾擦擦嘴角,忽然道:“嵐子,昨天忘了告訴你,你爸爸來電話,今天下午就過來。” “哦——”許山嵐應了一聲,低下頭,胃里像突然翻了個個兒,剛才吃的那點東西差點全吐出來。顧海平頗為同情地看了小師弟一眼,怕他窘迫,沒敢出聲。叢展軼攬過許山嵐的肩膀,貼到他耳邊低聲說:“我晚上早點回來陪你。” 27、我要你(2) 許父是下午才趕到的,殷逸特地派了一輛車去南站接他。自從許山嵐跟著叢氏父子來到S城,許父想盡一切辦法要把孩子接到自己身邊,但始終沒有成功。殷逸既然答應了許母,肯定不會給許父這個機會。更何況許父和那個研究生結了婚,又生個女孩,殷逸認為沒有必要再讓許山嵐跟他住在一起。 但許父還是很想念許山嵐的,每個月都要寄錢過來,衣物零食更是少不了。他能來見孩子的次數有限,無法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只好在其他方面進行補償,只要許山嵐開口,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給揪下來。可惜許山嵐從來沒跟父親主動要過什么,他什么都不缺,叢展軼滿足他一切愿望,合理的不合理的。孩子還小,隔著千山萬水見不到面,即使再好也是有限,比不上叢展軼時時刻刻的照料,因此許山嵐對父母感情極為淡漠。漸漸的,許父也就不像最初那般上心了,疏遠起來。 如今許山嵐正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開始懂得父母和師父師兄的不同,明白為什么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沒有一個溫馨而幸福的家庭。拜許母所賜,許山嵐徹底了解父母之間的恩怨,了解父親如何背棄妻子,那個“繼母”又是如何第三者插足。 人們天生向著弱者,更不用說那是他的母親,所以許山嵐對許父沒有好感,可以說十分厭惡,對那個所謂“繼母”,簡直稱得上痛恨了。 但這次許父過來,還是帶了許山嵐的“繼母”,他們想勸說許山嵐回家去。爺爺年歲越來越大,越來越想念這個漂流在外的孫子。他們許家家大業大,如果不是傳給長子嫡孫,那就太可惜了,女孩終歸是要嫁給外姓人的。 許山嵐放學時破天荒沒急著往家跑,王鶴還挺納悶:“哎,怎么不趕緊回去接受你師兄的諄諄教導?” 許山嵐瞪了他一眼,依舊低下頭,無精打采地踢著地上的石子。 王鶴沒敢再開玩笑,認真起來,胳膊肘一碰許山嵐:“嵐子你又惹禍啦?” 許山嵐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爸今天過來。” “哦——”王鶴拖著長聲,了然地連連點頭,一拍許山嵐的肩膀,安慰道:“早晚不得見面嘛,你還能躲一輩子?再說,不是有你哥嘛。哎呀嵐子,那是你爹,又不是你仇人。” 許山嵐偏頭咕噥一句:“還不如是仇人呢。” “算啦算啦。”王鶴豪邁地鼓勵他,“向前沖吧,哥們我精神上支持你。” “切——”許山嵐不屑地一甩書包,快步往家走去。 許父還沒到,客廳里空蕩蕩的,許山嵐長舒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有個毛病,越緊張越犯困,迷迷糊糊都快要在沙發上睡著了。忽聽門外汽車喇叭響,許山嵐心中一沉,像墜了個鉛塊,慢吞吞地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里,一步一步走到門口。 許父和繼母跟叢林殷逸一起回來,一下車就互相謙讓:“快請進,請進。”“叢哥先請,叢哥先請。”許父在政府機關工作了十來年,性子早就打磨得圓滑,臉上掛著謹慎而謙和的微笑,一年多沒見肚子更見大了。只一張光滑的臉上,兩條濃重的劍眉,還能依稀分辨出幾分年輕時的英挺俊美。 幾個人在院子里讓了半天,到底還是叢林和殷逸走在前面,這才進了屋子。許山嵐規規矩矩向師父師叔打招呼之后,面對許父和繼母,期期艾艾好半天,蚊子似的喚道:“爸……單姨……” “好,好。”許父習慣性地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自己唯一的兒子。從外表上看,許山嵐長得真不錯,眉清目秀干凈清爽。美中不足的是太過靦腆,像個女孩子,一點也沒有男孩子的英武氣。 “怎么樣?練功還好吧?學業還好吧?”許父隨意問了兩句,許山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輕輕點點頭。許父望著叢林和殷逸,一臉懇切而真摯的感激:“多虧了叢哥和殷哥教導,真是太謝謝了。” 叢林呵呵笑道:“這孩子自己就是好孩子,我正要讓他參加省里的武術比賽,沒什么意外的話,能取得個好成績。以后參加全國大賽,得了名次是可以在高考中加分的。” “哎呀那就太感謝了。”許父誠心誠意地說,“叢哥在我這個孩子身上太費心。哦,對了,我前一陣子去西安出差,遇到一個好東西,這次要送給叢哥。”他話音剛落,旁邊許山嵐的繼母已經極有默契地把帶來的兜子打開,拿出一個看上去就十分名貴的盒子。 許父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叢林的面前:“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叢哥能喜歡。” “哎呀真是太客氣了。”叢林把盒子打開,里面竟是一柄極為精致古樸的短刀,一看便知十分貴重。“哎呀。”叢林這次才是真正地驚訝,“這……這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