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_分節閱讀_176
祁亮又干出這樣一件不負責任的事,悔婚。他原本就心思搖擺,惦記舊人,彩禮風波不過是壓上心理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手里攥著跟孟小北一起去買的那枚鉆戒。他打開絨布盒,拿出戒指,端詳碩大一枚光彩奪目的鉆石。這樣漂亮貴重一枚鉆戒,戴在他完全不愛的楊明華手上,當真是虧了,無論如何不能甘心! 祁亮開車直奔學校,在學校門口等了兩小時。 蕭老師從學校禮堂里出來。開完大會,他這學期課程和考試結束,下學期就不在這里教書。有學生給他送掛歷和賀年卡,蕭老師笑笑,溫柔地接受,揮手告別。女生們在背后議論,“咱們學校最帥的男老師要調走了,以后上語文課沒意思,可以睡覺了。” 祁亮風風火火奔進校門,等在禮堂門口。蕭逸一抬頭,略微驚訝,身旁一群一群學生掠過。 祁亮上前,一把攥住蕭逸的胳膊肘。別人他不敢惹,他就對蕭老師最囂張蠻橫,見面就動手動腳,不管不顧。 蕭逸低聲道:“學校里……你不要拉扯我。” 旁邊的學生瞄他們倆,“這人是誰啊?” 祁亮對小孩們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是你們蕭老師以前的學生。” 蕭逸一聽“以前學生”這句話,被戳到心口脆弱處,臉側突然紅了,怔怔望著祁亮。祁亮終究曾經是他的學生,兩個男人在一起,本已是社會邊緣禁忌,師生戀這三字也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肩上,被傳統道德禮法所不能容。與祁亮相識一場,也無法逆轉地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在他生命里刻下烙印。 祁亮一手拎著禮物紙袋,有模有樣地道:“沒事,沒事啊,都別看了,我回學校看望老師!” 蕭老師幾乎被祁亮這小子挾持著,從校園里劫走,劫到他車上,將車門一鎖。 祁亮不由分說迅速將車開走,開到小公園僻靜處。兩人處在狹小空間內,咻咻地喘氣,那氣氛一下子就不一樣,透著曖昧,分明彼此都舊情難抑。 蕭逸年紀大些,心態成熟,主動開口:“亮亮,我過幾天就回杭州,車票已經買好。” 祁亮氣鼓鼓的:“不準走。” 蕭逸平靜溫存:“你永遠不能下決心的事,我幫你做決定,免得你總是為難,又不能對你父母親開口。” 祁亮突然轉過頭,質問:“你介意這個啊?那你是逼我跟我爸媽出柜,像孟小北那樣!” 蕭逸愣住:“……不是,并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心有靈犀,同時聯想孟小北父親孟建民的突然意外身故,頓時覺得出柜這事不是鬧著玩兒的,足以令一個家庭天翻地覆、親人離散!趕緊打消這一念頭。 祁亮拉過蕭逸雙手。兩人手攥著手,彼此十指相纏,仍有當初心靈那份悸動。 人與人之間,關系很奇妙。有些人,天生就是互相順眼,適合在一起生活。 蕭老師就是個安靜淡泊的人,生來是個男兒身,心上卻是給人當媳婦當媽的溫柔勞苦性格;祁亮命里風流,從腦頂上開出一朵一朵桃花,喜歡出去折騰。然而,他愈是出去見過世面,愈加發覺這世上仍是他的這位老師對他最好,體貼入微且無欲無求。甚至他爹媽,都在借談對象這事拿捏他、算計他!只有他的小逸逸,從來就沒算計他什么。 蕭逸關心地問:“身體還好嗎,沒再犯病?” 祁亮毫無羞澀道:“甭擔心,前列腺炎,沒有影響性功能呢。” 祁亮猛地湊近,嘴唇貼上,幾乎將人逼到后腦貼在車窗玻璃上。蕭逸面紅耳赤,兩腿都沒地方放,被擠住,卻沒拒絕,就這樣吻了。 祁亮說:“小逸,你對不起我!” 蕭逸:“我,對不起你?” 祁亮兇惡地說:“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處男呢!你把我處男身奪走了,憑什么就不跟我好?你這樣甩我,你這是耍流氓不負責任吧!!” 蕭逸:“我耍流氓?當初,是你,非要……你……” 祁亮反問:“你那時候是雛嗎,你是嗎?!” 蕭逸不答。他不是。 祁亮歪頭,嘴角翹起來,耍個無賴:“當初是你勾引我,然后我順勢把你強暴了,你要對我負責任。我們現在和好吧!” 祁亮說,你不答應跟我和好,我將來追到杭州去,我糾纏你!你去哪個學校教書,我就纏到哪個學校,我陰魂不散,你敢甩我?! 蕭逸低聲嘆口氣:“你……唉……小混賬。” 祁亮很混地說:“你罵我吧,你再說一句,我現在就在這車里強暴你,你信不信?” 蕭老師還真的相信,亮亮這小混球抽風的時候敢這樣胡來。 祁亮抱著人,又吻上去,故意一只手伸進蕭逸的羊絨衫,摸進襯衫,摸到腰上光滑細致的皮rou。好久沒摸到,太久了,兩人都像過電一樣,噼噼啪啪起靜電!蕭逸腰上被摸,臉和脖頸就泛起紅潮,也激動得抱住亮亮。四片嘴唇貼交吻分不開,祁亮嘗到蕭老師口里有薄荷糖清香,這么些年喜歡吃的牌子,都沒有換過,像個固執又可愛的老古板…… 祁亮歡歡喜喜地從衣兜里掏出小絨盒。 蕭老師吃驚,這一回是當真沒想到。這輩子無論將來結局如何,曾有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孩,向他求婚。祁亮說兩人曾在最艱難的那段歲月相依為命,就是患難之交,祁亮說愛他…… 祁亮把大鉆戒套到蕭逸無名指上,強迫戴上。 祁亮煞有介事地解釋:“我真是給你買的!你不要以為這是給女孩買的,我當初買的時候,腦里想的就是你!!” …… 少棠問小北,后來怎樣了? 蕭老師竟然同意回頭? 孟小北說,祁亮特別黏人,死皮賴臉,后來將人劫持回家,至于到家里發生了什么不必言明,丫小混蛋肯定動手用強了!在一個被窩里睡過一晚,第二天就分不開,又甜蜜地和好。 男人就是沒有節cao的生物,抵不住肌膚親密及性事的放縱愉悅,更何況確有感情。 孟小北問少棠:“你認為,亮亮和蕭老師這次能長久嗎?” 少棠答得模棱:“蕭老師是最適合亮亮的那種人,唯一可惜,生就是個男的,將來永遠會有壓力。今后,亮亮扛不住周圍壓力的時候,就只有蕭老師替他背負承擔。” 十里長街華燈初上,黃瓦的赤色城墻在人心中仍沉淀著它最初年輕的容顏。這些年身邊人來人往,陪伴的那人始終如一,承受生活滋味,歲月變遷。燈火在夜空爆開,自眼前劃出幾道絢爛軌跡,內心感慨萬分。 孟小北攥住他小爹手腕,拉過手掌親了一下,說:“你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尾聲部分也全部結束,明天應該會為全文寫個類似【后記】的東西。定制印刷隨后會有的,大約會加兩個番外,一個是北北年下攻SM(!)棠棠的香艷H(不放在正文里是感覺和結尾處沉重感不太和諧),另外打算給亮亮和蕭人妻寫一段親密戲份吧。rou渣可看可不看哦。 第九十五章后記 當一篇文完結,讀者歡呼撒花紛紛對我說舍不得,我通常要回過頭再看看,忐忑地重新審視,盤問自己寫這樣一篇東西出來是否值得,是否能有打動讀者的細節點滴,拼命地說服與肯定自己,最后依依不舍地揮別。 盤算寫這篇文,初始思考了很久。前幾年,我去過一趟西安,看過他們汽車廠的家屬大院,趁勢又將當地各處名勝古跡游覽一番,領略千年古都風情。我是個無古韻而不歡的人,在半坡博物館里蹲著端詳那一堆黑黑黃黃的陶罐,可以蹲一整天。我蹲在半坡遺址里面時,孟小北這位大導游,就把我們這一伙人生路不熟的外地游客全部撇下。他路途很熟,自己開車跑去旁邊山中一個小潭游泳。 他說,招待各路來玩兒的人太多,每個來我大西安的,都是“驪山華清池半坡兵馬俑”一日游,那間博物館里統共就只有幾個盆,你不用聽他們講解我就能給你數出來,老子真的不用進去再看一遍! 小北水性很好,從小在西溝渭河的大風大浪里歷練出來,后頸曬得黝黑。認識他的人,喊他們這撥小子“水猴子”。 如今這人是腰里多金風流倜儻的老板模樣,我說你出門,車里怎么不常備一條游泳褲呢! 小北就不是會在車里備潛水鏡游泳褲再身背一個大氧氣罐的人。人一輩子不會轉性,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他一定什么都不穿,脫得只剩個褲頭,也三十歲的人了,這就叫風采不減當年。小北說,他一個猛子扎到水潭里,特別自信地,一口氣狠命下潛,潛了半分鐘,竟沒摸著底,氣不夠用了才趕緊又浮出水面。 他對岸邊坐的一老大爺嚷,“我怎么就沒摸著底啊!” 老大爺慢悠悠對他講,“這水潭一百多米深,你這不知深淺的小子,你怎么可能摸到底?” 孟小北滾上岸,穿著褲頭坐在太陽底下吸一支煙,晾干,再穿回他的西褲皮鞋。這家伙甩著一頭濕漉黑發,回來接我們走人,然后興致勃勃地帶大伙奔赴鐘樓廣場,品嘗老孫家的羊rou泡饃。一路沿街高聲說笑,路人側目。 小北是個外向開朗的人;飯館里,在大堂與廚房之間跑來跑去吆喝服務員的,一定是他,熱情洋溢地招待我們,席間滔滔不絕,妙語連珠,指揮我們掰饃。我一直覺著,這人即便不學畫,沒有那方面藝術天分,他依然可以在社會上混得很好,扮演記者或者電視臺主持一類角色,尤其適合在他們大西北農村地帶,給村里那些辦喜事的人家,唱紅唱白,主持個婚宴,或者掛孝哭個喪。這類人性情里,天生富有濃墨重彩的表現力,能感染周遭的人,令人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