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_分節閱讀_72
少棠是從這時起心生狐疑和計較,說白了還是在乎孟小北。半大男孩如此隱私的事情,學校里一個老師,管得著嗎?比他這個當干爹的管得還細,都管到北北下半身幸福不幸福了?小北的幸福關他鳥事?! 他當成寶貝似的捧著養大的北北,長沒長那層皮,說實在的他自己都沒有仔細看過,是被別人看了,還是摸過了? 細水長流式的感情,已經好像左手握右手一般平淡無波,有時就需要一些外部刺激。就好像靜謐的小水潭里,突然跌進來一條大馬哈魚,池中之物感受到外物異種入侵的某種危機感,一下子打碎原有平靜。 少棠這心里,突然間就不對付,渾身骨頭縫漬出來一股子不爽,男人特有的那種“不爽”。 第三十九章 風流韻事 少棠后來并沒有私下拷問孟小北這件事。 兒子心情莫名煩躁,一準兒是心里憋著有事。孟小北想要找他傾訴的時候,自然會主動開口,半大小伙子,已經有隱私空間。再者說,他知道小北很快要參加中考,這么重要的考試。 少棠有一回在孟家,趁那小子沒注意,翻了孟小北的書包。 他明著不問,然而暗地里忍不住想要知道北北的一切。他也糟心,心里總惦記著,都沒心思上班干活兒了。 在部隊做教官練出來的那一套,他手快,眼也毒,能從他隊里小兵的被褥套子里搜出煙和各種違禁品。正常手段不能用,就來偷摸快準狠的。他趁屋里沒人的兩分鐘,三下五除二把孟小北書包、大衣柜、寫字臺上摞的書本,還有床頭,快速查了一遍…… 小北床頭有他以前寫的信,還有畫兒,這些都不重要。少棠手指快速捻過本,隨即就在孟小北的語文練習冊里,摸出一張字條。 一筆十分俊秀的鋼筆字,看不出是男是女,但絕對不是孟小北自己寫的。是一首極酸極rou麻的、透著nongnong自戀味道的詩,其間措辭咬文嚼字,孟小北平時跟誰都不會那樣說話。 少棠眉頭擰緊,捏著這張字條,面無表情,牙齒慢慢咬住下唇……這信是哪個寫給北北的? 再說孟小北邁出家門,仍像什么事兒也沒發生,每天早出晚歸,夾著書包騎自行車上下學,有時跟祁亮一起,有時就自己一人兒。他這年紀的男孩,心里自有一套主意,觸及到情感隱私的事情,不愿意對家長嚼舌,他覺著小北爺爺自己能罩得住。 傍晚下晚自習,輪到他們小組值日,擦黑板掃地。 他們班在教學樓二層,孟小北像騎馬一樣騎在窗臺上,半條腿掛在外面,擦窗戶。 蕭逸從樓下路過,仰起臉用飽含期待的目光望著他。 孟小北也斜眼瞄對方,心想:你看什么啊? 蕭逸似乎含著深厚的感情,還沖他揮揮手,“挺危險的,你快坐進去!” 孟小北這掛在外面的一條腿,頓時就起雞皮疙瘩了,趕緊就把腿收回來。 做完掃除他拎著書包匆匆回家,獨自經過樓道。亮亮不是他一個組的,所以今天他放學落單兒了。 他剛轉過樓道,身后低低的一聲喚:“小北,等等我。” 孟小北心里咯噔一下,回頭。 蕭逸那天竟穿一件中式長衫,顯得清雅俊逸,一副眼鏡透著濃厚書卷氣,活脫脫一個民國世家書生模樣,笑得甚至有些靦腆:“你要回家嗎?” 孟小北也不太抬頭,快速應道:“嗯。” 蕭逸柔聲道:“昨天課堂模擬的那份西城的卷子,你做錯好幾道題呦!” 孟小北:“哦。” 蕭逸:“來我辦公室,我給你講講,好嗎?” 對方每一句話,都帶有極溫柔的尾音。孟小北以前就沒聽過男人這么說話,他身邊熟人,少棠,祁亮,人漂亮,說話卻都很糙,整天就是cao來cao去的葷話。只有這位蕭老師,整個人溫柔得能擠出水兒,就不像個正常男人。當然,以孟小北當時知識閱歷,他也分析不清蕭老師究竟哪里不對勁,癥結病根在哪,但他真消受不起! 孟小北一貫是愛搭不理的酷表情,低聲道:“我該回家寫卷子了。” 蕭逸說:“我幫你講講今天卷子。” 孟小北回絕:“我還回家吃飯呢。” 蕭逸簡直是在懇求:“晚上我請你吃飯,好不好呢?” 孟小北:“……” 孟小北事后回憶,他堅決不能承認自己是因為對方要請他吃飯,才進了那間辦公室! 就為一頓飯,差點兒出事,說出去你北爺爺簡直太丟人了! 兩人屋里談過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蕭逸約莫說了許多心情和家事。他與父母不睦,他三十多歲至今未婚,孤身一人在京,工作壓力很大,精神愁郁,身體又時常抱恙,偶爾能和喜歡的學生說幾句話,就是感情上某種寄托……總之那天晚上,辦公樓靜悄悄,屋內只有他們倆,蕭老師說話間忍不住,實在太喜歡,伸手逗孩子似的捏了孟小北的臉,眼神寵溺。 孟小北愣了片刻,突然說:“老師我走了。” 他剛要起身,蕭逸一下子握住他手,緊緊攥住不松開,聲音顫抖:“小北……” 孟小北這回真傻了。 孟小北算他們年級最引人注目的男生之一,瘦高個子,肩寬腿長,而且因為有那么點兒小小的文藝天賦藝術才華,舉手投足之間,確有股子少年人的自由瀟灑。他課余經常背個墨綠色畫夾,在校園繁花簇擁的角落支起畫架,畫寫生。一畫至少兩個小時,神態安靜神情專注,身后時常站一排男生女生看他。有大膽的女生坐到孟小北面前,孟小北就大大方方地給女孩畫速寫肖像。 女生都說,男孩子做自己感興趣的事,那一副默默專注用心、一絲不茍、不說話的樣子,最吸引人……蕭逸也悄悄端詳過孟小北畫畫,真心的欣賞。 孟小北平時不刻意捯飭,但是他挺時髦,他時髦得自己都不察覺。冬天他穿皮夾克,灰色卡其布長褲,香港來的款式。夏天是套頭文化衫,彩色格子大短褲,T恤后身經常是他自己涂鴉的抽象派,帶著斑斕的顏料墨點。他們班好多同學從家里帶白T恤請他畫,他畫風自成一派。 孟小北其實特招人,“禍害”人而不自知。帥氣不流于表面,是骨子里的小魅力。 孟小北想抽手:“蕭老師你干嘛啊?!” 蕭逸猛然起身,也像壓抑了太久,難以抑制內心強烈渴望和情欲,那瞬間失控了,突然抱住孟小北,身體都因激動而發抖。 特定時代風氣保守,人群受傳統觀念禁錮,對某些事情別說不能接受,連提都沒有人提,諱莫如深,就仿佛這一類人群他們不存在。這些都決定著像蕭逸這樣的人,長期壓抑性格抑郁分裂,在校園里社會上也是為人師表儀表堂堂,內心真實的欲望掩藏在晦澀的小角落,羞怯地窺視身邊的人,悄悄地喜歡,默默地愛慕,感情取向注定見不得光,得不到社會認同……這樣的人很可憐。 身體上熱度驟然接觸,胸膛和下體相貼,孟小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夏天本來穿得就薄,他大短褲遮掩不住身體劇烈起伏。他腿上汗毛敏感,蹭到陌生人他渾身都難受! 對方好像是用手罩上來,摸到了他哪里。 孟小北突然就火了,猛推開對方。 他也有脾氣的,粗聲道:“我不愿意這樣!你別抱我!” 他甩開對方的手,勁兒很大,打籃球的動作抬手一掌,幾乎打飛老師的眼鏡。 蕭逸眼鏡被扇掉,耷拉在鼻梁上,突然也尷尬,手足無措,腦門都出汗了,眼底也有一絲求不得的惶恐和悲涼:“小北,小北你別害怕,我只是抱一下,也沒有怎樣!” 蕭逸眼眶驟然濕潤,眼神沒有焦點,沮喪地低聲道歉:“對不起啊小北,剛才沖動了,一個人待久了寂寞,都不懂得應該含蓄,你不要怕我……對不起!” 孟小北那天抓起書包,大步沖出辦公室,悶著頭一路走出教學樓,整個人腦子都亂了,嗡嗡地發出陣陣回聲。 他已經懂得太多了“出格”了,因此才吃驚,別扭,不能接受。他整天腦子里意yin他干爹,可他都還沒亂摸過干爹這處那處,當真沒那么熊的膽子。 當時的年代沒有那樣開放,無論學校還是學生,都缺乏對這方面的防范與教育,沒有人給孟小北打過預防針提這種事。更沒人教他遭遇性sao擾如何應對,是應該告家長,還是告學校,難不成要報警嗎?沒有網絡,電視里更不會講,他壓根就沒有這些概念。 孟小北表面鎮定,面無表情虎著臉跑出學校。在學校門口碰巧還撞上孫媛媛和一個高年級男生單獨走路神情曖昧,孟小北視對方如無物根本沒心思琢磨。他自行車都沒拿,走了好幾站地,在大街上吹風。他當時很混亂,特別緊張后怕。他喜歡小爹,這原本就是壓在心底許多年一個秘密;現在他的老師摸他抱他,又成了第二件壓迫在他心里不敢對旁人說的秘密…… 孟小北第二天發燒,沒去學校上課。 其實也沒屁大點兒事,就是低燒渾身無力,孟小北從小三天兩頭鬧鼻炎感冒,咳嗽低燒。然而初三下半學期多么關鍵,還有從醫院打著點滴去上課的。孟小北在被窩里蒙著頭,把自己裹成一條大蟲子,耍賴就不想去學校,他奶奶揍都揍不起來。 他有足夠理由擔心害怕,他有丟人的“把柄”握在姓蕭的手里,更何況對方在年級里大權在握、分分鐘決定他能否拿到留校名額。而且蕭逸畢竟是老師,在孟小北一個學生心里,有那年代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老師就是令人敬畏的德高望重的長輩;學校里老師說出一句話,那就是給學生下一道圣旨,你必須遵從照辦。因此,孟小北抗拒,卻又不敢輕易冒犯和逾越,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對方的問題,還是自己做錯了事…… 他才一天沒上課,班主任打電話過來詢問,復習沖刺階段,怎么能隨便缺課? 傍晚,祁亮下學后也巴巴地跑來探望孟小北。 孟小北立馬從被窩里鉆出來,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潮紅,套上背心大褲衩,就跟祁亮跑下樓去。他奶奶一笤帚疙瘩砸在紗門上,追出去吼,“你早上不去上課你!亮亮一來你就出去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