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強強]_分節閱讀_66
楚珣微微一頓,扔下畫筆和調色盤,突然躍過灌木叢,甩開大步狂奔,往山上反光的地方追去。 林俊大驚,喊不住人,完全無法理解楚公子已經看到山上有狙擊手,危險,為什么不要命地往山里跑?! 林間窸窣,人影消失。 楚珣一路狂奔,胸脯急促起伏,跑到方才閃光的地方,停下來,焦急地張望,人不在了。 他失落地垂下頭,一步步走回來,在某一刻突然停住腳步,蹲下身,睜大眼睛。 他從地上撿起半截尚待余溫的香煙,呆望著。 他把半截煙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湊到鼻尖,用力吸吮那里面的味道,煙草的香氣,唾液的味道,還有身體里流散出的無法磨滅的味道。 胸口某個塵封的角落被撕扯剝裂開,劇烈燒灼般疼痛,像被人用鐮刀狠狠剜上脆弱的心房,像被人剝掉一層堅強的軀殼,楚珣捂著胸部,捧著這顆煙頭,渾身顫抖,喉頭哽咽。 他茫然站起身,四下張望,喉管里有什么東西堵著,喊不出聲。 啊…… 啊…… 那人不是霍家大哥,雖然身形酷肖,但絕不是當年的霍傳軍,而是另一個人。 楚珣兩手痙攣發抖,巨大的情感沖擊讓他眼前一片光環斑點交錯著閃爍,眩暈,鼻翼抽動,終于絕望地嘶啞地喊出聲。 “啊……” “啊!!!!!!!!!!” …… 晚上從莊園的燒烤晚會回來,回到別墅,進屋休息。 楚珣在金老板一眾外人面前強顏歡笑,講了許多笑話;沒有外人注視時,立刻收起笑容,神情寂寥。他也吃不慣當地食物,緬甸人燒菜講究酸辣鮮,各種魚醬蝦醬、酸筍、河鮮,讓他嘴里心里都不是滋味兒。 楚珣情緒異常,失落抑郁,旁人察覺不到,林俊早看出來,這是珣公子一年一度的“生理期”提前降臨。 楚珣進洗手間,狠狠嘔了一通,把晚飯吃的酸不啦唧東西全吐掉,快把半個胃吐出來,眼底洇出眼淚。 林俊從身后摟了他的腰,輕輕拍撫后背:“難受?我給你做些合胃口的東西。” 楚珣皺眉,“唔”了一聲,整個人軟軟地癱在對方臂彎里,精神抑郁期間,確實渾身病態的乏力。 林俊聲音溫存,哄小貓似的:“想吃什么?蔬菜粥?椰蓉紫米粥?我給你煮。” 楚珣難受地撅嘴,哼道:“我想吃……煎餅卷大蔥,要蘸醬的,沒有黃醬我不吃!” 林俊:“……” 林俊在客房套間用通電小灶給楚珣熬粥。 小林同志做飯手藝相當不錯,家常炒菜不在話下。給人做貼身保鏢的,講求經濟實惠,禁使喚,十八般技藝皆通。楚珣有時候想,這人倘若不是個保鏢,同居同一屋檐下,也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大便宜,年紀大些的男人性格溫存賢惠,特懂得照顧人,對人真心實意的好…… 楚珣喝了兩種口味的粥,椰子粥和魚蓉粥,煲得濃香稀軟,暖心暖胃。 倆人對坐喝完粥,林俊把碗在水池里涮干凈,擦凈手,轉身盯著楚珣,沒有離開的意思,眼底漆黑深邃,視線低調纏綿。 楚珣往窗口走去,眼睛故意不看對方,低聲道:“回去歇吧。” 林俊突然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肘,輕輕一帶就把楚珣帶到懷里,輕輕地喘息:“別隨便站窗口,不安全……” 楚珣故意別過臉,肩膀抵住對方胸膛,倆人用一個很別扭的姿勢僵持。 楚珣用肘撐著對方,林俊也不用強,溫存地慢慢張開雙臂摟住他,像大人哄孩子似的把人抱在懷里揉,嘴唇貼上他頭發。在林俊心里,楚珣永遠就是個孩子,雖然年齡大了脾氣不好,時常發火罵人,蠻橫矯情,其實骨子里還是當年單純乖巧善良的男孩。 楚珣面色冷下去,沉著嗓子嚴肅地說:“我是欠了一屁股債,你這是今晚憋著我讓我還賬嗎?” 林俊毫不掩飾眼底深情,嗓音低啞,渴求:“不用你還,你繼續欠我,我不在乎。” 楚珣回道:“我在乎。” 林俊眼神遽然黯淡,失望:“……” 楚珣冷冷道:“……不行,不能那樣。” 夕陽下街角某個冷峻落寞的身影劃過楚珣的瞳膜,讓他驚痛,發抖,香煙的味道熟悉得痛徹心肺! 他橫肘猛地發力推開對方胸膛,甩開林俊的手。林俊從來也不強迫,默默地放開手,凝眸目送楚珣的背影。 楚珣頭也不回往浴室走,對身后人道:“出去,門關上。” 之后一天,金老板在孟拱當地最豪華大酒店宴開八桌,請提薩拉賞臉吃飯。 金百勝這人性格豪爽手段大氣,作為當地華商首富,與黑白兩道都有交情,生意牽扯復雜。他有意請楚公子作陪,邀一派勢力提薩拉見面,也是在對方面前擺個譜,亮一亮聲勢,讓對手明白,他金百勝有背景有靠山,楚珣是北京軍方的太子爺,不是一般身份,誰都別想動。 楚珣穿一身淺米西裝,白色鑲花邊絲綢襯衫,脖子上系熱帶花色絲巾,用發膠在腦頂抓出亮眼的頭型,在宴會廳里像一塊吸引眼球的大鉆石,舉止風流倜儻,笑容可掬。 楚珣也見到孟拱黑道女匪提薩拉。這女的約略三十出頭,妝容精致,眉目五官精明深邃,正是少婦風韻嫵媚的年紀,看得出年輕時姿色更盛。楚珣心里合計,看這女人容貌年齡,當初竟沒答應賀叔叔接提薩拉這一票任務,說不定比搞金百勝那胖家伙劃算得多。 他沒選擇接近這漂亮娘們,難不成,有個人先接了這趟活兒…… 他真正心思一直飄向提薩拉身后站的人。這女的既是黑道,身邊保鏢環繞,個個身材英武挺拔,面容冷酷。 楚珣饒有興味,笑瞇瞇道:“拉姐,我前兒個可算見識到,您手下人厲害,槍口下救我一命,您賞光替我引見,我當面感謝?” 提薩拉紅唇一抿,用戴滿碧綠翡翠戒指的手在耳側一擺:“韓天。” 身后隱藏在陰影中的沉默的人,這個叫“韓天”的人,緩緩上前。 韓天…… 呵呵…… 楚珣在心里冷笑,滿臉笑成一朵盛開的大麗花兒:“呦,天兒——哥,久仰了,救命之恩,二爺感激。” 韓天墨鏡下的視線冷漠,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楚珣的犀利視線像射線穿透墨鏡,笑道:“你扔我那一下,你他媽的也扔忒狠了。二爺我誰啊,真不留情面?” 楚珣字字句句話里有話,臉上笑得蕩漾勾人,心里異樣作痛。 他一條小腿翹在另條腿膝蓋上,搖晃著,一副渾不吝的公子哥兒做派,冷笑道:“成,我跟你說話你也懶得搭理我。”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當過兵,玩兒槍的,有性格,在這金三角抬著軍火抽著大麻掙著美元傍著美女,活得多滋潤?瞧不起我們這號的,那你干嘛救我?” 楚珣一口怨氣爆出來,在不揭穿對方的底線上,話里到處帶刺,因為某些原因而煩躁難受。 要不是眾目睽睽,他幾乎情緒發作直接質問對方,你是提薩拉養的鴨子還是咋地?你這樣了…… 提薩拉意味深長地瞟一眼,眼底突然射出精明銳利的光:“我倒也想知道,韓天為何救楚少爺。” 楚珣有意挑釁,韓天默然不答,人冷得像塊冰,刀槍不入。 兩人視線在暗處膠著,楚珣銳利的眼鋒透過對方遮面的墨鏡,仔仔細細描摹那副五官,每一分每一毫,剝離、卸掉對方臉上那層僵冷的面具…… 飯畢,金老板相邀,兩伙人移步酒店燈火輝煌的地下大廳,看拳賽。 這座酒店是當地最豪華賭場,賭的不是紙牌輪盤機,賭的是拳,賭的是命。拳賽大廳座無虛席,正中四方拳臺,兩名搏擊高手摘下頭箍,放手廝打,用拳腳全身各部位兇狠地撞擊,拳臺上汗水與血水四濺,牙齒手腳齊飛,在賭客大亨瘋狂叫好聲中,直打到一個將另一個KO,拖出賽場…… 座上的大佬閑談間指點江山,楚珣金手指一點,壓紅方勝,提薩拉壓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