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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清景是微涼_分節閱讀_95

    反倒是花花輕輕把我抱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我的后背,像是安慰。

    周鋮和小瘋子是第二天上午回來的,因為臨睡前接了周鋮的報平安電話,所以我和花花并沒擔心,按部就班地睡覺,起床,洗菜,和面,為年夜飯和餃子做著所有的前期準備。

    倆人踏入玄關的時候,電視里正播著春晚倒計時,無數俊男靚女風風火火地進行著最后一次彩排,主持人跟著興奮,像喝了脈動似的。

    “回來啦!”我三步并作兩步從廚房鉆出來,故作輕松,興奮勁兒和主持人有一拼。

    小瘋子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但也沒爆,只是有氣無力地瞥了我一眼,陰沉沉地應了聲:“哦?!?/br>
    周鋮站在后面,沖我無奈地笑笑。

    我知道這表示暫時和平了,但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他倆之間到底怎么解決的。看樣子,小瘋子肯定沒有遂心愿,但通常情況下沒有遂愿的小瘋子都會更上一層樓的折騰,結局必須是他得不到好,對手也要崩潰??涩F在,周鋮很好,他卻不鬧了。不鬧的小瘋子,讓人很沒真實感。

    但表面的平和也是好的,小瘋子,花花,周鋮,馮一路,起碼四個亂糟糟的老爺們兒能過個消停年了。

    十二點鐘響的時候,窗外煙花絢爛。

    花花打字給我拜年,我還沒來得及給紅包,自己的手機倒先響了。

    千里之外,鄒姐的聲音依然洪亮,底氣十足:“老板,過年好噻!”

    這是這個除夕里最讓人心情開朗的聲音了,不自覺,我便樂呵起來:“過年好,紅包等著年初八哈?!?/br>
    “老板你屬周扒皮的哦,這初一還沒到就想著開工……”

    “得得得,算我錯了……”

    零點的信號并不算好,我倆又斷斷續續說了沒幾句,都是些家里怎么樣的閑話,便收了線。哪成想放下電話,就收獲六道目光。兩道屬性八卦,兩道屬性玩味,兩道無屬性。

    沒來由的我就有點兒狼狽:“看啥……”

    周鋮聳聳肩:“看你倆聊得挺熱乎?!?/br>
    我沒好氣道:“怎么,嫉妒我人緣兒好?”

    小瘋子湊過來,打量我幾秒,忽然問:“馮一路,這么多年咋沒見你想過女人?”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誰說我沒想過!”

    小瘋子忽然笑了,燦爛里滴著壞水兒:“那怎么光想沒行動呢……”

    “靠!”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行得很,你要不要試試!”

    “……”

    “……”

    “……”

    來個寶葫蘆把我給收了吧!

    第章

    這個年過得有些干巴巴,除了周鋮還能去他姐那兒串個門,真可謂百無聊賴。我們四個大老爺們兒愣是打了一個禮拜麻將,周鋮不在的兩天,三缺一也照打,最后算下來我和花花各輸七百,小瘋子贏一千一,周鋮贏三百。我說小瘋子你這不是打麻將,根本是創收來了,小瘋子不以為然,說這年月一千一能干啥啊,買雙皮鞋都不夠,弄得我特想把他那倆金貴的玉足給剁了。

    不知是不是除夕夜的一通電話給了鄒姐什么暗示,打那之后一天一個電話,聊的都是些四川那邊的過年習俗還有她走親戚的瑣碎事,因日子實在無聊,于是這電話也算一味調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偶爾也能扯上個把小時。當然麻友們是不會傻坐在桌邊等我的,淡定如周鋮,會拿起手邊的書繼續讀,沒耐心如小瘋子,直接跑去玩電腦,花花毫無定律,或許悶頭玩手機,或許對著窗外發呆,或許很自然地看著我講電話。當然我被看得渾身發毛那是后話了。

    哦,還有件事,小瘋子開始抽煙了。沒人注意是啥時候開始的,一切都特自然,等我們意識到,牌桌上已經煙霧繚繞了。

    年初八,天剛蒙蒙亮,我就起床洗漱外帶包紅包。周鋮和小瘋子的房門緊閉,花花被我吵醒,迷迷糊糊地一臉疑惑,我解釋說鄒姐她們的火車一大早就到,我得趕在那之前到飯店,才好第一時間發開門利是的紅包?;ɑㄏ肫鸫玻疫B忙擺擺手,小聲說,發個紅包我一人就成了,你繼續睡?;ɑㄟt疑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沒堅持,真就重新躺下安靜地閉上了眼睛。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也沒再多想,一切準備妥當后,踏著夜色匆匆出門。

    鄒姐比我預想的還要早到了半個小時,按她的說法火車早到了五分鐘,打個出租車又一路暢通。

    “火車早到這種百年不遇的好事兒都讓你趕上了,”我笑著調侃,然后裝模作樣看看四下,確認就我們倆,才問,“阿秀和王勇呢?”理論上講他們該坐同一趟火車回來的。

    鄒姐一臉神秘笑了半天,才透了底,原來王勇和阿秀已經好上了,過年期間倆人也互相去對方家里見過了家長,兩家都很滿意,索性坐下來開始談未來,一來二去,就耽誤了些時間,所以王勇和阿秀要再過兩天才能回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不是自己的,我也替他倆高興:“看來我這開門利是的紅包得包得大一些了?!?/br>
    鄒姐沒一如既往地附和著大笑,反而深深看了我一眼,語帶深意:“老板,你人真的很好?!?/br>
    我不自然別開眼,猶豫著該不該接這個話茬兒。我知道,接了,就意味著一些事,有門兒。

    鄒姐沒有讓尷尬的沉默蔓延,見我不說話,立刻換上爽朗的語氣:“老板,一年又一年嘍,你做啥子還不找婆娘?”

    其實話題始終沒離開這個,但不知是不是鄒姐大大方方的語氣讓我也自在起來,便話家常似的聊:“我這樣有前科的誰樂意要啊,況且前兩年窮的有了上頓沒下頓,每天光想著怎么吃飯就頭大了,哪還有那心思。”

    鄒姐嘆口氣:“哪個不是從苦日子過來的,可是現在看看,老板你比好些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br>
    我樂:“鄒姐,再夸我就飄天上去了?!?/br>
    女人佯裝生氣:“我的老板喲,算我求求你,我好像比你小噻。”

    我故意歪頭想了想,裝模作樣地問:“真的?”

    鄒姐沒好氣地給我個白眼。

    我哈哈大笑。

    后來又聊了兩句,我說也不是不想找,只是沒遇見合適的。鄒姐問那你喜歡什么樣的?我思前想后考慮再三,還是沒把話說死,給了她很微妙的三個字,隨緣吧。

    那個瞬間我承認,我是有些想法的。

    正月初十,阿秀和王勇風塵仆仆回歸,小飯店正式開啟新一年的營業。

    鄒姐并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從我這里得到可能性的訊息,便毫不遮掩地殷勤起來,但又不是很過度,正好處在明眼人都看得出卻又不會夸張到尷尬。阿秀看在眼里,私底下問了我好些回,究竟怎么想的,都被我打哈哈蒙混過去了。我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一個七八年沒沾過女人的男人,說不想那是瞎話,但你要說特想吧,又好像不是,似乎是吃素吃習慣了,忽然給你擺塊rou,怎么也沒有撲上去就啃的沖動,于是只好順其自然。

    “馮一路,你該不是憋這么多年憋不行了吧?”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總是有的,比如小瘋子。

    我也不跟他客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現在老調重彈無壓力,完全沒臉沒皮:“要不你試試看?”

    紙老虎一臉黑線,毛兒都懶得炸了。

    我樂,剛想摸摸他腦袋,他卻忽然冒出一句:“你還是早點兒定下來吧?!?/br>
    我納悶兒:“干嘛,急著給我送紅包?”

    小瘋子扯扯嘴角,咕噥:“這樣,有人就能死心了?!?/br>
    我愣了下,半天才回過味兒,可感覺說什么都不合適,只能干笑。

    小瘋子聳聳肩,仿佛在說無所謂,反正和我也沒半毛錢關系。

    按理容愷不把話敞開說甚至窮追猛打,我該慶幸的,可因為點到為止一直是周鋮的專利,所以換成小瘋子忽然來這么一下,我還真不好適應。

    他在擔心花花,我知道。

    很神奇,他對周鋮的心思明顯到路人皆知,但散發出來的感覺就是“我看上你了,你看上我最好,看不上拉倒”,至于喜歡中常常伴隨的什么關心啊,緊張啊,重視啊,有沒有我不確定,反正我是沒接收到。可對于一口一個啞巴的花花,他倒是實打實的掛心。于是我發現我越來越弄不懂小瘋子了,你說他成熟吧,他能立馬到街上跟人家學齡前兒童搶糖葫蘆,可你要說他是小孩兒呢,其實該懂的他都懂,只是樂意搭理和不樂意搭理的問題。

    對于我和鄒姐的事兒,花花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更加沉默了,除非我主動問話,否則他永遠都在角落里安靜地做自己的事。原本形影不離的手機越來越多地被忘在家里,偶爾遇到表述復雜的,后廚又沒有紙筆,他便會直接用手比劃。通常情況下我都看不懂,次數一多,也就不大找他了。

    我以為花花這種失落是暫時的,就像周鋮拒絕小瘋子一樣,小瘋子鬧鬧,也就過去了。

    事實上花花也確實沒鬧,只是毫無預兆地開始發燒。從正月的最后一天開始,先是低燒,誰也沒當回事,吃了幾天藥,低燒成了高燒。半夜燒糊涂了整個人在彈簧床上胡亂蹬,要不是我鬼使神差地起夜撒尿去聽見動靜,說不定第二天早上這人就燒壞了。連夜送到醫院,掛了吊瓶,燒才退,可第二天回家沒多久,溫度又重新上來,我只好再拉著他去醫院,接下來的幾天就這么來來回回的折騰。

    這日清晨,我照例把溫度計塞到花花咯吱窩底下,然后坐在旁邊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