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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強強]_分節(jié)閱讀_93

    你跟他不合適,你跟邵警官根本就不合適……

    胡巖疼得眼淚都擠出來,腦子卻還算清楚,嘴唇顫抖地說:“強哥,你,出啥事兒了?你這是干啥呢,想cao我?”

    “你,你,你想cao我,無所謂,我樂意受著,可是,可是……”

    胡巖在羅強耳邊劇烈喘著,壓低聲音說:“有人監(jiān)視器里看著呢,哥你不想混了?我還想在這屋多混幾天,你發(fā)什么瘋?”

    羅強確實是在發(fā)瘋,遷怒于人,想要摧毀、夷平眼前的一切。他頭顱里的腦漿都燒起來,太陽xue那片極薄的皮膚撐不住快要破敗爆裂的血管。

    羅強的聲音像是帶銹的鐵釬生生廝磨出的粗糙:“老子今兒cao了你,就一了百了……”

    胡巖聽得半明白半不明白的,自嘲似的冷笑道:“你cao我一頓就能一了百了?我招誰惹誰了?”

    “強哥,鬧別扭了?鬧別扭了才想起搞我?……你能跟他天天鬧別扭然后天天來cao我么,我可稀罕你著呢。”

    胡巖在耳邊幾句話,尖銳得像皮鞭鋼條抽在羅強臉上,抽在他鮮紅爆血的眼球上。

    羅強盯著胡巖,眼底一層一層涌出的是縱橫江湖二十年披肝飲血野火刀山淬瀝出的霸道與決絕。兩人鼻尖抵著鼻尖,羅強用只有對方能聽到的沙啞聲音說道:“小崽子,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訴你,以后甭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句,我跟他不合適……以后你們誰再犯個刺兒,我割了你舌頭。”

    “老子稀罕他,就是稀罕他了,誰也比不上他一個手指頭。”

    “老子這輩子絕不會放棄他,絕對不會放手!!!!!!!”

    胡巖全身顫抖著從窗玻璃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滿臉淚痕,劇烈地喘氣咳嗽,快要被這人掐得窒息。

    這時候才知道,隨便碎嘴多說了一句話,真有可能捐掉一條小命。

    羅強翻身撲倒在他的床鋪上,把臉深深埋到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涼透,一步一步地后退,一腳邁回去,回到那座烈火焚燒著的人間煉獄……

    月光沿著窗棱的輪廓照進牢號,床鋪上一片慘白。羅強手指間夾著細長鋒利的刀片,看著自己手臂內(nèi)側(cè)和大腿上緩緩綻出細小的傷口,洇出鮮紅的血珠……

    羅強習慣了用銳利的疼痛讓自己清醒,打破一切沉醉的幻想,讓心變得更冷,更硬。

    十四歲那年一只腳踏進地獄,他知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滋味兒,他以為沒人比他吃過更多的苦、撐得過更深更刻骨銘心的折磨和傷痛。

    大皮靴踢上他的臉,踢他的眼睛,碾壓他的五臟六腑,一腳又一腳,踩斷他的肋骨。

    冰冷刺骨的水柱澆在他遍身的傷口上,冰水和著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水,把墻壁染紅。

    傷口結(jié)痂,最終變成黑色。血管里的液體慢慢變得冰冷,心化成一塊巖石,踏上那條路,就是一條黑道走上西天。

    有一天你后悔了,你想回頭?

    你還有回頭的路可以走嗎?

    永遠都不可能回頭了……

    煉獄里脫胎的一塊冷硬沒有溫度的黑色巖石,有一天曝露出來重見天日,能見得光嗎?曾經(jīng)累累的血債與罪惡如同附骨之疽,又如地獄流落人間的魔魘,一步一步烙刻在遍體鱗傷的人生路中,觸目驚心,永遠不可能抹去,永遠無法當作沒墮落過。

    58、第五十八章 暗門的陰謀

    盛夏的傍晚,天空布滿陰云,密織的水汽吞沒山巔的晚霞。整條山脈一線潛藏著躁動不安,如同一條扭動著身軀的虬龍,暴風雨降臨前夕片刻的平靜。

    羅強以前的小弟,也是后來常在羅戰(zhàn)身旁跑腿辦事的賴餑餑,憑借探監(jiān)的機會,給羅強傳話,遞條子。

    “大哥,您讓我查的事兒,十幾年前那個‘鬼’,已經(jīng)冷掉這么些年,牽扯到旁的什么人,不好說了。”

    “再者說,大哥,當初您收了‘定’,拿錢辦事兒,對方只給名字,不會給您消息,您咋可能啥都知道?咱們不知情,這才是人之常情,也是做買賣行事的規(guī)矩啊,咱也不必摻和上頭的。”

    腦頂有錄像,身旁有監(jiān)聽,雙方說法都很含蓄,很多話是道上的暗語。

    羅強眼神凝重,聲音沙啞:“老子就是想確認個,別是我搞錯了,弄錯人了……”

    賴餑餑很肯定地說:“您辦事兒有譜,哪還能辦錯了?您沒弄錯,買主也驗過貨,結(jié)了帳,一個數(shù)都不少,就不可能搞錯。”

    羅強沒有話說,面色冰冷,堅毅。

    賴餑餑對他家老大甚是關心,隔著探親室的大玻璃,在話筒里壓低聲音提醒道:“大哥,后海的那只老龍王,最近可有動靜,發(fā)大水了,您在里邊兒小心著。”

    羅強鼻子里一哼:“那老東西還有幾年天命,還能怎么翻騰?”

    賴餑餑趕忙說:“他家小畜生,可在您身邊兒貓著呢,您當心養(yǎng)虎為患,養(yǎng)大了不防。”

    羅強不屑道:“養(yǎng)虎?那廝頂多算老子養(yǎng)得一只小雞崽兒。”

    賴餑餑說:“小雞崽兒能甘心在雞籠子里熬十五年,熬成雞干兒?那小崽子早晚要炸,強哥,您能沒個提防?您可一定當心啊!”

    羅強沉默了一會兒:“……嗯,老子知道了。”

    有些事,其實是羅小三兒讓賴餑餑傳話,提點他哥。

    羅戰(zhàn)一直沒敢告訴他哥,譚五爺在牢外找他麻煩,差點兒用一個動過手腳的煤氣罐把他炸死,甚至找過他家警帽兒媳婦的麻煩。羅戰(zhàn)怕他哥哥哪天在牢里,也著了對方的道。

    羅強平時在監(jiān)道里,也不是每天吃飽胡混等天黑的主兒。賴餑餑提醒他的這些話,他都過腦子,琢磨盤桓了一陣子。

    要說譚五爺家的龍少爺,在清河監(jiān)獄蹲這幾年牢,熬不住驕縱跋扈的公子爺脾氣,三天兩頭因為打架炸刺兒被關禁閉,上鐵鐐,關鐵籠子,算是吃盡苦頭。嬌生慣養(yǎng)一個少爺,在牢里快讓人扒掉一層皮去,哪吃過這番苦,受過這種罪?

    譚龍在探親室里,沖探他的人嚎叫,大罵,摔椅子,你們不管我,你們在外邊兒吃香的,喝辣的,都他媽不管我了?!我受夠了,都你媽欺負我,踩到我頭上拉屎撒尿,不把我當人看,讓我老子救我出去,你們把我弄出去!!!!!

    譚五爺活這大把年紀,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自然是百般心疼親兒子讓道上人牽連入獄。這些年,譚五爺沒少往監(jiān)獄里打點,送錢。譚小龍若不是因為成天鬧號,自己作死,以他老爹往監(jiān)獄送的錢及各種生意好處,足夠他在牢里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很闊綽。

    譚龍幾次三番因與羅強爭斗而吃虧失勢,譚五爺也聽到風聲,暗地里肯定就沒閑著。

    老頭子知道兒子不成器,勢單力孤,乏人照應,單打硬拼根本不是羅強對手。后來不知怎樣打點的,譚龍再一次從禁閉室出來時,就調(diào)監(jiān)了,調(diào)換到另一個樓層的監(jiān)道,跟羅強不再住同一條樓道,雙方徹底消停,想斗都見不著面。

    羅強隱隱盤算,這事兒絕對不會這么簡單就算完了,譚家人沒那么好對付。善茬不混道,道上沒善茬。

    不止羅強一個人在盯譚龍的動靜,邵三爺那精明的,對譚大少也留了一枚心眼兒。

    譚大少調(diào)換了監(jiān)道,邵鈞發(fā)現(xiàn)這人每天早出晚歸,上工干活兒很積極,可是當月計算成品與勞動量,這家伙的工分就沒怎么漲,每天忙忙叨叨,不知在忙什么?

    譚少爺往常十分怕臟,怕累,怕吃苦,只做廠房的活兒,絕不下農(nóng)場,不下林地,更不去采石場,每次以頭疼腳疼屁眼兒癢癢等等各種理由,搞病假條,逃避外出勞作。然而最近這小半年,譚龍一反常態(tài),私底下花錢打點了他們隊的教官,把自己調(diào)進果園植樹勞動隊,三天兩頭扛著鐵鍬鏟子,隨隊出去。

    邵鈞有一回自己開車出去,爬到清河農(nóng)場果園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俯瞰監(jiān)區(qū),用眼仔細測量監(jiān)獄高墻與果園相隔的距離、位置,心里一動……

    平靜了這么久,小兔崽子若是真想搞事,估摸著暗地里早就開始籌謀動手。

    邵鈞不敢怠慢,先下手為強,挨個摸排監(jiān)區(qū)四角圍墻附近可能出問題的各處地點。

    廠房倉庫,食堂地下室……邵三爺認真起來也極精明謹慎,甚至沒有知會身旁的同事,連辦公樓后身和他們獄警值班宿舍都摸排了一遍,就是怕有內(nèi)鬼策應。

    他還調(diào)看了最近整整一年的探監(jiān)室錄像,把與譚龍有關的東西都調(diào)出來,一段一段地聽,探譚龍的人相當不少,每個季度的探監(jiān)名額都用滿了。不僅是譚龍,他們整個兒一個班,都頻繁打電話和通過探監(jiān)與外界聯(lián)絡……

    羅強默默觀察邵小三兒這些日子的動靜,也問過:“饅頭,最近忙啥呢?”

    邵鈞不方便明說:“沒什么大事兒。”

    羅強提醒他:“你進進出出得,兩頭跑,警醒些,一定當心身后。”

    邵鈞挑眉問:“我當心啥?”

    羅強:“你不是查姓譚的小崽子嗎?”

    邵鈞:“你咋知道我查什么?”

    羅強:“姓譚的肯定在搞鬼,外邊兒的老王八和里邊兒的小王八一起搞事,他們就沒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