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將計就計
兩人聚到后堂,與陸瓷心一同商量后,便命人去請了幾位大夫來救治受傷的百姓,又命人去雇了許多馬車,以運送贓物和安置受傷的兵士。這一切都準備好后,一行人便啟程回府了。 為了防止金銀遭劫匪惦記,也為了讓受傷的兵士盡快得到救治,榮璟吩咐:“務必加速趕路,盡快回京復命。”于是,他們快馬加鞭,不顧天色漸晚,只一心趕路。卻在天黑之時,錯過了投宿客棧和驛館的機會,而且進了一片樹林。 皎潔的月光照著樹林中的小路,讓車隊能夠繼續前行。月亮漸漸東移,很快,便已經到了中空,已是夜半時分了。陸瓷心一整天都在跑來跑去,又受了驚嚇,早就呵欠連連了。其實,其他人也是一樣,又困又累又乏,只是礙于身份,也清楚主子這么安排的原因。 只有榮璟一人,還在思量梳理著一路上發生的事情,面色凝重,卻無絲毫倦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進不了他的心。 陸瓷心終于無法忍受困倦的折磨,便一手掩著口鼻打哈欠,爬到沉思的榮璟身旁,如果他不是個鬼,一定會以為一動不動的榮璟是坐著睡著了。她拽著榮璟的衣袖,用力晃了晃,嘟嘴小聲抱怨道:“好困啊!離京城還遠著呢,能不能停下來歇歇啊?這馬車顛得厲害,車內又悶!” 榮璟的思緒這才收了回來,側目,在黑暗中,依稀可見陸瓷心微微撅起的嘴,又看看他拽著的袖子,明知道她是在抱怨,可還是覺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頓覺十分受用。于是,輕輕捏了她的鼻子,敲了敲車壁,吩咐道:“今日與僵尸鏖戰,大家都十分辛苦了,現已是夜半,就近找一處開闊平緩的所在歇息吧。” 陸瓷心也是困得不行了,便也不計較榮璟捏她鼻子的事,甚至,大著膽子,將腦袋枕在他的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起來。 無精打采的隨車兵士聽了,頓覺振奮,便連忙將榮璟的指令傳了下去。很快,便找到了一處樹木叫少的地方,兵士們將帳篷圍成一個圈,自行安排了守夜的人,便紛紛到帳篷中休息了。 而陸瓷心更是毫不掩飾,也不等人來扶,自己‘蹭’地一下跳下馬車,隨便揀了一個帳篷,便撲了進去。跟在她身后的榮璟見她這樣亟不可待,不禁有些啞然失笑。跟著進了帳篷,正想調侃她幾句,卻發現她早已睡得酣甜,只好無奈搖頭:“真是一點身為大理寺卿夫人的樣子也無!”替她將鞋襪退去,蓋上被子口中雖在輕聲嘆氣,卻滿臉的寵溺之色。 注意到陸瓷心不管不顧地往帳篷里撲,流螢想起了臨行前,溫眉交代給自己的任務。眼看就快到京城了,她卻把這個事給忘了。她懊惱的同時,也慶幸自己能想起來。 “不止陸瓷心,今日幾乎所有人都被縣令和僵尸折騰得精疲力竭,又這樣趕路到大半夜,想來他們必定會睡得很死。如今我要做什么,想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了,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流螢暗自思忖道,唇邊浮現出一抹自得的冷笑。 她進帳篷,翻出了溫眉交給她的迷香,耐著性子靜靜地在帳篷里等了約莫一刻鐘。隨后,她便貓著腰,鉆出了帳篷。果然如她所料,除卻呼嚕聲,便什么聲音也沒有了。連那些守更的兵士,也都站得搖搖晃晃的打著盹。 “果然不出我所料!”流螢竊喜不已,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陸瓷心和榮璟的帳篷外,從懷中掏出一支細細的竹管,解開一頭的布,輕輕挑開帳篷的一條縫隙,將竹管中的迷香吹了進去。 正在夢中追花撲蝶、山珍海味的陸瓷心,忽然覺得無法呼吸。她猛地睜開眼,卻發現,是睡在身側的榮璟,將整個手掌嚴嚴實實地覆在她的口鼻上,而他自己,也捂著自己的口鼻。 原來,榮璟根本沒有睡著,他考慮到一眾兵士今日辛苦,夜里守更難免會有些力不從心,他不太放心,二是腦中許多疑團吸引著他思考。然而,他并不能好好思考,陸瓷心雖然睡得很死,從躺下就連翻個身都沒有,可在夢中確是忙碌的不得了,一會嚷嚷著去游湖,一會要吃九大簋,一會又要放紙鷂。 “倒是挺懂享受!”榮璟聽得好笑,也不免時時望著她出神。卻不曾想,他以防萬一之舉,真的就碰到了這個‘萬一’。他是眼睜睜看著黑影靠近帳篷,又眼睜睜看著黑影將迷香用竹管吹進帳篷里來的。 “好大的膽子,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我這里討到什么好!”榮璟摸不準黑影的目的,便不打算打草驚蛇,只是迅速捂住了自己和陸瓷心的口鼻。 陸瓷心被憋得難受,想要身手掰開榮璟的手,榮璟卻用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靜,然后一抬下巴,示意陸瓷心留心帳篷外面的身影。陸瓷心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不再掙扎,與榮璟一同警惕地留意著帳篷外的身影,猜測這個人對他們用迷香的目的。 過了好一會,榮璟才松開了覆在陸瓷心臉上和自己臉上的手,但全身依然保持戒備,眼都不眨地留心著帳篷外的動靜。 看到那道身影越發靠近帳篷的門口,榮璟快速道:“快躺好!假裝中了迷香,”于是兩人均閉眼假裝已經中了迷香。 守在帳篷外的流螢,估摸著迷香應該已經對陸瓷心和榮璟起效了,便蒙著黑色面罩鉆進了帳篷,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來,只見那塊玉雖是平常的顏色,上面的圖案卻分外怪異,說是圖案,倒不如說像符咒。 流螢將玉擺在正對著月光的方向,然后盤腿坐下,咬破自己的一手的食指,在玉的周邊畫著奇怪的圖案,隨后按在玉上,一手指著‘昏睡’中的陸瓷心,接著便是一個類似收網的動作,仿佛是把什么東西從陸瓷心身上拉扯到玉里,同時兩唇飛快地上下翻動著,似是不出聲地念著什么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