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之農家記事_分節閱讀_39
張阿么聽著伙計的話卻是眼前一亮,看看四周,發現沒有熟面孔,低下頭問道:“孫家小子,聽這口氣,那件事是真的啊。我原道大家瞎說的,沒誠想著那吳茵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當年他就妖妖嬈嬈的,看著就不像本分人。我們都道他和那跑商的大商戶有關系,以為他會跟著去做小。沒想到卻跟你們劉掌柜,還做了劉掌柜的二房。” 伙計聽著眼睛也是一亮,看著張阿么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也不太清楚,你們也知道,掌柜對著他家里的內侄子是視如己出。按照他的話說,這吳忠的爹就算他的救命恩人,當然要對著人家好了。還想著把鋪子給他分一半呢。可我們掌柜實在,他家的那位可不干了。雖然是吳忠的親姑爸爸,可侄子再親能比的上自己兒子。就攔著不讓,吳忠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后豈能善罷甘休。劉掌柜和他家夫郎成親,吳忠已經十二歲了,是個知事的年紀了。這不,有些話就和自己夫郎說了。” 張阿么聽的津津有味,看著伙計不說了,那里肯依,正好面端上來。張阿么回鍋里挑了個雞腿給伙計,催著他說道:“孫家小子,這吳忠能抓著他姑爸爸什么把柄啊?” 伙計吃這雞腿喝著雞湯,不急不慢的說道:“其實,當年劉掌柜早有家室,來這只是受人之托。可吳忠的姑爸爸卻和跑商的人有了關系,懷了身子。他未婚先孕,這傳出去可是要逼死他的。正好劉掌柜來了,劉掌柜那個時候看著老實又是外地的,什么也不知道,這不是送上門的丈夫。于是,吳忠的姑爸爸就來了出酒后亂性。我們劉掌柜是個什么人,大伙都明白,睡了恩人的弟弟,這事肯定得負責啊。就娶了他做二房,沒過兩個月他就有了身子,再然后,七個月就早產了一個小子。” 張阿么聽著說道:“我一開始聽大伙說的時候還以為是大家以訛傳訛的,沒想到真是這么回事。這吳忠也是夠厲害的,這就把他姑爸爸的老底掀了,不怕劉掌柜一氣之下不再理他們吳家啊。畢竟,吳忠可也是幫著瞞著的。” 伙計撇撇嘴,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劉掌柜一向對著他寬厚,他早年的家室也都沒了,兒子不是親生的。他是個漢子,怎么也不會把家產留給他的,這不,吳忠是劉掌柜救命恩人的獨子,說不準以后啊,他還是我們的掌柜呢。” 張阿么嘴里說道:“我一開始就說著吳茵跟著劉掌柜一定有問題,畢竟劉掌柜一開始是有夫郎孩子的。來的時候都快四十歲了,吳茵還不到二十,這么個嬌滴滴的哥兒嫁給個外鄉當兵下來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譜。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吳家也忒不是東西了,劉掌柜對他們多好的。幫著吳忠成家立業,吳茵更是吃香的喝辣的,劉掌柜辛苦一遭,竟都養了白眼狼。到頭來,還沒個親生的孩子養老送終。” 伙計聽著也有些不自在,跟著說道:“誰說不是呢。這不,我們掌柜把家里的那位和他的兒子劉懷和趕了出去。那位帶著一家老小,抱著小孫子天天的來找劉掌柜說舊情,訴可憐,我看,用不了多久,掌柜的肯定得心軟了。哎,這就是同人不同命,人家還不知道是那來的野種,說不準還能風風光光的做少爺,那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啊。” 張阿么也有些嫉妒了,兩個人再聊了其他話題。而坐在他們旁邊的方致遠無語的看了看劉莊,發現他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屑。方致遠明白,在劉莊看來,劉掌柜好心好意的來報恩,吳家人卻這么算計劉掌柜,劉莊是看不上的。 方致遠當然是不喜歡吳家的,可對著劉掌柜他也是看不上的。他一個漢子來報恩,報到了自己恩人弟弟的床上,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可是有家有子的,這樣做算什么?要說劉掌柜現在的處境,方致遠心中只能道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對著劉莊,方致遠是不會說的。兩人吃完面,要了戶茶水和幾樣點心,就在小攤子上等著了。好在攤子上也沒多少客人,方致遠出手給的銀錢也多,攤主還算熱情。 到了正午,方致遠帶著劉莊又到了劉記商行。 這次早上和他們說話的伙計對著他們還有印象,招呼他們說道:“兩位客官,我們掌柜在里屋理賬。你們稍等一會,早上的事情我已經和掌柜提過了。掌柜說要先看看你們的貨,要是好的,收一些也是無妨的。” 方致遠和劉莊聽著倒是挺開心的,畢竟剛剛聽了那么一耳朵的八卦,對著劉掌柜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們心中就沒打算賣山珍了,沒想到伙計告訴他們這生意還是有可能的,這算是喜出望外了。 劉掌柜也沒讓他們多等,就從后院出來了。他頭發有些花白,身形高大,雖然臉色有些倦色,可瞧著精神頭并不算差。方致遠一眼瞧著,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方致遠放下心中雜念,趕緊上去打招呼,對著劉掌柜說道:“劉掌柜,我們是從青洲來的。這次帶了些山珍,聽人說劉掌柜做生意厚道,對著青州老鄉尤為的照顧。我們這才厚著臉皮上門,還望劉掌柜不要見怪。” 劉掌柜聽著方致遠說話帶著一些家鄉話,對著他笑笑說道:“沒事,沒事。我都出來三十年了,難得碰到家鄉人,自然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畢竟,人離鄉賤,我們一個地方出來的,再不互幫互助,可就不像樣了。” 方致遠謝了謝,把帶的山珍樣品拿給劉掌柜瞧了瞧。劉掌柜細細看了之后,對著方致遠說道:“這貨是好貨,不過,你也知道現在南邊這東西賣不上價錢,我給一斤這個數,你看行嗎。多的就不行了!”說著伸出了五個指頭。 方致遠心中想到:不是說劉掌柜性子好,這做生意的精明勁可不比那些jian商差。不過,想想這個價格比旁人給的要高了一些,至少能回本略賺些,就點頭答應了。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劉莊才出來說話:“劉掌柜,我是青州上和縣劉家村的人。我叫劉莊,我聽人說你三十年前是從我們那兒出來的。我爺爺當年也是當兵的,可惜戰死沙場了。我嬤嬤念了他一輩子,知道我要來南邊,就再三叮囑我,一定要給我爺爺燒柱香,祭拜一下。不知道,當年,和你一道來的士兵是葬在那兒的。” 劉掌柜一聽,心中一愣,細細的看看劉莊。他的手有些激動的抖了起來,他低著頭,旁人無法看見他臉上的神色。只聽見半響,劉掌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害怕和期許的問道:“小哥,你爺爺叫什么啊?” 劉莊看著劉掌柜的激動的樣子,以為他是知情者,高興的說道:“我爺爺叫劉財,我爹叫劉和。” ☆、83·認出 劉掌柜一聽,差點沒站住。方致遠的扶住了,低身拂過的時候,還聽著劉掌柜嘴里說道:“為什么會這么?我怎么得了那樣的消息?”不過,聲音低的幾乎就像沒說一樣,要不是剛剛手上的力道,方致遠還以為他幻聽了。 劉莊瞧著,也就沒再說什么。劉掌柜也可能知道自己失態了。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著劉莊盡量扯出笑來,說道:“孩子,我這年紀大了,和我一道來的人太多,我這一時半會的還想不起來。不如,你們先回去,等我仔細想想,想起了就去找你。” 劉莊有些失望,可也沒有強人所難。只好留下地址,不再說什么。而方致遠卻想起來劉掌柜像誰了,他像劉柳的哥哥,甚至和劉莊也有幾分相似。再加上他在小攤子上聽到了傳聞,一個想法在他心頭閃過,看著劉掌柜越發的意味深長了。 回去的路上,劉莊沒得到消息悶悶不樂的。方致遠心中越加的肯定,他想想,對著劉莊說道:“阿莊,我回南市再去找找人,問問爺爺的消息。你先回去給舅舅說一聲,讓他送山珍來商行。我一會回去吃晚飯。” 劉莊看著方致遠為自己的事情這么上心,心中涌出絲絲甜蜜。他對著方致遠的要求一般不駁回,答應道:“行,那你自己注意。我先回去燒些你喜歡的菜,晚上給你好好補補。這幾天奔波,你都累瘦了。” 方致遠和劉莊分開后,就找到了剛剛吃面的攤子上。既然攤主和劉掌柜的夫郎是認識的,可能知道更多消息。 方致遠來到面攤子,張阿么這兒也沒幾個生意。他對著方致遠還有些印象,給他倒了杯茶水,問道:“客官,你想吃些什么。還是早上雞湯面?” 方致遠卻是拿出二兩銀子放到桌子上,對著張阿么問道:“老板,我聽說你和劉掌柜家的夫郎認識。我想問問,劉掌柜當年是怎么來這兒的,他早先的夫郎和孩子又是怎么去的。” 張阿么看著桌上的銀子,嘴角笑了笑,聽著方致遠這樣問,看看銀子,開口道:“這也沒什么,劉掌柜當年和吳業一塊當兵的。聽說是吳業救了他一命,劉掌柜心腸好,就過來看看吳業的家眷,想著給送些銀子。吳家當時爹么都去了,吳業的夫郎生病也過世了,就剩下吳業的弟弟和吳業的獨子,就是吳茵和吳忠。” 說著話,張阿么把銀子就拿了過來,對著方致遠接著說道:“早上你也聽到劉掌柜怎么娶親的了。劉掌柜原先的夫郎小子怎么去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當年劉掌柜很是思念他們。可吳茵懷著孩子,劉掌柜那個時候還沒什么銀錢,想回去也走不開。就托了來往的商人帶些銀錢給那原配夫郎和孩子,好像銀子沒帶出去。就傳出了原配夫郎和孩子在家鄉就病死了的消息。起先那幾年,劉掌柜傷心的不成樣子,后來吳茵帶著孩子,還有吳忠在后面要吃藥喝的,劉掌柜就經起了商。” 張阿么這兒也就問出了這么多話,方致遠心中卻是有數了。這個劉掌柜必是劉莊的爺爺,劉阿么的丈夫,早已經“為國捐軀”的劉財。這一刻,方致遠想到了第一次見著劉阿么的樣子。 那樣大的年紀,帶著劉莊出來找活干,洗的發白的衣裳雖然干干凈凈可也是有著補丁。而劉掌柜這兒卻是有了嬌夫有了幼子,穿金戴銀,過著富貴人家的日子。 方致遠從沒有這么的難受,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知道是為著劉阿么,還是為著劉莊。 不過,對著劉掌柜,方致遠就給一個字:渣!他這樣的人就不該娶夫生子。從戰場上九死一生,不是想著在家苦苦cao持的夫郎孩子,而是先去報恩。難道劉掌柜不知道他爹么和兄弟的品性嗎? 晚上,方致遠早早的吃了飯睡覺。劉莊覺得奇怪,擔心方致遠心中有難事。也跟著進了屋子,摸摸方致遠的額頭確定他沒發熱,心中定了定心。對著方致遠問道:“阿遠,你是怎么了?貨已經賣出去了,舅舅說劉掌柜還多給了一倍的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給我說說吧!” 方致遠看著劉莊,他不知道這件事情應不應該告訴劉莊。他知道在劉莊和劉阿么眼里,劉掌柜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爺爺和丈夫。他說了,除了徒惹他們傷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劉莊瞧著方致遠不說話,想到劉掌柜說道:“哎,也不知道劉掌柜能不能記起爺爺下葬的地方。阿遠,爺爺雖然走的早,可嬤嬤卻告訴我,他嫁給了爺爺從不后悔。” 方致遠看著劉莊,這一刻心中下定決心,劉財早在戰場上死了。劉掌柜永遠只能是劉掌柜,不管怎么樣,給劉阿么和劉莊留個美好的念想總好過如此殘忍的現實。 一夜無話,早上起來,方致遠調整了心態。和方曾打了招呼,再和劉莊說自己有事情要做。就一個人去了劉記商行,不論劉掌柜怎么想的,方致遠要先發制人。 劉掌柜已經在方致遠他們住的地方徘徊了半個時辰了,剛剛下定決心要找劉莊的時候,瞧見了方致遠。方致遠也看到了他,正好下來和他說話。 方致遠對著劉掌柜說道:“劉掌柜,你這是來找人?還是有阿莊爺爺的消息了,阿莊知道一定會開心的。畢竟嬤嬤等了他爺爺一輩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把嬤嬤等成了白發蒼蒼也沒半句怨言,臨行前還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親自拜祭才行。哎!嬤嬤真是苦了一輩子,不過,他說了,比起那些娶小納侍的漢子,阿莊的爺爺待他一心一意,就是去了,嬤嬤心中也不后悔嫁了他的。” 劉掌柜不是三十年前的愣頭青,剛剛從鄉下出來什么也不懂。他聽著方致遠話里話外意有所指,心中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開口道:“方家兄弟,我其實是……” 方致遠趕緊截住他的話題,說道:“劉掌柜,相請不如偶遇,前面有個茶樓。咱們去前面說說話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請教,還望劉掌柜不要推辭。” 劉掌柜這個時候正想多知道一些劉家的事情,他昨天已經從方曾那兒知道了方致遠是劉莊的丈夫,先下自然是有心親近的。 兩人坐在茶樓的包廂內,方致遠先開口道:“劉掌柜,我從前聽聞一個故事,對著故事的結局卻一直不得其解。您見多識廣,說不定能給我解惑。” 劉掌柜心中已經確定方致遠是知道了什么,也很想知道方致遠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開口道:“哦,是什么故事能難住你。我倒是要好好聽聽了。” 方致遠笑笑,說道:“從前有一個哥兒他是個官家哥兒叫王寶釧,可喜歡上了個鄉野小子薛仁貴。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可王寶釧爹么最后還是拗不過自己家的哥兒,把他嫁給了薛仁貴。當然嫁了之后,嫁妝沒了,娘家也是不走了。可就是這樣王寶釧和薛仁貴在一塊還是不后悔,后來,王寶釧生了個小子,薛仁貴為拼前程去當了兵。” 說到這兒,劉掌柜心中有底,方致遠說道:“薛仁貴一去不返,王寶釧一個柔軟哥兒帶著小子就這么住在寒窯十八年。他日日盼著薛仁貴回來,一家團聚,為此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咬牙受著。而薛仁貴勇猛非常,被一小國西夏國主的哥兒看上。西夏國主只有一子,雖然是哥兒,可誰娶了他就是一國之主。薛仁貴有如此飛黃騰達的機會自然是抓住的。他成了西夏國主,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早把王寶釧忘得一干二凈,可憐王寶釧一個人撫養孩子,苦苦支撐門庭。等十八年后,薛仁貴終于想起他后,帶著后娶的夫郎一道把他接了過來尊為正室。可在寒窯中能過了十八年苦日子的王寶釧,在享盡榮華富貴的皇宮卻只活了十八天。劉掌柜,你說這是什么呢?” 方致遠把現代《王寶釧與薛仁貴》的故事,改編了一下,直接說給劉掌柜聽。雖然和劉阿么相差甚遠,可也有共同的方面。 劉掌柜卻是說不出話來,方致遠卻是說道:“也許,薛仁貴一直不回去,王寶釧認為他死了,這樣還能活的痛快自在些。薛仁貴美好的一面也一直留存在王寶釧的腦子里,不像后來,王寶釧雖然地位尊貴了,可他所堅守的一切都成了笑話。劉掌柜,你說是不是啊。” 劉掌柜嘆氣道:“你果然是知道了。方家小子,你是個聰明人。當年的事情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當年上了戰場九死一生,還是吳業大哥救了我一命,他卻沒過多久就死了。死前托我照顧他家眷一些,我離了戰場,想著吳業大哥的家眷在南方,先去照看一下,再回去找阿莊嬤嬤。可吳爺大哥一家只剩下一個弟弟和一個小子。我不得不住下照顧他們,等找到穩妥的人再走。但是,后來我……” 可能是在小輩面前羞于提及,劉掌柜模糊了一聲就過去了,說道:“后來,我雖然礙于道義納了吳茵,可他卻是二房。我打算回去,又聽聞朝廷再查假死的士兵,一個不好就要連累全家。為此,只好再次拖延下來,正好吳茵肚子有了孩子,孩子落地身子骨就不好。我只好再等等,但我托了來往的跑商人給阿莊的嬤嬤帶了銀子,告訴他們我還活著。可那商人再回來的時候卻是把銀子給了我,說阿莊的嬤嬤在知道我死后沒多久,就病死了,阿和也跟著去了。我傷心的不行,可那個時候身上也沒什么銀子。又有著恩人的孩子跟著后面要養活,就想著過幾年回去拜祭。但,后來事情一多,我就沒來得及回去。可我在這兒給他們立了牌位,廟里點了長明燈,從沒有一刻忘記他們的。” 方致遠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劉掌柜,不說話,也沒動。劉掌柜卻感到了方致遠對自己的敵意。他其實還有許多許多未說出口的理由,可在這少年面前,他卻有些不想提。 方致遠嗤笑一聲,對著劉掌柜道:“劉掌柜,你說完了?真是好理由,好借口。旁人聽了總歸會贊你一聲重情重義,宅心仁厚。你知道你爹么對著嬤嬤和我岳丈是個什么樣的嗎?你知道一個哥兒帶著小子成門立戶的有多難嗎?你知道知道你死了嬤嬤怎么樣的悲痛欲絕嗎?你知道的吧,你心中是清楚的吧。可你為著爹么為著兄弟,拋棄了自己的夫郎孩子。你是無愧于心了,對得起爹么的生養之恩了。可你想過你的孩子你的夫郎誰來照顧,誰來養他們?你不想,因為你把本該你擔的責任毫無愧疚的推給了嬤嬤。” 劉阿么急急的想爭辯什么,方致遠接著說道:“你上戰場了,九死一生終于活著回去了。可是卻是先報恩,報恩很好,可報恩能報到恩人弟弟的床上你也是第一人吧。酒后亂性,我就不清楚,你和一個單身哥兒住一塊,家里還有等著你的夫郎孩子,有什么值得你喝酒的。你不知道避嫌兩個怎么寫的嗎,當年你是三十幾歲了,不是十三四歲啊,再說你納小了,顧了道義,你想沒想過苦苦等著你的夫郎。更為好玩的是,隨便拖個人,他給你帶個假消息你就信以為真。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能回來親自看看嗎?你二十年前沒銀子沒路費,我不信你十年前還沒有回去的銀子。你回去了嗎?難道,為你cao持了半輩子,有著十幾年夫夫情分的嬤嬤,就不值得你親自回去上柱香。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真的不在了,憑著你爹么和兄弟的德行,他們死后無人拜祭,墳頭沒有供奉是可能的吧。這樣凄慘,你卻能無動于衷,我真的很佩服你。劉掌柜,請你告訴我,為何對著陌生人,你能宅心仁厚,處處照顧。對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夫郎,自己的親生孩子能這么的冷酷無情呢。” ☆、84·回程 劉掌柜被方致遠一席話說得傻在那兒,他想辯駁,想說不是這樣的,可卻辯無可辯。怎么會是這樣的?他明明心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阿莊的嬤嬤和阿和,為什么被方致遠這么一說,他卻對著他們如此的絕情和狠毒?怎么會這樣? 劉掌柜頹然的低下了頭,好像老了好幾歲。半響,他顫抖的喝了口茶水,才出聲道:“方家小子,不管怎么說,我已經錯過了三十年的光陰。我就是以前做錯了,但以后不會了。我會好好彌補他們的,好好的對待阿莊和他嬤嬤的。我畢竟是阿莊的爺爺,他嬤嬤的丈夫,我們是一家人。” 方致遠卻是冷笑道:“劉掌柜,我說了半天好像你還沒聽懂。那好,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死了比活著更讓阿莊和嬤嬤能幸福。他們可以活在一個對著他們很好,很愛他們卻早逝的爺爺,卻不能接受一個活著好好的,卻已經又娶夫生子,把他們拋之腦后的爺爺。嬤嬤,有我和阿莊照顧晚年,以后他還會有個劉姓的曾孫,已經不需要你這個別人的丈夫和親爹了。” 方致遠接著說道:“劉掌柜,你是個好人,可你卻辜負了對你最好的夫郎與和你最親的孩子。所以,你這輩子,有名望,有人緣,可卻沒個真心對你的親人。因為你總把他們放在最后,自然,時間一久,他們也不會在原地等待了。” 劉掌柜說道:“血濃于水,我和阿莊的關系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更何況,我是阿莊嬤嬤的丈夫,回去照顧他更是理所應當。這么多年,我以為他去了,可他好好的活著,我自然不會再不去見他。我們的時間真不多了,也沒有多少時間能耽誤的了。” 方致遠卻是說道:“哦,是嗎?要不是你現在的的兒子不是親生,你能如此的掛念嬤嬤?有些話我不想說,說出來怕我們面上都不好看。你在給旁人做了三十年的丈夫,三十年父親,可嬤嬤呢?你知道嗎,我岳丈十三四歲砍了你弟弟一刀。為啥因為,你的爹么和弟弟要強迫嬤嬤改嫁,貪你家的田地。岳丈就因為這一刀,到了二十幾歲歲才娶上了夫郎。你知道,為著你戰死,嬤嬤夜里流了多少淚。恨著你爹么,為此,給村里人又講究了多少次。那個時候,阿莊說,嬤嬤總是一宿一宿的掉頭發。而阿莊呢,五歲沒了爹,阿么又改嫁,嬤嬤已經那么大年紀了,又重cao舊業的幫廚起來。同齡人中,他老的比人家大上幾歲。” 劉掌柜聽著方致遠的述說,心酸酸的,澀澀的,好像一把刀在割著他的心。可他又舍不得打斷方致遠的話,他太想知道這么些年,自己的夫郎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了。 方致遠看著劉掌柜,直接說道:“我知道,劉掌柜,你疼了二十幾年的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可能你受不了,想要回去尋求親情。可你也要考慮嬤嬤的感受。你三十年都已經為旁人奉獻了,嬤嬤已經為劉家撐起了三十年,他老了,該享享福了。你要是真有一絲心疼他,愧疚他,就請別打攪他。至少,讓他保留記憶中那個對他一心一意,護他疼他的丈夫身影。” 劉掌柜看著方致遠,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說什么,你都不會對我改變看法的。我對著旁人都是恩情罷了,就像你說的,我那個時候確實是混賬。沒為自己夫郎考慮過,可是,我這些年不回去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想回去面對和你嬤嬤生活過的地方,我怕自己受不住。而且,我知道他們不在了,心中不是不怨恨自己爹么和兄弟的。我不回去,他們當我死了,沒了依靠,本就好吃懶做,日子怎么會好過?年輕的時候不覺得,年紀大了,有了銀子,才明白其實只有阿莊的嬤嬤對我是真的好。我這些年,沒有一天是睡個安穩覺的,我心中其實早就后悔了。” 方致遠對著劉掌柜說道:“可真正享受到你的銀錢你的關照卻是你這些有恩情的人,你留給嬤嬤的除了苦就是累。我不覺得你那不值錢的思念愧疚對他和阿莊有什么作用。別再讓我說了,你這么多年,就沒想過,當年為何會傳出假消息?你就這么相信這個給你傳信的人?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我只是告訴你,就算你說了自己的身份。以我對阿莊的理解,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會像我這樣看你。” 劉掌柜苦笑的看著方致遠,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說道:“我沒想到你把我的事情打探的這么清楚,我現在養大的孩子確實不是我親生的。我也明白了,當年是吳茵做的計,就像你說的,消息也十有八,九是他設計的。我就像個傻子似得,被耍的團團轉,幫人養了二十幾年的孩子。供養了吳家二十幾年,卻讓自己的夫郎在苦水里泡著,連阿和去了,也沒瞧見最后一眼。你們恨我,怨我,我無話可說。但,我對著阿莊嬤嬤的心從沒變過。” 看著方致遠懷疑的眼光,劉掌柜說道:“我答應你,以后不會告訴旁人自己的真實身份。讓阿莊和他嬤嬤好好的過平靜日子,這也是我的報應吧。大概真想你說說的那樣,我辜負了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注定孤獨終老。” 劉掌柜也沒多坐,起身站了起來。對著方致遠笑了笑,那笑容讓方致遠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有些解脫,有些釋然,更多是孤寂。 方致遠那一刻心有些軟,可一想到白發蒼蒼的劉阿么,方致遠的心又硬了起來。對旁人的仁慈往往是對自己親人的凌遲。他,是個自私的人,只對自己好的人好。 方曾這兒賣了貨,趁著絲綢,瓷器等貨物便宜,多買了一些,打算帶回去賣。這一趟下來,方曾和方致遠也都打消了跑商的心。這一路上的風險不是他們這樣勢單力薄能扛得住的,所以,這一趟,方曾是打算能掙多少是多少,越多越好,反正就是一錘子的買賣。 方致遠回來后,就積極的幫著方曾買貨物。方曾和劉掌柜昨天的一番買賣,好像生出了交情,這些貨都是劉掌柜找的渠道。方致遠聽了有些不樂意,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想和劉掌柜有交集。可這話也不能明說,讓眾人起疑。 所以,方致遠一個人氣悶了好久,好在陳硯他們快要回去了。這樣一來,方致遠就想著再也見不著劉掌柜,也不用擔心被旁人看出一絲不妥來。畢竟,這段時間,劉掌柜和他們來往的很頻繁,還給他們送了不少的禮物。雖然他們沒都要,可這也熱情的過了頭,已經引得大伙議論紛紛了。 陳硯這會是公干,回去的時候不用護送新兵,他手下有活絡的人就打算帶些貨回去賣。陳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己也假公濟私的買了不少好東西準備回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