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41:她聽到了會難過
費了近兩分鐘口舌,宿管阿姨才心軟的打開門。 三個女生立刻扶凌楚翹起來,“楚楚,你還能走嗎?” “用自行車載到停車場吧,兩個人在后面扶著。”她們輪流背也只能背一小段,換來換去浪費時間,折騰得她們累,她也難受。 這個提議不錯,但凌楚翹早在下樓時就想到更好的了。 “青葉跟李真騎自行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我跟靜靜在這里等,如果遇到什么問題及時打電話。”雖是校內,但大半夜總歸還是要多留點心眼。 明確分工,立刻行動。 只穿了睡衣外套,原本發熱的凌楚翹站在深夜的寒冬里,冷得瑟瑟發抖,不過好在騎車去,開車返,半夜空蕩的校園無人要讓,等待車來的時間并不長。 幾人上車時,宿管阿姨加了衣服匆匆走出宿舍樓,“等我鎖個門,我跟你們一去。” 她親自放的人,不看著還真不放心,另外,誠如那個小姑娘所說,有她在,門衛那邊也比較好說話些。 一番折騰,到了校門口又耽誤了些時間,最終是順利出了門。 蘇青葉開車,無需多問就直接開往協和,半夜路上也沒什么車輛行駛,一路暢通倒也節省不少時間。 一上車,坐下來何靜便征詢她意見,“你要不要給你爸媽打給電話,讓他們到醫院去?” “等做完檢查再說,如果不嚴重就打擾他們睡覺了。”爸媽也都不年輕了,這大冬天,大晚上,還是少折騰比較好。 “那豐自明呢?不是說你家他今晚值班么?你要不要告訴他一下。” 凌楚翹也想打啊,從開始疼的時候就想打啊,但她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晚他嫌她煩的樣子,咬咬牙,“還是不吧,他在上班打了也沒用,說不準在做手術呢。” “三更半夜哪有那么多手術?”何靜緊皺起眉頭,“如果生病都不能找,你確定自己交的是男朋友么?” “還不如袁穆對你上心。”這幾個月,她們也都是看著她戀愛的,每天蜜里調油,但有時候感覺像是一頭熱,尤其最近這個月,別的不知道,反正在宿舍,在教室,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信息,十次有八次都是她主動。 比起剛開始熱戀那會,豐自明的態度,在她們這些旁觀者看來是冷淡了許多。 李真也發表意見,“不管什么情況,既然他在值晚班,那你還是打一個吧,如果他不忙可以在醫院里先安排好,這樣等我們到了也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人在生病的時候,格外脆弱,凌楚翹聽著這些,心里又苦又酸,又覺得委屈,身子靠在何靜身上,疼得抽氣,“不知道李真有沒有幫我帶手機,如果帶了那你就幫我打一下吧,我實在是疼得不想說話。” 自己說,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堅持不下去,會想要他過來。 李真收的包,手機是帶了的,聽聞她這話,立刻翻出來給豐自明打電話,響了六聲那邊才接聽。 “楚楚?”豐自明有些意外,“這么晚你怎么還不睡覺?” 開了擴音,李真看向凌楚翹,見她疼得緊著眉頭的朝她搖頭,示意不接,她心下了然,直奔主題,“楚楚生病了,我們正在趕來你們醫院的路上,你如果不忙的話就準備到門口接下,她疼得走不了路。” 豐自明一聽就緊張重視起來,“什么癥狀?哪疼?” 今早上分開都是好好的,怎么到半夜就疼得走不了路了 “肚子疼,發熱冒汗,心慌,現在疼得不想說話。”李真如實報告自己所知道的。 “現在還頭暈惡心。”凌楚翹忍不住輕聲說著。 “還有頭暈惡心。”李真聽了立刻把她的話傳達給豐自明,而后聽見他在那端問,“疼的地方是不是肚臍周圍,右下腹?” 李真再度看向凌楚翹,見她連連點頭,故回,“是的。” 也不是不能走,是越走越痛。 “你把手機給她。”豐自明如此要求。 凌楚翹聞言卻是搖頭,她挺怕自己說著說著會哭。 李真再度負責傳話,“她疼得慌,不想說話,跟我們都是搖頭點頭的。” “我知道了。”他是想安慰,鼓勵下她,既然她不愿意,那他現在,“我馬上讓人安排檢查,你們大概要多久到。” 蘇青葉揚聲回,“最多不超過十五分鐘。” 她開得很快。 豐自明心下有譜,掛電話前還是對凌楚翹說了番話,“麻煩你告訴楚楚,讓她別怕,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 抵達醫院,豐自明親自帶領醫護人員在門口迎接,還準備了擔架。 車子還未停穩,他就大步走過來。 車門被人從里面打開,坐在醫院這邊外面的李真率先跳下車,“痛了一路,現在都快痛暈了。” 她說話間隙,豐自明已經經過她身邊上車了。 從來沒有這么痛過,凌楚翹盡管強忍著這一路也沒少痛哼出聲,這會臉色蒼白,冒著虛汗,身體癱軟靠在何靜身上。 聽見聲音,她撐起眼皮,看清已上車的男人,聽見他叫自己,“楚楚。” 這一路趕過來朋友們對她頗多照顧,她心里也是非常感動,但直到此刻,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她才覺得心落地了,仿若看到親人般,想要依靠。 她朝她伸出雙手,咬牙忍了一路,到此刻才是哽咽的,“自明,我痛。” 看到被病痛折磨得這么虛弱的女友,豐自明心疼,他小心翼翼地的抱她下車,聲音溫柔極了,“別怕,我馬上帶你去做檢查,等會就不疼了。” 把人放到擔架上,一路跑進醫院大樓,豐自明全程彎腰握著她的手,安慰鼓勵她,也咨詢她的病痛癥狀。 一番詳細檢查下來,確診為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動手術。 豐自明把結果告訴她,凌楚翹緊張害怕的反握緊他,“是什么樣的手術?會很疼嗎?” 一聽到手術,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在自己肚子上劃一刀,就算手速過程中打了麻醉,術后的疼痛也是難以想象。 “腹腔鏡微創手術,麻醉醒后會有一點疼,但比傳統手術痛感要小很多。”豐自明如實相告,隨后,“我親自給你做,全程陪在你身邊,相信我,不要怕。” 凌楚翹盯著他,眼眶紅紅的,小半響,“好。” 他說要立刻做手術,那就是很嚴重的意思,她再怕也必須得面對。 豐自明溫柔幫她擦汗,“要通知你爸媽過來嗎?” 凌楚翹搖頭,“我相信你不會讓我有事,等明早再告訴他們吧。” 手術室,接到電話豐自明就以防萬一的讓人準備妥當。 決定做手術后又爭分奪秒做了些術前準備,以最快速度進入手術室。 躺在手術床上,隨著麻藥流進身體,凌楚翹慢慢閉上眼睛,睡過去前停留在腦海里的畫面是穿著手術服,準備給自己治病的男人。 信任讓她的心安定了,但還是覺得害怕。 普通外科小手術,各項cao作都已經非常成熟,但這一個小時的手術時間卻是豐自明從事這個職業以來最漫長的幾十分鐘。 他在做時全神貫注,沒有一絲別的想法,但做完了把人送到病房安頓好,他一個人到洗手間沖了好幾把冷水臉,平復心里翻滾的情緒,整個眼眶都是紅的,連手也是顫抖的。 凌楚翹在做完手術,麻醉復蘇,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微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放大的臉,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最后是溺水后突然能呼吸,醒過來就抑制不住的開始抽搐著哭泣,整個人像篩子一樣狂抖。 身邊護士提醒:“麻醉沒過就是這樣,我們現在送你去病房。” 豐自明握著她手,素來在她面前口齒伶俐的自己,此時喉嚨梗塞得不行,不顧身邊還有同事在場,附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啞得不行,“寶貝再睡會,慢慢就不疼了。” 不可能不疼,可他此時嘴笨的都不知道怎么哄她。 沒回到病房,凌楚翹又暈過去了,斷片了。 再醒來,室友男友都在,那種抑制不住的感覺再度襲來,不停哭泣,抽搐。 女生感情豐富,看著她這個樣子,三位舍友都覺得心疼,忍不住喉嚨哽咽。 凌楚翹說,“我不是傷心難過,我只是不受意識控制。” “有些人全身麻醉后是會有這種情況,等會就好了。”豐自明解釋,手里拿著手帕幫她擦淚。 三位女生及陪同而來的宿管阿姨,等她醒來后并沒有在病房里呆多久,表達了關心,確定她已安全,待了一會便被豐自明安排的司機送回學校了。 走時說明天再過來看她。 有男朋友在,她們留下來幫不上忙只能是打擾她休息,橫在他們中間當電燈泡。 用了止痛泵,疼痛有,但已不似剛醒時那么強烈,凌楚翹的哭泣早已止住,人都離開后豐自明打來熱水幫她擦臉,脖子,還有露在外面的手。 做完這一切,也倒好水收拾妥當,他又坐回床邊椅子上,把她柔軟的小手握進自己掌心。 凌楚翹問,“你上班時間就這么守著我影響不好,你還是回去工作吧。” 她嬌氣任性,但卻并不是蠻不講理,不懂事的女人,她尊重他的職業,也明白,在他心里,工作是比談情說愛更重要的事。 “沒關系,現在沒有新進病人,如果需要醫生會有人來會叫我的。”她就一個人,若無緊急情況,他是不會離開的。 目光落在他們裹在一起的手,凌楚翹吸著鼻子,沒有說話,但心里是開心的。 伴著身體疼痛的開心。 不怕空氣突然安靜,因為他們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說也不會尷尬。 彼此靜默好一會,突然聽見他問,“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凌楚翹一愣,反應稍慢了些,眼眸抬起,見他正盯著自己。 她微抿著唇向兩邊扯了扯,“我擔心你在忙,不想打擾你。” 豐自明深吸口氣,慢慢吐出,“那晚的事,你是不是還在生氣?還在怪我?” 剛剛她沒醒過來前,她的舍友都跟他說了,她根本不想告訴他這件事,自然也沒想過要找他幫忙。 他的眼神太深沉,復雜,凌楚翹看不太懂,也莫名心虛的不敢對視,她收回目光垂眸盯著蓋到自己脖頸下的被子,靜了大概五秒才低低出聲,否認,“沒有。” 如果真生氣,怪他,前兩天就不會去他家,她只是不想招他煩,但她并不想告訴他這個原因。 男人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對不起。” 他這幾天有感覺到,但沒太放在心上,以為過幾天就好了,沒想到她會決絕到連生病都不打算跟他說。 若不是今晚他剛好值班,她如果...... 不管發生什么事,他都可能會是最后一個才知道的。 這種不再被她依賴,甚至被她排擠在外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明知他這聲對不起是對那晚的事,但凌楚翹卻并不想談論,于是故作輕松的想要繞過去,“又不是你讓我生的病,用不著道歉,該是我謝謝你救我一命。” 急性闌尾炎,不是什么重大疾病,但嚴重時若不及時手術也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如果之前的不在意是情商低,那現在,在已經明顯意識到,那些話已經成為橫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成為他們感情里的一道裂痕,他若還覺得沒關系,不在意,他不是情商低,他根本就是情商智商都為負數的,比蠢驢還要蠢的人。 豐自明稍微想了一會,緩緩道來,“我進醫院第一天,跟著主任接觸到的第一個重癥病人,前段時間病情復發,被家屬送到醫院,連著十二天跟死神博弈,無數次出入急癥室,但最終還是沒能保住他的性命,就在那天我叫你晚上去我們家后的半個小時,下午十六點一刻。” 說到這,他頓了頓,抬眸看向他,“我心情很不好,晚上沒忍住跟朋友出去喝了點酒,然后.....” 有些說不下去,也不太想提那晚的過程,“我知道這些并不能成為我傷害你的理由,但是楚楚,我真的是無心的,也知道錯了,你能不能把那些話忘了?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好在一起。” 凌楚翹垂著樣,還是盯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另一只沒被他握住的手自然放在被子上,食指拇指有一下每一下的彈指甲。 第一個病人,意義深重,她能理解他那段時間的情緒低落,也能理解他那晚的口不擇言,可那些真的只是無心的口不擇言嗎? 要知,越是無心,說出來越能代表一個人的真實想法。 豐自明此時就像是等待判決的犯人,半響沒見她吭聲,心急了,“寶貝,你說話,別不吭聲。” 手指停止彈動,凌楚翹抬眸直視向他,起唇,“我想聽幾句真話。” “我說的都是真話。”豐自明立刻接腔,那摸樣就差舉手指說,我可以發誓了。 凌楚翹不買賬,自顧問,“你講真的,過去我每天那么頻繁的sao擾你,是不是真的有讓你覺得很煩的時候?” 每次不至于,但偶爾呢? 豐自明微頓,而后搖頭,“沒有。” 凌楚翹聞言,小臉一板,“我現在是想好好跟你溝通,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們以后還是像這幾天這樣相處,不要提這些問題了。” 小女友生氣了,剛做完手術不久,生氣可不好。 豐自明現在沒一點脾氣,說之前先商量好,“那我們先說好,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能生氣。” 提前打招呼,看來是真有煩過。 凌楚翹心里不太開心,但還是點點頭,“嗯,你盡管說吧。” 豐自明挪了下椅子,往床邊更近一點,大拇指輕輕扶著她柔滑的手背,說之前先觀察她的表情,“有時候特別忙的時候聽到你打電話過來會有一點煩。” 說著又打量她,見她沉著眉眼又立刻補充,強調“真的是忙的時候才會那樣,平時還挺樂意的,比如這幾天你沒給我打電話,沒發信息,我每次忙完看手機都會很不習慣,甚至不安,因為不知道你是什么情況。” 不習慣但又好面子的,拉不下臉,較勁的覺得她忍不了幾天。 凌楚翹再度沉默,良久,久到握著自己的男人忍不住又要著急才出聲,卻是平平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豐自明一頭霧水,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生氣還是理解了? 好像,應該,可能是理解了,那么關于那晚的事呢? 原諒還是沒原諒?愿意完全和好還是依舊保持這幾天,愛理不理,遇事把他排斥在外的狀態? 女人心不好猜,高智商也沒什么卵用。 “沒什么意思。”凌楚翹故意吊著他,保持神秘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豐自明:“......” 心結解了,凌楚翹也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問道,“我能吃東西嗎?” 豐自明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個問題,冥思苦想,聽到她的問話慢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不能,要等到你排氣過后才能吃流質食品,而后是半流質食物,恢復正常飲食要一周后,且忌辛辣刺激食物,不過這些你不用cao心,我會讓人每天做好你能吃的送過來。” 這么貼心啊。 靈動的眼睛滴溜溜轉悠,凌楚翹很是不給面子的說道,“我媽我會幫我做的。” “那我就每天給你阿姨列食物單,告訴她你當天該吃什么比較好。”豐自明想也沒想的回應。 凌楚翹聽著卻是愣住了,好一會,“你確定要每天給我列菜單?” 一般主治醫生都是一次性跟病人家屬說清楚,他每天給她媽列菜單,不覺得太那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