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守護天下,我守護你
騎在馬上,跑在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夜千瀾最得力和器重的手下,影衛老大影。 “屬下璇璣將軍座下影衛,攜一百名夜家軍,見過太子殿下。” 云湛端坐在馬上,一身白色錦袍,微頷首,“免禮,為何出現在此?” 云湛知道,夜千瀾身邊有一名厲害的影衛,幾乎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為何他現在不在她身邊保護,反而出現在這里。 雖然很介意眼前這個男人陪著她一起長大,但云湛更在乎夜千瀾的安全。 問起這個,影袖子中的手緊了緊。 他何嘗不想跟在主子身邊,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是主子想保護的人。 “回殿下,璇璣將軍出發南疆前將屬下留下,命屬下保護殿下的安全。殿下此去兇險,屬下只得跟隨保護。” 云湛一向淡漠的眼中劃過一抹漣漪,嘴角也不自覺的微微翹起。 “好,那你們就跟著吧。”既然是她的一片好意,他自然要照單全收了。 四個月后,云湛帶著人加固堤壩,開倉放糧,懲治污吏,救百姓于水火。 與此同時,夜千瀾帶領夜家軍也跟南疆的將士展開了最后的決戰。 赫連玉給的地圖是真的,但對方好像知道地圖泄露了,很多地方的布防做出了改動。 夜千瀾一開始就沒完全相信這張地圖,所以,并沒有被對方打個措手不及。 兩軍陣前,夜千瀾一身白色鎧甲,端坐在馬上。 絕美的容顏由于沾上了鮮血,帶上了幾分妖媚。 南疆領頭的也不是普通人,乃是南疆的女王。南疆雖然是個小國家,但和所有的國家都不同,他們的王是女人來當的。 南疆擅蠱和毒,比北疆更加霸道。 南疆女王顧寒煙涂著黑色的口脂,畫著濃妝,邪肆的看著夜千瀾。盤在她手臂上的毒蛇也嘶嘶吐著信子,讓人看了都遍體生寒。 夜千瀾看著那條毒蛇,緊了緊手中的寶劍。今天,她必須要斬了這條蛇,就是它,奪走了她夜家幾十名兒郎的命。 兩人對峙良久,最后還是顧寒煙敗下陣來。 “夜千瀾,不,應該叫你璇璣將軍了。我南疆和大周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何要主動挑起戰爭。” “主動挑起?你南疆兵士在我大周邊境燒殺搶掠,無辜慘死在你們手下的亡魂難道不該討一個公道?” “呵,殺了你們的人,不過是因為你們太小氣,竟然連點糧食都舍不得給。說到底,搶你們的糧食,還是給你們面子,你們不但不榮幸,還敢反抗。 這就怪不得我們用一些強硬手段了。” 顧寒煙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和南疆的兵士有錯,殺了人搶了東西反而還有理了。 夜千瀾不再廢話,她知道跟這種自我感覺良好,不講道理的野蠻人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暴制暴,用絕對的實力打到她跪下叫爸爸。 夜千瀾一揮手,“夜家的兒郎們聽好,活捉南疆女王,其他人,一個不留。” 南疆這些士兵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大周子民的血,不值得寬恕。 顧寒煙也不坐以待斃,自己躲到后面,讓南疆的士兵上前迎戰。 夜家軍驍勇善戰且身經百戰,但南疆士兵也是馬背上長大的,都是個個不怕死的。 這場戰役打的異常慘烈,最終,夜家軍雖然損失慘重,仍是打下了南疆,活捉了南疆女王。 南疆被收服的捷報很快傳進了京城,但大周帝卻沒有立刻讓夜千瀾班師回朝,而是讓她駐守在邊疆,徹底剿滅南疆和北疆的余黨。 夜千瀾來到邊疆的第六個月,帝都傳來消息。 “將軍,這是燕郡主傳給您的消息,請您過目。”副將恭敬的將一密封的信件遞給夜千瀾。 夜千瀾接過,一目十行的看過去,越看越心驚,最后,眉頭已經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云湛出事了,而且,已經出事一個月了。影為何沒有傳回來消息,難道說影已經遇害了嗎? 夜千瀾不敢想下去,她重生了,她以為她能保護所有的人了,但現在看來,很多事都是她無法預測的。 “將軍,您怎么了?”副將見夜千瀾臉色有些白,擔憂的道。 夜千瀾搖了搖頭,“你先出去吧,我沒事。” “是,將軍。”副將雖然擔心夜千瀾,但積威已久,不敢二話。 等副將出去了,夜千瀾才跌坐在椅子上,不行,她不能呆在邊疆了,她要回去。前世,云湛為了她而慘死,這一世,她一定要護他安全。 但身為將軍,無詔是不能回京的。她一個人死不要緊,她怕連累整個夜家。 夜千瀾陷入了矛盾之中,云湛是必須要救的,但夜家又不能被她所累。 所以,她就只能偷偷回京了。 第二日,夜千瀾將所有的事都交代好,當晚,就騎馬返回了帝都。 夜千瀾跑死了三匹馬,終于在二十天后站在了帝都的土地上。 因為是偷偷回京的,夜千瀾只得帶上紗帽擋了面容,夜家是不能回了,只能先去燁王府了解一下情況了。 夜千瀾跟南宮燕交好,對他們家的后墻也是熟門熟路,等到天黑,翻進后院,來到了南宮燕的院子。 夜千瀾運氣不錯,南宮燕正好在。等南宮燕身邊的丫鬟出去的空檔,夜千瀾推開門走了進去。 南宮燕先是一愣,剛想大喊出聲,夜千瀾忙摘了紗帽,露出了那張絕美傾城的臉。 “燕兒jiejie不要喊,是我,我是瀾兒。”夜千瀾輕柔的聲音里略帶疲憊。 南宮燕激動的跑過來抱住夜千瀾,低低嗚咽,“瀾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不好了,發生大事了,太子表哥他出事了。” 夜千瀾拍了拍南宮燕的背,“燕兒jiejie,你不要哭,我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南宮燕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松開夜千瀾,用手帕邊擦淚邊道,“嗯,有瀾兒在我就放心了。” “燕兒jiejie,你先給我說說,太子殿下到底發生了何事?” 南宮燕在信上只是說云湛出事了,被抓去了天牢,到底是因為什么卻沒有寫明。 提起這個,南宮燕就氣得直跺腳。 “瀾兒,他們說太子表哥在府中私藏龍袍,其心可誅。這怎么可能嘛,太子表哥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南宮燕又說了些什么夜千瀾沒有聽清,腦中一直重復著那句私藏龍袍,其心可誅。 大周帝正值盛年,這些年寵愛云玨,任貴妃一黨培植勢力跟皇后太子一黨抗衡。也許,他對貴妃是寵愛的,但也僅限于寵,而不是愛。 他讓兩方勢力互相制衡,他的皇位才會坐的安穩。是以,他不會輕易動任何一方。 但現在,太子府發現龍袍一案,觸到了他的底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皇帝不管多么看好云湛,都不能容忍他私做龍袍,想要取而代之。 南宮燕見夜千瀾愣在原地沒有說話,不禁有些急了。 “瀾兒,你想到辦法救太子表哥出來了嗎?” 夜千瀾搖頭,這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想要救出云湛,還需從長計議。 見夜千瀾搖頭,南宮燕更急了,這可怎么辦啊? “燕兒jiejie,燁王爺怎么說?”燁王一直都是支持太子的,太子出事,他應該會想辦法的。 “瀾兒,唉,我父王的兵權在太子表哥出事之后就被奪了,姑姑更是被陛下軟禁在了后宮,我們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不過,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幫上忙的。” “誰?”現在最主要的是見云湛一面,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 “是王子謙,他是太子表哥一案的副審。” “誰是主審?”夜千瀾心中有一個不好的猜測,希望是她想多了,但南宮燕的話讓她雙手冰涼。 “瀾兒,主審是大皇子。我們平時跟大皇子私交不好,還是找王子謙比較容易些。”南宮燕以為夜千瀾要去找主審幫忙,忙解釋道。 “王子謙?他最是剛直不阿,會幫我們嗎?”夜千瀾雖然不是很了解王子謙,但通過他為辛氏和慕容雪翻案的事,她知道王子謙就是一個古板不知變通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南宮燕也顧不上別扭了。 “瀾兒,不瞞你說,王子謙現在已經是我的妹夫了。所以,我去求他,他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妹夫?燕兒jiejie,我不在京城的這六個多月,到底發生了什么?” 南宮燕只有一個meimei南宮茹,王子謙是她的妹夫的話,那就只能是王子謙娶了南宮茹。 如果真的是這樣,夜千瀾倒覺得這一切都太巧合了,非常有可能是一個大陰謀。 “燕兒jiejie,王子謙是不是娶了南宮茹?” 提起這個,南宮燕就很氣憤,“瀾兒,你是不知道,王子謙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此話怎講?”王子謙是大周帝看重的人,人品應該不會太差才對。 “哼,人前表現的一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樣子,背地里要多無恥有多無恥。四個月前,南宮茹及笄。 因為到了出嫁的年紀,我父親為了給她謀一個好前程,便請了很多人,王子謙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那一日,大家都很高興,很多人都喝多了。王子謙倒是好,直接喝多跑到南宮茹床上去了。后面發生的事不說也罷,總之,為了遮丑,南宮茹只得嫁給王子謙了。” 聽了南宮燕的解釋,夜千瀾心中明了。也許,王子謙也是被算計的,至于被誰算計的嘛,非常有可能是南宮茹。 在皇后舉辦的四月的賞花宴上,南宮茹就上演了一出自編自導的大戲。如果不是她戳破她,估計她早就嫁給王子謙了。 她阻止了一次,卻不能阻止第二次,現在來看,南宮茹還是得逞了。 這么一分析來看,這一切應該都是個圈套,而背后之人的目標就是云湛。 云湛性子冷,手段也狠,應該是得罪了很多人,不光是玨王一黨的想要弄倒他,其他的人應該也非常想。 而云昊便是其中之一。 夜千瀾大致理出了頭緒,讓南宮燕稍安勿躁,她來想辦法。 “燕兒jiejie,你跟南宮茹關系不好,她又不是大度之人,你現在去找她,她一定會百般刁難你的。還是我直接去找王子謙吧。” 希望王子謙是個正直的人,她沒有看錯他。 南宮燕知道夜千瀾說的對,她之前沒給過南宮茹好臉色,如果她去求她,她一定會加倍羞辱她的。被羞辱她倒不怕,就怕南宮茹耍著她玩。 夜千瀾拍了拍南宮燕的小手,“放心吧,有我在,一定都不會有事的。” “嗯,瀾兒,我相信你。對了,你是偷著回帝都的,如果王子謙知道,他會不會告發你啊。” 畢竟,王子謙那么古板的一個人,又對皇帝死心塌地。 夜千瀾點了點頭,“他會,不過我有辦法讓他不敢,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南宮燕猛點頭,“瀾兒,你放心,我沒事的,不管到何時何地,我們燁王府都是支持太子表哥的。” 夜千瀾點頭卻不再逗留,趁著月色,根據南宮燕指的方向,幾個縱躍,消失在了夜色里。 王子謙的府邸是皇帝親賜的,是給他跟南宮茹的大婚禮物。府邸雖然不大,但裝飾的卻不錯。 王子謙的書房還亮著燈,門口有個小廝守著。因為夜有些深了,小廝打了好幾個哈欠。 夜千瀾輕輕落在房頂上等待時機。 一陣腳步聲起,幾個人走了過來。 “夫人,這可是您親自熬的排骨湯,大人他一定會喜歡的。”小丫鬟討好的聲音響起。 “只要他喜歡,就是天天做,本夫人也不嫌累。” 另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響起。 夜千瀾仔細分辨了一下,是南宮茹的聲音不錯,看來,她這是來給王子謙送愛心排骨湯來了。 夜千瀾在房頂藏好,不動聲色的聽著下面的動靜。 門口的小廝見是當家主母,也不敢攔,趕緊讓開門口的位置,將門打開,將南宮茹請進去。 南宮茹接過小丫鬟手上的托盤,撩起裙擺,跨過門檻,走向桌案前的王子謙。 王子謙為人雖古板,也沒有情趣,但一張臉還是很清秀的。如果沒有云湛的盛世美顏在前,王子謙也算是一名難得的美男子。 南宮茹看著王子謙俊秀的臉,先是癡迷了一小下,然后才笑著將托盤放在桌案上。 “子謙,先喝點湯,不要熬夜了。你自己不知愛惜身體,茹兒可是心疼著呢。”南宮茹柔柔的道,因為說的過于親密,還害羞的紅了小臉。 王子謙放下書,捏了捏眉心,一抬頭就看到南宮茹那白皙中透著紅暈的小臉。心中一動,腦海中出現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王子謙搖了搖頭,想要將腦海中的那道身影搖走。 南宮茹見王子謙突然搖頭,擔心的道,“子謙,可是哪里不舒服嗎?” 面對這樣的解語花,王子謙即便心中再不喜歡,也做不到對南宮茹無動于衷。 王子謙從椅子上起身,接過托盤,親自給南宮茹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茹兒,你辛苦了,我沒事。” 南宮茹接過湯,感動的差點哭出來。 “子謙哥哥,你對茹兒太好了,茹兒,茹兒無以為報,只能,只能……”說完,南宮茹又紅了臉。 夜千瀾在房頂上看的有些急,這兩個人不會把持不住,在書房就辦事吧,她來找王子謙可是有正事的,他們的‘正事’還是等一等吧。 正在夜千瀾想著怎樣打斷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王子謙又開口了。 “茹兒,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去看你。”王子謙這是變相下了逐客令。 前一秒還柔情蜜意呢,這后一秒就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南宮茹藏在袖子中的手早就握緊了,但臉上仍然是溫柔的甜笑。 “好,那子謙哥哥也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子謙哥哥了。”說完,就帶著丫鬟離開了。 夜千瀾看著南宮茹走遠了,趁著小廝打瞌睡的空擋,一個閃身進了書房。 南宮茹走后,王子謙正微仰著頭,在發呆。 看到突然出現的一身黑衣的女子時,還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剛要喊人,一柄寒光凜凜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叫,我是夜千瀾。” 聽到夜千瀾三個字的時候,王子謙瞬間安靜了下來。 王子謙同樣壓低了聲音回問道,“璇璣將軍,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南疆邊境嗎,陛下并沒有下旨讓你回京,你難道是私自回京。” 說到最后,王子謙的聲音帶上了微微顫抖。 夜千瀾以為王子謙要告發自己,將劍往前又湊了湊。 “王大人,你猜的沒錯,我是私自回京,如果你想要告發我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現在,等我將事情辦完了,自會找陛下請罪。” 王子謙心中劃過一抹苦澀,原來在她的眼里,她是這樣看他的。 夜千瀾沒有看到王子謙的失落,直接告知自己此番來的目的。 “王大人,你是聰明人,想必已經猜到了我私自回京的因由。” 王子謙點頭,如今京城中最大的事,莫過于太子私藏龍袍一事了。但他又不明白,看似沒有交集的兩人,是何時有了這么深的交情,或者說是愛情了。 “璇璣將軍,你是國家棟梁,本官不想告發你,但還望你盡快趕回南疆邊境,本官也就當從沒有見過你。” “不必,既然回來了,就沒打算全身而退,告訴我事件的所有細節。”這一世,她一定要護云湛到底。 王子謙知道他勸說不了夜千瀾,但他真的不忍心看著她犯險。 夜千瀾將劍又往前遞了遞,王子謙白凈的脖子上出現了幾點血珠。 “王大人,得罪了,如果你不說的話,我的劍今天可要飲血了。” 王子謙閉了閉眼,也罷,其實,他也不相信太子會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 “璇璣將軍,你先將劍拿開,本官說與你聽就是。” 夜千瀾點頭,將劍入鞘,“好,長話短說,挑重點說。” 王子謙點頭,語言精練的將前因后果給夜千瀾講了一遍。 聽后,夜千瀾問了幾個問題。 “你是說,龍袍是在太子殿下去前線治理水患的時候,被人告發從太子臥室發現的。” 王子謙點頭,“正是如此。” “那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趁太子殿下不在帝都,偷偷放入的呢。”夜千瀾問出自己的疑惑。 “不可能。”王子謙非常肯定的道。 “為何不可能?”夜千瀾不知王子謙為何會如此肯定。 “璇璣將軍,你應該知道太子府的侍衛都是數一數二的,太子的臥室更是被把守的固若金湯,誰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龍袍放進去呢。” 聽了王子謙的解釋,夜千瀾陷入了沉思,要說這樣本事的人不是沒有,至少她就可以做到。但現在想要找到那個偷偷放入龍袍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將云湛救出來。 如果拖的時間久了,即便最后證明他是清白的,對他的名聲也會造成影響。 “王大人,你可有辦法讓我跟太子殿下見上一面。” 有些事,她必須要當面跟云湛問清楚才行。 王子謙沒有立刻答應夜千瀾,而是想了一會才道,“璇璣將軍,本官倒是可以帶你去見太子殿下,但卻是要委屈你扮做我的小廝。” 夜千瀾還以為是什么為難的事,不過是扮做小廝而已,這對她來說非常簡單。 “這不是問題,什么時候可以去見他?” 現在就是在跟時間賽跑,不能耽擱。 “璇璣將軍,明晚吧,今天太晚了,而白天又人多眼雜,你非常有可能被人認出來,明晚是合適的了。” 夜千瀾點頭,王子謙的安排算是非常穩妥的了。 “好,明晚酉時見。”說完,夜千瀾轉身離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王子謙看著夜千瀾消息的方向,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酉時,夜千瀾扮做王子謙的小廝成功的進入了天牢。 王子謙是大周帝身邊的紅人,也是這次太子藏龍袍一案的副審官,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的見到了云湛。 王子謙支開獄史,在牢門口給夜千瀾把風,讓兩人長話短說。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夜千瀾特意在自己的臉上抹了灰,換上了粗布衣裳。但還是被云湛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改變,但通身的氣質是無法改變的。 而且,夜千瀾的眼睛非常美,即便將自己扮的再丑,云湛還是第一時間認了出來。 云湛仍然是萬年不變的冰冷,“你怎么回來了?你可知私自回京乃為欺君之罪?” 云湛的語氣帶著絲絲的怒氣。 夜千瀾現在顧不上去分析云湛的語氣,直接跪坐在他面前,直視著云湛的眼睛。 “太子殿下,我的事先不說,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私藏龍袍?” 云湛狹長漂亮的冰眸中此刻全是夜千瀾的影子,可惜夜千瀾現在的關注點全在案子上,沒有發現云湛的異樣。 云湛盯了夜千瀾好一會,才一字一頓的道,“沒有。” 聽了云湛的回答,夜千瀾心中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沒有就好,她會想盡一切辦法還他的清白。 “你可知是誰要害你?”夜千瀾繼續問道。 “受益最大的那個人。”云湛沒有直接說是誰,但卻給了夜千瀾一個明確的方向。 夜千瀾還想接著問,王子謙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低聲道,“太子殿下,璇璣將軍,我們該回去了,時間長了,別人要起疑了。” 夜千瀾點頭,起身最后看了云湛一眼,堅定的道,“太子殿下,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云湛纖長的睫毛垂下,擋住了眼中的情緒,沒有回應夜千瀾,反而問道,“值得嗎?” 夜千瀾知道云湛想問的是,為了他冒著欺君之罪從邊疆趕回來,值得嗎? 夜千瀾沒有任何猶豫,更加堅定的道,“值得。” 說完,不再留戀,跟著王子謙離開了天牢。 等夜千瀾的身影徹底淡出了視線,云湛松開緊緊握著的手,露出里面的一方手帕。 云湛看著上面繡的很丑的圖案,無聲的笑了。 夜千瀾從天牢出來后就一直在思考,云湛沒有私藏過龍袍,那這被從云湛臥室內發現的龍袍就是有人栽贓嫁禍了。 既然要栽贓嫁禍,那就一定是要去過太子府了。而且,還是在云湛離京的時候進的太子府。 誰能夠自由出入太子府呢?對,云玨。不管朝堂上勢力如何分布,云湛和云玨的關系卻非常的好。 云湛說背后陷害他之人,是最后受益最大的人。如果云湛通過這件事被扳倒了,大周帝非常有可能立云玨為太子。 所以,云玨應該是嫌疑最大的。 南宮燕聽了夜千瀾的分析也覺得十分有理,當即命人備馬車去玨王府走一趟。 兩人來的很巧,云玨剛好在府上。 南宮燕是個率性之人,不等下人稟告,直接闖了進去。 夜千瀾扮做南宮燕的丫鬟跟在她身邊,一路來到了云玨的書房。 “云玨,你給我出來,是男人就別當縮頭烏龜啊。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嗎?” 在南宮燕的心中,現在已經認定這件事就是云玨做的了。 夜千瀾忙拉了拉南宮燕的袖子,示意她冷靜。其實,她倒是覺得,這件事不是云玨做的。朝堂中雖然分為了三派,玨王一派的勢力跟太子一派的勢力旗鼓相當。 但其實看云玨這個人,他好像并沒有跟云湛爭奪太子之位的心思,他倒是更想做一個閑散王爺。 南宮燕鬧出的動靜不小,已經圍了一圈丫鬟小廝了。 書房的門從里面打開,云玨一身華麗錦袍,手執折扇從里面走了出來。 當看到南宮燕身邊丫鬟裝扮的夜千瀾時,愣了一瞬。 南宮燕最見不得云玨sao包的樣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云玨這次沒有像每次那樣,見到南宮燕就上去調戲,這次卻是皺緊了眉頭。 “燕郡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云玨的語氣難得正經嚴肅,南宮燕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云玨帶著夜千瀾和南宮燕進了書房,然后命人在門口好好把守著。 等到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后,云玨才問出心中的疑惑,“璇璣將軍,你怎么回來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邊疆駐守嗎?” “云玨,是我給瀾兒去的書信告訴她帝都發生的事的,你要是敢告發她,我就跟你拼命。” 南宮燕如護犢子的母雞,將夜千瀾擋在自己的身后。 夜千瀾拍了拍南宮燕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動,如果云玨想要告發她,就不會將她們帶進書房了。 看著南宮燕怒氣沖沖,朝氣蓬勃的樣子,云玨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挺高興的。 “燕郡主,本王覺得你有必要找東方神醫去看看腦子。怎么看上去挺聰明的一個人,智商卻那么低呢。” 被自己最討厭的人諷刺智商低,南宮燕再次炸毛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修理云玨,還是被夜千瀾給拉住了。 “燕兒jiejie,不要沖動,正事要緊。” 提到正事,南宮燕怒氣的小臉轉為了嚴肅。 “云玨,太子表哥是不是你害的?” 見南宮燕竟然這么聽夜千瀾的話,云玨又是好一陣驚訝,不過,提到正事,云玨也收起了臉上的玩笑。 “璇璣將軍,燕郡主,我可以對天發誓,這件事絕對不是我做的。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我也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如果能選擇,他真的寧愿只做一個閑散王爺,而不是在朝堂的漩渦中爭來爭去。 對于云玨的話,南宮燕持懷疑的態度。 “你說不是就不是,誰信啊。” 云玨攤了攤手,“為何不信,我跟二哥的關系,就如同你跟璇璣將軍的關系。試問,你會陷害璇璣將軍嗎?” “陷害瀾兒?自然不會。她不但是我的好meimei,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南宮燕怎會做忘恩負義的事。” 云玨贊同的點頭,“沒錯,二哥于我既是兄長,又是朋友,我也絕不會害他的。” 對于云玨的話,夜千瀾沒有全信,但也沒有全不信。云湛性子冷,不與任何人親近,唯獨跟云玨走的很近,這充分可以說明,兩人的關系真的是不錯的。 “玨王爺,我也相信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能夠還云湛清白,云玨自然是全力配合。 “璇璣將軍,你請講,但凡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不會推脫。” “好,能否帶我去見見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現在都被軟禁在了太子府,沒有我父皇的指令,誰都不能見。不過,我會想辦法的,你想見誰?” “聽說太子府有一名管家深得太子殿下看重,可對?”夜千瀾搜刮著前世的記憶,想起了這么一號人。 云玨點頭,“不錯,這位福伯可以說是看著二哥長大的,所以,二哥對他很是看重和尊敬。” “既如此,就見這個人吧。”這樣的人物,應該是最了解玨王府的了。 云玨沒有猶豫太久,便道,“好,就今晚吧。” 夜千瀾點頭同意。 是夜,夜千瀾跟云玨均是一身黑衣,趁著把守兵士換班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從后門摸進了重兵把守的太子府。 云玨對太子府比對他家的后院都熟,很快就來到了福伯的住處。 太子府的人雖然被軟禁,但是卻沒有對他們用刑,也讓他們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許出府,不許跟外面的人聯絡。 福伯年紀大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休息了,但可能是擔心云湛的原因,屋內的油燈仍然亮著。 云玨和夜千瀾對視一眼,云玨上前推開了門。 福伯正坐在桌邊默默的擦眼淚,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夜千瀾趕緊回身將門帶上,云玨則是第一時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福伯點頭表示自己懂,一口氣吹熄了油燈。 壓低著聲音問道,“玨王爺,您怎么來了?可是殿下的案子有進展了?” 福伯的年紀本就大了,現在又受了如此打擊,聲音聽起來更加滄桑了。 “福伯,不是玨王爺找你,是本將軍找你。” 本將軍?還是個女的?這在大周國除了夜千瀾就沒有第二個人了。福伯是太子府的管家,自然是耳聰目明,很快就猜到了夜千瀾的身份。 “你是璇璣將軍?”福伯雖然用的疑問句,卻用的肯定語氣。 夜千瀾點頭,“沒錯,我就是夜千瀾,福伯,我有幾件要問你,還請你好好想想。” 夜家滿門忠烈,到了夜千瀾這一輩更是爭氣,一下子出了兩位將軍,而且,還一個賽一個的年輕。 福伯忙恭敬的回道,“您請問。” “好,福伯,你仔細回想一下,在太子殿下去前線賑災的時候,都有誰來過太子府?” 云湛人緣不好,來過的人應該不多,這樣也好排查一些。 聽了夜千瀾的話,福伯低下頭,仔細回想著那幾個月發生的事。 福伯想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才抬起頭回道,“有,還真有人來過。” “誰,快說。”夜千瀾眼中剛閃過亮光,就被福伯接下來的話澆滅了。 “璇璣將軍,這期間來過太子府的人除了玨王爺,再就沒有其他人了。” 云玨被點名,忙擺手,“璇璣將軍,我已經發誓保證過了,絕對不是我做的,所以,我們應該是漏掉了什么。” “福伯,你再想想有沒有漏掉了什么人。只要是進過府中的,全部都算。” “好好,老奴再想想。”福伯又是絞盡腦汁想了一番,但最后卻是沒有。 其實這也不難解釋,云湛性子冷,不喜歡結交帝都那些附庸風雅,自詡風流的公子。至于女子,都是只敢在心中偷偷愛慕,誰也沒有膽子上門示愛。 夜千瀾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無功而返了。兩人跟福伯告別,剛想要離開。 福伯一拍腦子,急迫的道,“不不不,還有一個人來過。” “是誰?”夜千瀾和云玨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是你那位jiejie慕容雪啊。”一句話如平地扔了一道炸雷,讓夜千瀾和云玨都愣住了。 “慕容雪怎么會出現在我二哥的府上,她不是去女庵思過了嗎?這還沒到一年呢,她怎么就回來了呢?” 夜千瀾也沒想到慕容雪竟然這樣大膽,竟敢私自回來,而且,還是來了太子府,這未免太巧合了。 “我二哥不在府上,她來做什么?”云玨不是很待見慕容雪,可能是她身上偽裝,矯揉造作的氣息太濃了。 提起慕容雪,福伯的臉上露出一抹笑,“老奴剛才之所以沒有想到慕容小姐,是因為,慕容小姐是專門來看望老奴的。 她給老奴帶了很多補品,又說了一些關心的話就離開了。老奴敢保證,她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老奴的視線,更是沒有去過太子的臥室啊。” 哦?慕容雪那么心氣高的一個人,從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這次主動來看望福伯一定是有所謀劃的。所謂的看望福伯,應該就是一個幌子。 “福伯,她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那她的侍女呢?” “對啊,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著侍女一起來的。如果她帶了人,她沒有離開你的視線,難保她的侍女沒有離開過啊。” 云玨跟著附和道。 福伯還是不能相信這件事跟慕容雪有關,但事關到太子殿下的安危,他要全力配合夜千瀾和云玨的問話。 “老奴記得她當時是帶了一個人來的,但老奴光顧著跟她說話了,還真沒注意過她的丫鬟是否中途有離開過。” 這就對上了,這次的私藏龍袍案件果然是有人暗中策劃的,而且,慕容雪還參與其中。 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云昊和慕容雪暗中應該已經聯系上,并且已經聯手了。 慕容雪在帝都的名聲不錯,是老人們眼中最滿意的兒媳婦孫媳婦人選。而福伯也不例外,非常喜歡慕容雪的性子,也曾希望云湛能娶了她。 所以,這樣一個乖巧溫柔的姑娘,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福伯見夜千瀾和云玨的表情都很凝重,不禁更急了,“璇璣將軍,玨王爺,老奴雖然不能確定她帶的丫鬟有沒有亂走,但老奴能確定,慕容小姐她絕對不會傷害我家太子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