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攤牌
向南依走進(jìn)別墅的時候,看到顧老爺子在和一位朋友聊天,和他年紀(jì)相當(dāng)?shù)睦先思遥谥皬奈匆娺^對方。 一見是她回來了,顧鶴鳴含笑的朝她招了招手,“小依,過來。” “爺爺。”向南依乖乖的走過去,朝旁邊那位不知名的爺爺頷首致意了一下。 “這位要叫莫爺爺。” “莫爺爺好。” “誒……”老莫笑呵呵的點頭,“長的真漂亮啊,斯斯文文的,能把你這個古怪的老頭兒給哄住,難為孩子了。” 雖然被老莫調(diào)侃,但顧老爺子卻絲毫沒有不高興,反而笑的一臉得意。 像是在,我的孫媳婦,當(dāng)然不一般了。 “我們家小依是越長越好看,小時候就粉團(tuán)似的招人稀罕……”說到向南依小時候,老爺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給你看看她小時候的照片,一般人來我都不給他們看。” 說完,顧老爺子就興致勃勃的帶老莫去那邊看照片,向南依靜靜的陪在旁邊,微微低下頭擋住了上揚的唇角。 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老人家…… 想笑是真的,但不好意思也是真的。 畢竟當(dāng)面被人夸是“小天使”什么的,向南依自認(rèn)還沒到顧先生那個刀槍不入的級別。 但是沒辦法,這是爺爺?shù)囊稽c小癖好,她得配合。 等到兩位老人家看完了照片,向南依也不好待在旁邊耽誤他們聊天,和顧鶴鳴打了聲招呼之后,她就極有眼色的上樓去了。 上樓梯的時候,她還能聽到顧老爺子渾厚有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別看我們小依年紀(jì)小,太極打的有模有樣的,每天早上都起來陪我練練。” “小姑娘居然還愛打太極拳?!” “不止是太極拳,象棋下的還好呢……”一說起這些,顧老爺子就不禁笑瞇了眼,“現(xiàn)在連我都不是她的對手。” “哎呦,那是真厲害。” 顧老爺子和老莫聊天的聲音隨著向南依走上樓梯而漸漸變低,直到最終,徹底消失。 回到臥室,她換了家居服之后,剛準(zhǔn)備去書房找顧安塵,沒想到卻接到了秦嘉木打來的電話。 接通—— “秦老師,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系里安排了下周末去孤兒院,你看你的時間方便嗎?” 下周末…… 向南依想了想,覺得她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于是就答應(yīng)了下來,“方便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 “好的。” 剛想掛掉電話,秦嘉木卻又忽然開口,“我記得你和白芮的關(guān)系好像不錯,要是擔(dān)心去孤兒院的時候沒有熟悉的人在,可以叫上她一起,原本依照她的畫功,我也想邀請她的,只是礙于現(xiàn)在她和白副校之間的關(guān)系……” 后面的話,秦嘉木沒有再繼續(xù)說,但向南依卻已經(jīng)明白了。 涉及到系里參與決策的事情,小白難免會和白校長有所接觸,所以秦老師的考慮是對的。 “謝謝您。” “不用這么客氣。” 掛掉電話后,向南依想她會把這件事和小白說一下,至于要不要去,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不然的話,她又要嘮叨自己不帶她玩兒了。 將手機(jī)放到床頭柜上,向南依走出臥室去了書房。 輕叩了兩下門,她聽到了顧安塵慣用的清冷音色響起。 “請進(jìn)。” 扒著門框,向南依只把門推開了一點縫隙,露出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有打擾你嗎?” “當(dāng)然沒有。”顧安塵輕笑,抬手示意她過去。 揚唇走進(jìn)書房,向南依直接坐到了沙發(fā)上。 顧安塵走到她旁邊坐下,神色自然的朝她問道,“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我以為……”她望著他,眸色溫軟,“是你有話要告訴我。” 聞言,顧安塵眸光微動。 書房中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顧安塵一臉鄭重的對視上她的雙眼,“對不起,雖然……我不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 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向南依不禁一時語塞。 他這樣講話,讓她怎么接呢? 其實她也沒有覺得他做錯了什么,只是怕他自己胡思亂想,所以才想和他聊一聊。 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像是一個花園,如果人懶惰自私,它就會荒蕪;反之勤于用愛澆灌,它就會呈現(xiàn)愛的芬芳。 以前她不說,是因為沒有人戳破那些事。 而她更愿意把那些當(dāng)成是他們兩個人的小秘密,就那樣藏在心里,其實沒什么不好。 但是今天忽然遇到了那個叫羅嬌的女人,她打破了現(xiàn)有的平衡,所以向南依就知道,他們都無法繼續(xù)掩飾了。 “我沒有怪你。”她淡聲道。 相反的是,她很愛他,愛這樣為她為費盡心機(jī)的他。 感情熾烈,手段百出,但是那份愛,卻真誠純粹到了極致。 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她,顧安塵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小一……” “每個人的性格都有某種傾向,類似于天生的缺陷,容易犯某種特定的過錯,即使受最良好的教育也依然無法克服……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或許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向南依說著,朝他嫣然一笑,“雖然我從不認(rèn)為你是錯的,但或許你自己會擔(dān)心,以為太過深沉的感情會讓人害怕。” “你怕嗎?” 她笑,眸光波光閃動,“怕今生太短。” 話音方落,就被顧安塵一把扯進(jìn)了懷中。 側(cè)臉貼著他的心口,向南依聽著那每一聲的心跳,像是這世界最動人的旋律。 人的靈魂中有三種品質(zhì),理性、激情和欲望。 通常情況下,它們并不會同時顯露,更加不會彼此協(xié)作或是相互干擾。 可當(dāng)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他的理性會告訴他,他此生所有的激情和欲望都只會為這一個女人出現(xiàn)并停留。 并且,永遠(yuǎn)不再消散。 理智的男人不會輕易表現(xiàn)出激情,除非是為了吸引未來的妻子。 很顯然,顧安塵對向南依就是這種情況。 他曾經(jīng)在書上看到說,“愛既不是智慧也不是美,而是對智慧和美的欲望”,現(xiàn)在想想,他的愛既不是欲望也不是激情,而是向南依。 “都知道了些什么?” “嗯……”向南依微抿著唇,白皙的指尖一下一下的輕點著他的心口,“知道了知夏其實是你找來的心理醫(yī)生。” “怎么知道的?” 根據(jù)溫知夏說的,顧安塵覺得向南依不是今天才突然發(fā)現(xiàn)的。 或許,她早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只是今天才確定而已。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顧安塵環(huán)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像是在催促她回答似的。 “開始還沒覺得,但是自從看過知夏寫的那本小說之后,我就有些懷疑了。” 她總覺得知夏對主人公的心理把控的太好了,明明沒有刻意的去渲染,但寥寥幾筆就足以讓人明白女主角內(nèi)心的糾結(jié)和茫然。 明明是虛擬出的故事,卻讓她有種真實發(fā)生過的錯覺。 最重要的是,在她和知夏提到那個故事的結(jié)局時,對方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神色,讓她恍惚間覺得那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心里有了疑惑之后,其實基本就接近真相了。 “我第一次見到知夏的時候,是在醫(yī)院。”向南依慢慢回憶著,眸中閃動著慧黠的光,“那是一個很好的機(jī)會。” 想要毫不刻意的接近一個人,偽裝成別人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會下意識的對病人卸下心理防線。 而且,在她幫助了知夏之后,對方接下來無論對自己表現(xiàn)出多大的善意,她都不會有絲毫的懷疑,因為會下意識的覺得對方只是出于感謝的心理。 后來在和秋書語他們聚會的時候,她又碰到了知夏一次,而自己又幫了她。 為了表示感謝,知夏要走了她的手機(jī)號碼,以此作為聯(lián)系紐帶。 巧合的是,她剛好要學(xué)油畫、而自己剛好會畫油畫,她母親擅長做甜品、而自己最愛吃甜品,她說之后要回s市,而自己就在s市上學(xué),自己要學(xué)瑜伽、而對方剛好就會瑜伽…… 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如果是緣分使然,那當(dāng)然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但如果都是人為設(shè)計好的,那就不足為奇了。 知道自己的一切信息,從而逐一利用起來接近自己,那么所有的巧合就都有了解釋。 想到這兒,向南依微揚起頭看著身邊的人,“顧先生,你不去當(dāng)導(dǎo)演都可惜了……” 下了好大的一盤棋,真是不容易。 “但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事實證明我不是當(dāng)導(dǎo)演的材料。” “我會發(fā)現(xiàn)完全就是巧合。” 要是連清風(fēng)那天沒出來攪局的話,向南依其實并不會特別肯定自己的猜想。 直到他出現(xiàn),她看到他和知夏之間的那種感覺,心里忽然就確定了。 垂眸,她的聲音軟軟的,“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不需要這么麻煩……” 如果他和她說想幫她治療心理問題,她不會排斥的。 或者應(yīng)該說,就算有些排斥,她也會為了他克服的。 畢竟,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而一直讓他為自己擔(dān)心。 “小一,我不希望你誤以為自己是病人,明白嗎?”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是希望她能夠更放松,就算溫知夏的治療對她不起任何作用,至少也不會影響她什么。 “明白。”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病。 只是有點怕黑而已,可以說她膽子小,但不能說她有病,人家健康著呢! 笑著揉了揉她微軟的發(fā)頂,顧安塵輕笑,“早知道我家小一這么堅強(qiáng),我是不是不該這么費勁?” “那倒也不是。” “為什么?” “我收獲了知夏這個朋友啊!”她似乎對此很滿意的樣子,“雖然她是作為心理醫(yī)生接受了你的雇傭,但她在和我相處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是真心實意的。” “嗯,我家小一人見人愛。”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額頭輕輕抵住他的,細(xì)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不需要人見人愛,有他“愛”就夠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南依笑的有些壞壞的感覺,“除了知夏,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告訴我?” 垂眸,顧安塵忽然陷入了沉默。 “顧先生?”她勾唇淺笑。 “小一……” “舒翰家出事之后,他母親曾經(jīng)去學(xué)校找過我,可還沒等鬧事就被兩名警察帶走了;遇到連清風(fēng)那天,其實在之前我遇到了學(xué)校的一個同學(xué),她差點被人販子拐走,然后被忽然出現(xiàn)的便衣給救了;還有在學(xué)校被記者包圍的那天……” 向南依記得那天出現(xiàn)的是兩名外國人,而剛好昨天在a市見到的還是那兩名外國人,再加上顧安塵自己也在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了a市,那么事情或許會變的好解釋的多。 隨著以往發(fā)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被她翻出來,顧安塵沉默的聽著,始終沒有接話。 直到她的聲音落下,他才專注的望著她說道,“我可以為撒謊的事情道歉,但同樣的,我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 “……” 她想,她的未婚夫很固執(zhí)。 但是,固執(zhí)的很可愛。 “我沒說你錯……”她微微蹙眉,樣子有些委屈。 “怕你說我錯。” “你也會有害怕的事情嗎?” “當(dāng)然。”他很坦誠,“怕沒有來生。” 聽他在學(xué)剛剛自己說的話,向南依笑著環(huán)著他的脖子。 “顧安塵,除了你不愛我這件事會讓我感到難過之外,其他的事,我都不在意。”他濃烈深沉的愛也好,霸道偏執(zhí)的掌控欲也罷,這些她都不介意,甚至是欣然接受。 所以,他不需要感到不安或是糾結(jié)。 她故作不知,正是因此。 “這是你特有的待遇,要好好加以利用,不需要有任何的猶豫。” “小一……”他微垂下頭,俊眉的臉埋在她的發(fā)間。 “將一個人與其他的人區(qū)別對待,這不就是愛情的真諦嗎?”盡管聽起來有些像是謬論,她卻覺得頗有道理。 夕陽的余暉照進(jìn)書房,映在兩人完美的側(cè)臉上。 向南依微微側(cè)過頭,依舊將臉貼在他的心口上,看著橘黃色的陽光灑滿了房間,她漂亮的眼眸中像是散落了一顆顆水晶,熠熠生輝。 “我們之間,可以有秘密,但是顧安塵,我想你知道,秘密的存在,是因為我們彼此足夠信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因為足夠信任,所以才可以放任某些秘密。 不是因為對方不愿意坦白,而是因為她選擇了故作不知。 這份默契,別人不會輕易明白。 “嗯。” 顧安塵什么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依舊埋首在她頸間,并非是被揭穿了一切覺得無顏面對,相反的是,他為此慶幸到有些失去理智,深怕一個控制不住就把她按倒表示自己內(nèi)心激狂的愛和深情了。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他這樣有很強(qiáng)的獨占欲和掌控欲,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他的小一這樣能夠理解并接受這種感情。 他不是對任何人都在意,她也不是對任何人都縱容。 而那么幸運的是,他們相遇了。 然后,他們相愛了。 好半天都沒聽到他再說話,向南依有些疑惑,于是開口問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他望著她,神色繾綣,語氣溫柔,“你。”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度過每一天的黃昏和清晨; 遠(yuǎn)處綿綿不絕的鐘聲, 像時間輕輕滴落。 房前屋后開滿了夕霧花, 房間的墻壁上,掛著她畫的油畫; 兩顆心,一個家, 以及,甜蜜美好的情話。 如果有人問他,經(jīng)歷過最浪漫的事, 他會回答: 他愛她,她也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