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黎明II_分節閱讀_264
寶寶從凌晨開始發燒,可能是注射了疫苗以后的反應。 我們需要把他送進醫院去。 本來我以為此生就這樣完結,再也見不到寶寶了,但是,再次看到他,再次抱住他,忽然就感覺眼淚好像與窗子外面的暴雨一樣,根本無法停止。 寶寶輸液之后就睡了,外面黎明已經初現。 勛世奉站在病房外面,沒有進來,進來的人,是max。 他應該已經知道那個秘密,但是他的冷靜與反應能力似乎比勛世奉還要好。 他安靜的遞給我一杯清水,只是說了一句,“少夫人,您一夜沒有休息,請先回家吧,我來照顧小少爺。” 我搖頭,“不,我要在這里。” “好,那我給您弄一些吃的。” 他離開,我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看著寶寶,他還那么小,還不到一歲,也不會說話,睡在病床上就好像當時我在b超儀器中看到他一樣,小小的像一個豌豆苗。 勛世奉在外面。 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就能看見他。 ——虛假的,幸福婚姻。 誰也欺騙不了,我們的婚姻不是虛假的,愛情是真的,幸福是真的,孩子也是真實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同時,仇恨與恩怨全部是真實的。 我走出去,他靠在墻面上,沉默的看著我。 我,“離婚吧。孩子這么小,不能讓他有一對兒完全不和諧的父母,也不能讓他在這樣冷淡的環境中長大。” “alice,你現在心情不好。”勛世奉的身體在墻壁上挺的很直,“等你心情平復了之后,我們再討論這件事情。” 我就站在他面前。 勛世奉向前動一下,后背不再緊緊貼著墻壁,“有一件事,你忘了,我沒有忘,我記得。如果你真是蘇離,我們相識超過10年,你應該知道,我從9個月開始就沒有忘記過事情,重要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忘記過。” …… “arthur,我愛你,如果以后我忘記了,……,請你不要忘記,我真的愛你,……” …… 蘇黎世墓園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勛暮生。 寶寶身體恢復了一些,我與寶寶被連夜從瑞士帶回紐約,重新回到alice mansion,現在的這座莊園與之前的氣氛完全不一樣,她依舊美麗的令人窒息,卻封閉的如同銅墻鐵壁一般。 我沒有拿回自己的手機,不能再碰觸電腦,每天能接觸到的電子產品就是atech專門架設的模擬信號的高清電視,一套可以聽交響樂的手工音響,以及一臺收音機。 我與外界幾乎全面失去聯系,現在,除了看書,我所有的時間都是daniel的。他似乎很開心,他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我的腳邊爬來爬去。 于是,每一天,我坐在地毯上,看著他,我拿著一本書,他似乎也有些感興趣,于是我就把書頁給他看。寶寶還這么小,他肯定看不懂,可是,他那雙眼睛似乎對寫滿了書頁的蝌蚪文異常感興趣,他的手指可以在一行一行的文字上滑行。 “少夫人。” max大叔把下午茶端過來,點心與紅茶,三層點心塔上面放滿了點心,偏重英國味道,不如法式的那樣妖嬈精致。 他似乎也知道了我那個奇詭的秘密,但是,他并沒有對我這個活死人rou白骨的傳奇感覺到過分的好奇,只是在生活中的一些細節上比平時更加偏重英式而已。 比如,我那臺依舊使用模擬信號的電視其中有一個衛星臺專門是康斯坦丁播放的有關英國的一切,從電影到音樂,從八卦到藝術,還有一個節目專門介紹不列顛的歷史文化遺產,物質的非物質的都有。 我被罩在一個奇詭的玻璃罩里面。 我總感覺勛世奉正在對我進行一場心理戰,他把我在整個空間孤立起來,讓我沒有外界聯系,沒有真正的生活,好想活在一個他用蠶絲裹著的純凈空間中,除了空茫,就是他給的這樣的生活。 另一種,楚門的世界嗎? 不過,這樣情景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我現在不用被max大叔強硬著壓著補習數學、金融以及各種類似的課程了。 …… “少夫人曾經師從于新任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trinity college的sir humphrey(prof. humphrey w. kingston),這些課程對于少夫人實在是如同班門弄斧,還是不要占用少夫人陪伴小少爺的時間了。” …… 于是,我的全部時間就是帶孩子。 下午茶過后,就是daniel的早教時間。勛世奉約的寶寶早教師已經到了,這是一個面容清秀的金發姑娘,她的聲音好像夜鶯一般。寶寶早教課程的時候,由于為了讓孩子感覺到心理上的安全,mama是可以在場的,于是,我就在一旁目睹了這位金發姑娘,一面給寶寶按摩后背,一面用夜鶯般的聲音吟唱著,——!#¥%……*((*……%¥##¥%……*(!#¥%……*(…… 據說,這是一種啟蒙語言,按照我的猜測,這應該是勛世奉的母語之一,羅德斯托瓦爾語。 我想要打斷她,問一下,她對寶寶究竟在說一些什么。但是,好像她在進來之前就受到過max大叔的善意的忠告,——不要與少夫人說話,少夫人不喜歡陌生人的打擾。 可是,我非但沒有不喜歡陌生人,我還很渴望與陌生人說一下話。只是這些陌生人好像故意把我忽視掉,好像我就是一個幽靈,在他們的眼中完全沒有存在感。久而久之,如果不是max大叔每天同我說一些我們人生中最偉大的事情,諸如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下午茶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宵夜吃什么,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灰飛煙滅成為幽靈。 我每天都能看見勛世奉,他也同daniel在一起玩,他們父子兩個可以很和諧的玩在一起,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也許,他正在用這樣的a來證明,我們是一對兒不和諧的夫妻,但是,即使我們不離婚,寶寶也可以成長的很好。 …… “arthur,我們真的要這樣生活下去嗎?” “如你所說,這就是你想要的,虛假的幸福婚姻,很完美。” …… 是的,完美的虛假幸福婚姻。 原本,我們的夜晚可以是這個完美的虛假殼子中唯一的真實,只是在我們回來alice mansion的第一夜,我的身體僵硬到疼痛的地步,人不是動物,即使動物性再強,人還是進化出了感情,這種情景下,即使我再麻木,也無法再在濃重的夜幕下掩蓋下觸及靈魂深處最不堪的一面。 他從我身上起來,我也慢慢坐起來,把被子一層一層裹上來,手指緊緊抓住,這是一個下意識自我保護的姿勢,似乎,從嬰兒時代開始,這個動作就會了,不用教,是刻在dna中傳下來。 從那一天開始,我們正式分居。 daniel有自己的房間,我還是原來的主臥室,勛世奉住在書房旁邊的屋子中,我們三個人占用了整個三樓。alice mansion空間巨大,如果想要刻意忽略,也許,我可以在這里再也看不見他。 抱著daniel,勛世奉忽然對我說,“這與離婚又有什么不一樣?只不過你在華爾街還掛著’勛夫人’的頭銜,但是,那對你又有什么影響?” 他說這話的事情,甚至是笑意盈盈,他懷中的寶寶根本感覺不到這句話的真實的意思,他只是聽到勛世奉的聲音,是柔和溫暖的,他的表情帶著很深的笑意。 我看到他的手指,左手無名指上依舊戴著黃金婚戒,樸素而古雅。 我低頭。 自己的手指上也一樣。 傳統,沒有離婚就不能摘掉戒指。 其實,不一樣,我們這樣的生活與真正離婚不一樣。離婚了,對我們兩個人都是一種解脫,而現在,我們過的是一種虛假扭曲的人生。他把我罩進了一個玻璃罩子,那么,同時,他也把自己罩進了這個罩子當中。 “既然我兩任妻子都是同一個女人,也許,這就是神諭。你是我的宿命,既然是宿命,那么我接受。”勛世奉繼續用那種柔和的聲線,在daniel面前說話,“daniel好像又重了,他最近吃的很多嗎?” “嗯,很多。我現在時間充足,每天都陪著他,喂他的次數也比之前多很多。” “以后讓他自己吃飯。”勛世奉端著daniel,好像端著一個壇子。 我,“可是寶寶這么小……” “他會吃的,這是人類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