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捌柒章生變 woo15.c om
曹寅給林嬋雇了一抬轎子,他則隨側而行。 天際白月一彎,曙色尚朦朧,大華寺前有兩叁和尚在掃灑,離城門愈近愈熱鬧,都是趕早離京的百姓。 如今世道混亂,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 林嬋撩起簾縫朝外看,靠城墻邊賣湯飯的攤子已經擺上,伙計照常賣力的吆喝:燙面餃兒、甜酸豆汁兒、滿糖的豆面驢打滾,還有素包子、熱粘糕、稠米粥,大姐你要往姑蘇去?何不先嘗嘗我這里的湯團年糕、餛飩豆花,不正宗不收你銀錢哩!她想起帶著嫁妝入京那日,身邊跟著小眉和劉媽,滿懷對前程渺茫莫測之感。如今雖是落魄出逃,手不由撫觸肚腹,心卻十分地安定。 曹寅命轎夫停駐,自己往城門邊的公署大步而去。 林嬋等了會兒,忽聽馬蹄蕭蕭,隨聲而望,人群sao動著往兩邊避讓,原來是十幾錦衣衛騎乘而至。片刻功夫,巡城御史和數位守城吏現身相迎,接過他們手里類如抓捕令的告示張貼墻上,錦衣衛團團圍于城門前,守城吏喝命眾人排起長隊。曹寅回來,朝轎夫耳語兩句,立刻調轉方向,沿街道上了康福橋。 林嬋招他到窗邊問:“怎么不出城了?” 曹寅低道:“錦衣衛在城門處嚴查進出,只為捉拿你。這城是出不去了。” 林嬋蕩下簾子沒再多問,待再次停轎后,她從內走出,環顧四圍,是個十字鬧市。北向一條長街,坐落各種醫藥鋪子,幡旗風吹獵獵。西向是甜水巷,里面妓館甚多,東向金積街,遍布銀樓金店。 曹寅等著轎夫不見蹤影,才問道:“餓了么?”林嬋點點頭,她孕足四月,一點不經餓。 路邊搭著長棚,旺柴大鍋正煮著羊rou,白湯熱滾滾的翻騰,早晨空氣冷冽,煙氣兒四處亂散,竄到人的鼻息處,只覺噴香又暖和。 攤子前圍坐滿了人,在等羊湯煮熟,他們大多是從娼妓窩里滾了一夜的買春客,一大早出來,最適宜來碗羊湯補力氣。 曹寅揀了一個背風的去處,伙計來問吃點甚么,他要了白切羊rou,兩碗羊肚湯,一碗面條子,還想點盤羊rou餃子,林嬋嫌油膩,就算罷,恰有個婦人挎著籃子在賣自己攤的燙面薄餅,又買了幾張餅。 有個吃客等得無聊,追著伙計取笑:“你們這兒羊湯昨晚我就吃過,又貴,味兒膻腥,不中吃?!被镉嬍莻€較真的:“哪里眼見的貴?這早新殺的百斤活羊,宰后斤兩去半,煮熟又去半斤,這些折耗都沒算哩!”他指指羊頭:“選得是五十斤大尾山羊,rou嫩且香,湯里丟了胡桃老姜羊角蔥,還倒了普洱濃茶一碗,膻腥一并去除干凈。你還覺得有異味,怕是嗅多了娼妓的胳肢窩?!北娙寺牭绵袜秃逍ζ饋?。那吃客也不臊,大笑道:“你有眼不識泰山,金寶的胳肢窩可不是誰都能嗅的。”頓時有人艷羨:“喲喛,昨晚金寶接的客原來是你呀!何德何能!” 羊rou湯煮熟了,曹寅要的吃食很快端上來,林嬋不再傾聽他們胡說,也聽不太清了,伙計在案板子上把rou和骨頭剁得噔噔作響。 吃完了早飯,天邊泛起魚肚白,林嬋隨曹寅進了甜水巷,因不是晚間,巷中沒甚么人走動,再往深里走,曹寅于處門前頓住,匾上書“寶來院”叁個大字。 曹寅砰砰叫門半日才開,龜公陪笑:官爺大清早怎就來了? 他不答只厲聲問:“虔婆正摟著哪個龜兒子睡覺呢?也不曉來迎我?!闭f著一個翻身上廊,那龜公不及高聲提醒,眼睜睜看他一腳踹開一扇門。 虔婆恰在燈下稱銀子,唬得魂飛魄散,再看清是他,一面用帕子把銀錢蓋住,一面高喊丫頭斟茶倒水。忽見曹寅身后還跟著個十八九歲的小婦人,她在煙花寨里摸爬滾打數年,眼光自是毒辣,上下一打量便曉是甚么貨色。她心底一盤算,朝曹寅笑問:“你從誰家拐來的媳婦兒,我可不敢招惹,還是帶她去旁處安置罷!” 林嬋看這虔婆徐娘半老,也有幾分姿色,和曹寅說話不見膽怯,反倒頗相熟的樣子。 曹寅嗤笑一聲:“誰說是我拐來的媳婦,她就是我的媳婦!” 免·費·首·發:wòǒ15.cō糩wǒō1⒏vìp]